第五百八十四章
应轩和顾言之认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发现原来他这么难找。
以前顾言之在特殊部队有纪律，找不到人是正常的，可除去这段时间，从他们学生时代认识至今，应轩印象中还真没有像今天这样找顾言之找了一下午，问叶闪，叶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情况。
刚开始他还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可当视频通话接通以后，看到画面中男人餍足的模样，身为过来人的应轩立刻就明白了。
“你不是吧？”应轩怪叫道：“我云卿妹妹的身体才刚好一点，你就……老顾，你简直是禽兽啊！”
吃饱喝足，得到满足的男人是很好说话的。所以对于应轩的吐槽顾言之并没有无视他，而是心情颇好的一挑眉，眼底残留着显而易见的满足。
“总比有人趁着对方受伤住院，霸王硬上弓的强。”
应轩的表情僵了一下，下一秒就气急败坏的冲镜头喊道：“什么叫霸王硬上弓？！谁是霸王谁是弓，你搞清楚了吗？明明是我被……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战北落那孙子跟你说的？他都炫耀到你这儿来了？”
顾言之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袖口。“他是联系过我，但是我们并没有谈你的事情。”
意思就是刚才说的那些都只是他乱猜的，结果应轩还真就上了套。
应轩这回不止是表情僵硬，顾言之隔着屏幕都觉得他像是要石化了。
应少爷在外面八面玲珑，四处逢源，脑子转的飞快，看来只有他坑人，没有人坑他，可是在自己亲近的朋友面前，脖子上的脑袋就仿佛成了装饰，身边的人一套一个准。
幸好目前能够套他话的人，除了顾言之以外就只有战北落，不然还真是让人担心他以后会不会被别人卖了都还在帮对方数钱。
应轩深觉这个话题让自己丢脸丢到了北太平洋，他面无表情的按下了结束通话的按键，深呼吸两分钟之后，又重新拨通顾言之的通讯，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去的那几分钟是不存在的。
“你知道伍川桥吗？”
这个名字让顾言之挑了挑眉，表情也逐渐冷了下去。“是他？”
应轩揉揉额角，沉声道：“我不确定。但是有件事情我很肯定，杨诗童的金主是他。”
伍川桥和应轩父亲他们一辈，从小也是在京市长大的，虽然只是外围圈子，但出身也不错了。长大之后没有听从家里的安排，而是一个人背着行囊去了部队，从此走上了不怕流血不怕牺牲，保家卫国的铁血军人的道路。
在当时来说，伍川桥有学历，有才能，还年轻，又愿意吃苦，是一个不得多得的好苗子，在之后的工作和训练中表现的也非常优异，所以上升的很快。
在应轩父亲他们那一辈中，伍川桥毫无疑问是他们的领头人，佼佼者，是当时所有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由于表现极其优异和亮眼，伍川桥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不在基层，回到京市来了。
杨诗童的金主是伍川桥这件事确实让顾言之有些吃惊。但他惊讶的并不是对方竟然跟杨诗童有关系，而是杨诗童竟然有这样的手段能够搭上他，还藏的这么深。
看来以前是他小看了这个女人。
“那件事跟他有关系？”
“我不知道。”应轩烦躁的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次，“我只能查到这些，其他再多的事情我查不到了。如果不是他，那就说明我们跟杨诗童的这条线是错的。可如果是他，为什么？他有什么动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他家三代根正苗红，不可能背叛。”
而且那场行动除了死了顾言之他们整个小队的人之外，任务在当时也已经完成了，并且之后也没有再出任何岔子，一切都异常顺利。
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因为顾言之和战北落心里过不去，如果不是他们觉得自己欠了死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可能这个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和其他所有的绝密任务一样，无声无息的掩埋在历史尘埃里。
假如今天换了旁人，在查了这么久就得到这么一个结果的情况下，可能就会有所怀疑——怀疑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对的，顾言之和战北落的坚持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意义。
但应轩不会。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顾言之和战北落的判断，不管是基于兄弟情还是其他什么感情，他总是无条件的信任他们。
所以他在想了一会儿之后，又推翻了自己刚才说的话。
“不过人心易变，没准他还真是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白白败坏了他家的门风和名声。你觉得呢？”
“我没见过伍川桥。”顾言之垂下眼睑，似乎正在回忆什么。“但是当年那场任务……我听说有另外一组人马会给我们支援。”
“支援？”应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他很不理解的说道：“你们那一个小队都要被人打成马蜂窝了，那个支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他们当时是在精神上支援你们吗？还是这个支援是在另一个方面？”
如果这个第三方人马是伍川桥安排的，那量他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阳奉阴违，不然事后清算肯定第一个拿他开刀。
所以应轩吐槽归吐槽，不至于真的认为伍川桥当时断了顾言之他们的支援。
顾言之也不卖关子，说道：“他们安排了线人在里面，但是后来那个线人怎么样了我也不清楚。”
顾言之当时那个小队几乎全灭，他自己身受重伤，昏迷了好几年。等他再度苏醒时，早已经时过境迁，自己则被迫退伍，那些事情也早已经不是他能够接触到的了。
后来他不是没有想过去问战北落，但对方目前是在役，有纪律要遵守，即便顾言之是那场任务的当事人和受害者，他也不能跟已经是普通人的顾言之透露太多。
——而且，在电话里说始终是不够安全。
“我现在都被绕糊涂了。”应轩长叹一口气，一脸的生无可恋。“怎么有关系的人越扯越多。先是那个女的，然后是杨诗童，再然后是伍川桥，现在又扯出一个身份神秘，下落成谜的线人……或者说是卧底。”
应轩抹了把脸。
“让我们来理一理这个事情。”
“7年前你们执行一个任务时，原本按照计划是不应该有这么严重的人员伤亡，但是在任务执行途中发生，最后导致一个十人小队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在当时你跟小北就已经察觉到有问题了，只是任务迫在眉睫，来不及查清，只能紧急处理。”
“后来你昏迷了三年。在这三年当中，小北一直想要查出当年的真相，他相信你的判断，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只是这三年来他能够查到事情也很有限，最终所有线索指向的京市，于是你们判断，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关键人物食人鲨就在京市，并且很有可能地位不低。”
“现在我们掌握的线索是，我们已经知道食人鲨有一个代理人，或者说是中间人来帮他处理诸多事务。之前我们以为代理人是刘悦然的情人汪墙，但现在看来他顶多就是个【中间人】，而且这个【中间人】负责的业务范围似乎也不是很广。而介绍刘悦然给汪墙认识的杨诗童目前来说最可疑。她背后则是伍川桥，所以，食人鲨很有可能是伍川桥。”
说到这里，应轩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可是，为什么呢？”
顾言之的眼神落在自己修长的手指上，他虚虚握拳，仿佛还能感受到七年前喷射在他身上那些鲜血的滚烫和粘腻。
“不管是为什么。”他冷声道：“他都该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复仇之时，他便不需要任何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