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涛被打倒下之后,那个女人报了警,阿圈落荒而逃,她不敢回饭店,也不敢找认识的人,只能藏在天桥下。
天桥下实在不够干净,睡在这里的都是一些乞丐,忍受着蚊虫和臭气过了一夜,第二天,阿圈换了地方,躲在地铁站的过道里。
怕被人发现,阿圈不敢到离开地铁上去买吃的,只能吃喝自动贩卖机里的东西,她想过离开北京回家,却没胆子拿身份证买票,有人命案在身,走到哪里都被通缉。
就这样,阿圈在地铁站一连躲了三天,第四天半夜十一点多的时候,来了三个小混混。
“嘿,小妹妹,观察你三天了,遇到什么困难了?怎么不回家?”
小混混凑上来,将阿圈围住了,言辞轻浮,动手动脚的。
阿圈试图躲避,他们却不依不饶,拉拉扯扯的非要带阿圈离开地铁,跟着他们去吃喝玩乐。
吃喝玩乐?
阿圈怎么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单身女子独自在外本就很危险,何况她这种到处流浪的,三个小混混观察了阿圈三天,确定是个流浪女,决定对她下手。
阿圈被小混混扭着手臂,按着肩膀,想轻易挣逃离并不容易,她不敢大喊大叫,怕引来警察暴露了身份就得坐牢了,没办法,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和小混混周旋。
在小混混举止让阿圈忍无可忍的时候,她出拳一击打翻了一个小混混,其他两个小混混才意识到这个丫头不好对付,三个人决定一起上。
“他妈的,带走!”
拽胳膊的拽胳膊,拉腿的拉腿,三个人托着阿圈向外走。
阿圈极力反抗和小混混厮打,引来一些路人的驻足,他们问怎么回事儿?小混混就大喊,看什么看,媳妇闹情绪离家出走没见过吗?
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事匆忙的人们哪里有心情管人家夫妻的闲事,都只是看看便摇摇头走开了。
阿圈连续三天吃不饱睡不好,哪里有力气打架,渐渐的有些体力不支,眼看被三个家伙拖出地铁时,斜对面的过道里,突然冲了上来一个年轻的男人,手中拎着一把吉他,话都没说一句,挥动吉他对准一个小混混的脊背狠狠打了下去。
这一下打得够狠,吉他发出“嘭”的一声,弦断了,板也碎了,小混混哎呦一声趴在了地上,接着吉他又轮了起来,打向了其他两个小混混,小混混不得不放开许诺躲避飞来的吉他。
“快跑!”
打退了三个小混混后,男人一把握住了阿圈的手腕,拖着她撒腿往地铁外跑,两个人一口气跑到了街心公园才停下来,确定小混混没追上来后,男人才检查他的吉他,发现好好的一把吉他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一块板拖在地面上,轻轻一碰就折断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男人把吉他扔在了一边的垃圾桶旁。
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落魄的女孩子,男人皱了皱眉头。
“你家住哪里?”他问。
阿圈惊魂未定,良久才缓和过来,确定这个男人不是小混混的同伙,才放心了。
“没家?还是不想回去?你不会是哑巴吧?”男人有些不确信,刚才小混混骚扰这个女孩儿时,她连喊都没喊一声,不然那些小混混不会那么嚣张。
“没家。”
阿圈闷闷地回应了一句,男人又问她在北京有没有认识的朋友?阿圈恍惚地摇摇头,又茫然地点了一下头。
“到底有还是没有?”男人虽然很急躁,嗓音却很好听,清脆得没有杂音,相信他唱歌的声音也一样好听。
“有同学……”
“我送你过去。”男人拖着阿圈要走,阿圈却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许诺住在哪里?到了北京后,阿圈急于和辛涛联系,证明许诺是错的,曾发誓没达成目的之前,绝不和许诺通电话,所以没要许诺的住处,加上刚才和小混混打架的时候,手机不见了,现在想找许诺都难了。
年轻男人看了看手表,懊恼地甩了一下头,让阿圈再找找看,就算没有手机,应该有什么名片地址之类的信息。
“你们这些问题少女,有胡闹的时间,做点儿公益比什么都强。”
显然,男人把阿圈当成了离家出走的问题少女。
“我不是……”
阿圈想解释,却又不敢说得太多,尽量回避着男人的目光,怕他发现了什么。
“你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至少找地方安置一下。”男人很苦恼。
“我想想……”
阿圈几乎翻遍了背包,也没发现一条可用的信息,就在她倍感沮丧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件事,好像之前在街上见过薛艾美一面,薛艾美说许诺住在她的出租屋里,隐约,她好像说过出租屋的地址。
阿圈凭借记忆零散地说了几个模棱两可的地名后,男人立刻知道在哪里了,他连夜送阿圈到了许诺的住处。
“你是说……刚才有人送你过来的?”许诺吃惊地看着阿圈,她听见呼喊跑出去后,并没有看到什么年轻的男人,只有阿圈一个。
“他救了我,我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阿圈垂下头,觉得自己做人好失败,先被辛涛欺骗,又被小混混纠缠,唯一遇到一个好人却不知道是谁。
许诺轻轻地拍了一下阿圈的肩膀,让她不要多想了,先好好睡一觉再说,阿圈却紧张地抓住了许诺的手,一双眼里都是惊恐。
“许诺,我不想坐牢,我杀了人,怎么办?”
“你先睡觉,明天我去打听一下。”
“他死了,出了好多好多的血……我要给他偿命的,许诺,我不想死……”
“别想了,也许没那么严重。”
许诺安慰着阿圈,阿圈不确信地缩了一下身体。
“真的?”
“真的,相信我,我认识一个超级牛的大律师,他会帮你的。”
“嗯……”
阿圈好像吓坏的孩子,蜷缩着身体,低低自语了好一会儿才肯闭上眼睛睡了,许诺帮她拉上被子,眼光滞留在阿圈的脸上,她比毕业时整整瘦了一大圈,因为露宿街头,头发凌乱没有光泽,皮肤也粗糙了。
相比自己的遭遇,阿圈是更不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