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千雪第二次看见陆危楼,但明知对方是个杀手头子,却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血腥和杀气,反倒如同从容的老者。
明明满头乌发,却给人历尽沧桑之感。
“陆楼主,”千雪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请您入寒舍,喝一杯茶如何?”
“……”众人。
外人只要听说陆危楼之名、听说血月楼,都避之不及,那种感觉好比羊遇到狼一般,却第一次见有羊请狼吃茶的。
“好。”更令人惊讶的是,陆危楼竟同意了。
就这样,陆危楼带着绝殇几名杀手,去了青藤宅。
好在,青藤宅很是宽敞。
姚振等人在大狱当值,骆雄等人在赵家军中潜伏,只有吴飞在家,毕竟夜里城门关闭、鸽不夜飞。
当吴飞见到陆危楼时,也是狠狠一惊,二话不说便掏出兵器。
“吴飞等等,”顾千雪赶忙阻止,“陆楼主是我请来的,从前的恩怨暂且放下,就目前来说,是友非敌。”
吴飞放下了武器,却没放下仇恨,因他还记得血月楼杀他同伴,几乎要了他们的命。
绝殇狠狠瞪向吴飞,眼中满是讥讽。
陆危楼却好似未见到对方的敌意一般,入了院子。
“陆楼主,这边请。”千雪亲自将其迎入正厅。
随后,绝殇带着血月楼杀手站在一侧,吴飞和初烟站在另一侧,两方对立一般。
千雪哭笑不得道,“初烟,上茶。”
初烟这才应允,出外煮茶。
千雪率先道,“陆楼主时宝贵,我便开门见山了,您能否告诉我,到底是谁雇佣你们保下我?”
因为带着面具,看不到陆危楼的表情,其修长高大的身材若山峰一般屹立,挺拔不屈,“不方便说。”
这回答,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顾千雪也早料到,“要不然这样,陆楼主开个条件如何?我真的很想知道此人的身份,况且他既然雇佣你们救我而不是杀我,就说明此人是我的朋友,为何不能说?”
“规矩。”陆危楼回道。
千雪了然,眼珠子转了一下,脸上泛起了甜笑,“那请问一下陆楼主,血月楼从前也接保镖的任务吗?”
陆危楼如实道,“不曾,这是第一次。”
血月楼从来只做杀人的勾当,这也是当血月楼出现时,初烟和千雪震惊的原因。
千雪为何明知故问,自是有原因。
她摊手,一副无奈的表情,“所以说,陆楼主之前的规矩也只是针对杀人的任务,这保镖任务算是破天荒头一回,所以老规矩不适用,咱们一起定制个新规矩如何?”
“……”众杀手。
见过贫的,没见过和杀手头子贫的,就好比羊非要在狼面前跳个舞,找死!
也不知是任务的原因还是因陆危楼从前未碰见过如此不要命之人,竟有了兴趣,“那你说,如何定制?”
千雪眨了眨眼,“陆楼主您听我分析,看看有没有道理:既然某人花了银子雇了血月楼来保护我,就说明她和我是朋友。而雇佣杀人的话,不能出卖雇主的根本原因是怕被暗杀的人找雇主复仇,换句话说,你们血月楼的售后服务便是为雇主负责。同理,对于正能量的保镖工作,血月楼的售后服务也要为雇主负责,那么负责的内容便是让我感激那不知名的朋友,增进我们友谊,回头我也好报答她,您说对吗?”
“……”众人有种被绕晕的感觉。
捧着热茶进入的初烟,也是一愣。
“好像是很有道理。”陆危楼儒雅却又嘶哑的声音平静,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
“对呀,就是很有道理,”顾千雪连忙再接再厉,“所以……那个人到底是谁?”
“无可奉告。”陆危楼道。
这样的结果,早在顾千雪的意料之中,如果对方真的就这么说出来,哪还是血月楼,就是逗逼楼了。
然而,这只是第一步,换句话说,是铺垫。
“好吧,咱们各退一步如何?”千雪道,“既然换了工作内容,再行老规矩真的就不合适了,但既然陆楼主不愿改新规矩,咱们便中和一下,您告诉我,那人是在何处发的任务?”
这才是顾千雪想表达的。
初烟放下茶,退到千雪身后,冰冷的眸子也是审视血月楼一帮人。
陆危楼未第一时间回答,好似在思索。
千雪无比紧张,僵硬的笑着,等着。“拜托,看我恳求的眼神,行行好,别让我太过失望好吗?”
绝殇冷笑了,心中道——每一次任务,任务目标都在恳求,如果他们能被打动,也完不成任务了。
却没想到,陆危楼竟然破天荒的同意了。“京城。”
众人震惊!
“京城?”千雪瞬间迷茫。
会是谁?苏凌霄还是……厉王?
血月楼素来只接暗杀行刺的任务,很罕见地接保镖任务只能说明,对方的面子够大!
论起面子大,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苏凌霄。
但却说不通!按照她对苏凌霄的了解,知晓暗卫损失以及人手不足后,第一时间会做的是增派暗卫,而如今连消息都来不了一个竟直接雇杀手组织。
加之,苏凌霄还有一个无人发现的特点,他很少信任外人。
例如说暗卫问题,许多人的暗卫是买来的,但苏凌霄所使用的暗卫皆是自己培养。
与其说是多疑,还不如说是倨傲,只信任自己而不信任外人。
这样的人,即便是雇佣了血月楼,却也不能分拨暗卫侍卫,将她的安全全权交给外人。
会是……厉王吗?
想到那个名字,顾千雪只深深叹了口气,而后甩了甩头,决定将那几个字挖出自己字典。
“雇主的要求,不仅仅是保你性命,”陆危楼突然道,嘶哑的声音缓慢,却掷地有声。“还有,便是听你差遣。”
哗!
别说初烟和吴飞吃惊,就连血月楼的杀手都吃惊了。
听人差遣!?
血月楼何时执行过这样的任务?
“如果陆楼主不说那人的名字,我如何敢接受?”千雪严肃道,“如果那人帮我是假、害我是真怎么办?”
陆危楼捏起了一只茶碗,因带着面具,根本不会饮茶,只是拿着把玩。“这个你且放心,这世上,没人敢利用、戏耍血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