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拿着手机,嘴巴已僵硬得说不出话来,咽喉哽咽着什么东西,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她曾设想过各种可能,却不知莫北辰这样的沉默是因为出了车祸。
车祸两个字,对许诺来说,很小的时候便不陌生了,何家熠的父母因为一场车祸夺走了生命,扔下孤单的何家熠和一颗破碎的心,现在听到莫北辰也遭遇了这样的命运,许诺对死亡瞬间恐惧到了极点。
她用力汲取空气中的氧气,却仍窒息得无法呼吸。
耳边还响彻着辛涛的声音,他在说了一些车祸的具体细节,什么大货车,什么出租车,许诺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想知道莫北辰现在怎么样了?
“他怎么样?怎么样了?”她冲手机大声吼着。
“买机票来北京吧,已经两天了,昏迷不醒。”辛涛转到了正题,说出的话,吓得许诺站立不稳,手机险些脱手而出。
已经两天了吗?
莫北辰在医院躺了两天,她呢?她却陪着何家熠来杭州散心?难以驱散的内疚感,让许诺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通话结束之后,许诺立刻打给了何家熠。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听到提示音后,许诺对这个没心的家伙已经无语了,为什么出门不给手机充好电,他到底要让人操心到什么时候。
相比莫北辰的安危,许诺无暇顾及何家熠了,至少他现在安然无恙地活着,莫北辰却生死未卜,留下了一张字条贴在了何家熠的房门上,许多收拾好背包匆匆离开了酒店,打了一辆出租车坐最近的一般飞机去了北京。
人在飞机上,心的心已然飞到了莫北辰的身边。
回忆充斥着她的脑海,第一次他出现在她面前,第一次和她说话,第一次痴情的表白,第一次成双成对地出现在校园里,那么多的第一次,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
飞机落地了,她的心仍无法安适下来。
出了机场,她打车直接去了医院。
医院里,辛涛正站在走廊里,双手插兜,工作之后的他看起来更加成熟了,难再找到校园里的书卷气。
“莫北辰呢?”许诺跑上去问。
“还在重症监护。”辛涛皱着眉头,说情况不大好。
“两天了,还没清醒过来。”
“我看看他。”
许诺想进重症监护室看看莫北辰怎么样了,却被护士拦在了门外,为了不妨碍医生救治,防止病人二次感染,重症监护室里的病人不能随便探望,直系亲属也只能探望半个小时。
许诺只能站在玻璃窗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他的脸被遮挡着,看不清模样,鼻子酸涩的难受,虽然强忍着,泪水还是禁不住流下来。
重症监护室里站在一个穿着浅蓝色防护服的中年女人,应该是莫北辰的母亲,她站在儿子的身边,偶尔抬手擦拭一下眼睛,强忍着泪水吸着鼻子,一名戴着口罩的医生正在和她说话,因为隔着玻璃,听不清说些什么,大约在谈论莫北辰的伤情。
莫北辰的目前偶尔看向玻璃窗一眼,似乎对许诺的存在并不在意,应该来看莫北辰的人不少吧。
辛涛走过来,站在了许诺的身边。
“他项目交付后,请了三天假离开了公司,不知怎么的,中途突然出了车祸?”
“请假?”
许诺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
“嗯,刚交了手里的工作。”
“……”
许诺说不出一句话了,心痛得好像撕裂了,莫北辰前段时间给她打过电话,说等他手头的项目完结了,会请假来找她。
请假,他真的请假了……
手指抚在玻璃窗上,许诺的肩头在微微颤抖着。
辛涛轻轻地拍了拍许诺的肩膀,安慰着她。
“我是不是不该给你打这个电话?”
“不,不是……”她嘶哑着嗓子,已掩饰不住对莫北辰的感情,相信辛涛也早该明白了,她不能接受他的原因,所以这个电话,他必须打。
辛涛抽了抽鼻子,稍做片刻停顿后又开了口。
“想想……我够傻的,以为你和莫北辰分手了,就没什么了,原来你一直喜欢他。”
“对不起,辛师兄。”许诺现在哪里有心情谈论这些?莫北辰还躺在里面,只要他能醒过来,能不能在一起又能怎么样呢?
“许诺,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那个人是我,我早就看过你的漫画,里面的风……其实就是莫北辰的原型,如果没有爱,怎么可能塑造出那么完美的人?我却在固执地坚持,自己欺骗自己,让莫北辰帮忙追你……行为幼稚得可笑,实际目的是想试探莫北辰对你是什么心意?我真特么的自私,还算什么好哥们儿?……”
辛涛自言自语着,眼睛盯着监护室里的莫北辰,神情间流露出了些许的愧疚。
“如果不是我跟着搅合……说不定,他和你早就重新在一起了,我……哎!特么的,不是人。”
“可你……为什么想着打电话给我?”既然都成了过去,辛涛这个电话算什么呢?弥补他的错误,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意图?
“怕他挺不过去,至少你们能再见一面。”
辛涛毫不隐晦一种可能,莫北辰即便醒来,也是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这正是许诺不想要的理由。
“哎!”
辛涛谈了口气,咒骂了起来。
“我不想解释什么,也不想给自己找借口,这事儿他妈的,让我弄恶心了。”
“恶心?”许诺扬起了眉梢,辛涛好像还有话说。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顾珊珊怎么可能有机会趁虚而入?听说……北辰这次请假,也是为了去看那个女人。”
为了顾珊珊?
许诺惊愕地看着辛涛,心撕裂之处,又被狠狠地扎了一刀,手指慢慢从玻璃窗上滑落,浑身无力,眼前一阵阵眩晕,他出车祸不是为了见她吗?
仿佛那种自作多情随着一阵风的袭来,变得更加真实了。
顾珊珊出现了,就像一阵炫目的风,即便在如此悲伤的时刻,也还那么鲜明。
一件白色的短袖绸衫,一条茶色的短裙,一双黑色的小皮鞋,她的两只眼睛哭得和桃子一样,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