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腐烂的枯树叶子包围,还一脸淡定从容,就好像泡的是温泉,而不是臭水潭。
姜初亭眼观鼻鼻观心,林知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林知心急找人,本来不想管他的,只是又感到焦虑,因为要找的人转瞬间就不见了,他实在不知该追哪个方向。
林知暗暗咬牙,虽然心有不甘,但为了打听清楚,还是把视线转向旁敛眸默不出声的姜初亭,语气生硬得如同一块石头,“喂,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人经过?”
姜初亭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静默了会儿,眸子都没抬一下,回道:“好像往北边的方向去了。”北边正是去安阳的方向。
林知自然是不会跟他说谢谢,正打算要按他的指引往北边走,一想又觉得自己竟然就这么相信他了,也太轻信他了,回头望着他,发出质疑:“你是不是耍我?”
姜初亭终于掀起眼眸,目色平和与他对视:“我没有,你若不相信,可以换别的方向。”
林知猝不及防被他清润的黑眸一望,心脏猛地一抽,再开口时,莫名其妙地就结巴了一下,说道:“我,我本来就打算往北边找,但并不是因为相信你。”
说完就转身朝北的方向去了,疾步走出一段距离,又实在忍不住回过头来瞄了他一眼。
他这时候稍冷静了一下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人为什么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被喜欢已经够让人心烦了,还一直阴魂不散,说不是跟踪都没人信。
而且,这人应该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该不会……心生嫉妒对楚然怎么样吧?
林知想到这里登时就难以忍受了,恶声恶气冲着他道:“姓姜的,我警告你啊,我就是死都不会喜欢你的,别再跟着我,否则我要你好看!”
如果现在回九重天重新取易容丹,一来一回耽误的时间太长了,林知恐怕要找他找得发疯。最快的办法就是找林知拿易容丹,等换了衣服,肯定还是会去想办法接近他的。
姜初亭觉得有必要跟他提个醒,以免再次碰面他又发脾气。
姜初亭心平气和道:“我待会儿也要往你那个方向走,不是故意跟着你。如果再见面,也是巧合。”
林知怎么可能相信他的话,怒目而视:“你别狡辩了!什么巧合?天下这么大,如果你不是故意跟着我,怎么老是出现在我面前?”
姜初亭直直看着他,默然不语。
“不说话?默认了?”林知怒喝道:“我告诉你,我不是我爹,绝不会受你蛊/惑,我已经有想要相守一生的爱人了,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听见没有?”
姜初亭收回看他的视线,长睫低垂,不出声。
林知冷哼一声,这次才真的走了。
姜初亭长舒一口气,浑身湿漉漉从水里上来,摘掉身上的烂树叶,拧出衣服上的水,又把手甩干后才将手串和发簪拾起。
天气冷,再加上最近身体状况不好,在冰凉的潭水里呆了这么一会儿,一向不怕冷的他都觉得些微的受不住,一阵风过,他双臂抱住了自己,轻轻吸了口气,满心的无奈。
转眸望向林知离开的方向,估算时间他应该走远了,这才慢慢往那个方向走去。
他披散的头发半干半湿,沾了淤泥的衣服湿漉漉的全贴在身上,脸色还很苍白。刚进城没多久,就引起了无数人的侧目。
大意中的大意,他的钱袋也在包袱里,现在身无分文。
路过一家成衣店时,姜初亭不由驻足停留,店内,老板娘正在叉腰痛骂两个伙计,好像是他们把衣服卖便宜了。
姜初亭听了会儿,正要离开,老板娘不经意一转头,看到了他,原本凶狠的目光登时就化成似水般的柔情,亲自出来招呼他,打量着他道:“哟,公子是不是想买衣服?快进去看看,就您这样貌身段,穿我们店的衣服,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姜初亭如实道:“多谢,不过……我没带钱出来。”
“没钱啊……”老板娘眼睛毒得很,见他虽然略显狼狈,但容貌不俗,身姿挺拔,眼眸温润清正,谈吐有礼,绝不是那种坏心思骗人的人,怕是暂时遇上什么困难了。略加思量,便挥着帕子一笑,“没带钱也不碍事,您先进来挑选需要的,我们这店开了几十年,一时三刻也不会搬走,灯您什么时候有功夫,再来补上便是了。”
老板娘如此热忱心善,解决了姜初亭的难题,他进店里挑选了一套淡青的衣服,老板娘很贴心,不仅给他准备新的发带鞋袜,还给他准备了热水,让他到内院简单的沐浴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脏污。
姜初亭换好衣服鞋袜,系好发带,终于又恢复清爽干净了,对老板娘施礼道谢,“待取得银两,一定会来把钱补上。”
“无妨无妨,不急不急。”老板娘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笑盈盈送他出去,“公子慢走。”
姜初亭离开之后,店里的两个小伙计里面凑头嘟嚷着,“我们稍稍卖便宜了就骂人,她自己倒好,送人家一套那么贵的衣服,还不是见人家的长得好看,切……”
“就是就是,她也不看看她自己,多大年纪了还盯着人发痴,丢人。”
老板娘回头顿时又换了一副脸色,指着他们怒吼:“当我耳朵聋呢?你们要是长得这么好看,老娘也白送衣服你穿,还不快滚去干活!”
姜初亭换了衣服之后,就开始找林知。林知此时肯定也在找他,可这城里地方太大,想要碰到难度不小。
不过,或许真的是有缘分一说,姜初亭在街头寻了不到一刻钟,就看到林知在路边徘徊,拉着路人打听。
姜初亭没让他看见自己,想了想,找到了一个算命先生借了笔墨纸,写了一封信,在小巷口寻了一个正在独自抓石子玩的小男孩,隔着人群把林知指给他看,拜托他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