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顾千雪的话,太子竟一时间怔住。
顾千雪的问题,太子并未回答,随后便是与厉王聊了一些关于关东城之事,两人就好像普通的交接一般,当然,不算正式的公事交接,只是和关东城当地的官员闲聊。
这么聊了半个时辰,却好似再无话可说。
太子话音一转,道,“府衙狭小,厉王的人又多,略有拥挤,千雪到行宫去住,如何?”
顾千雪摇了摇头,“多谢太子好意,我比较喜欢狭小的地方,有安全感。”
厉王再次暗爽不已,眼角都带了笑意。
太子也不怒,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陪本宫走走,总可以了吧?”声音很轻,却有了一种哀怨和恳求。
顾千雪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从见面开始她便肆无忌惮地攻击,而太子一直生生地接下,别说生气,便是回敬都没有,时间久了,千雪也不知再如何攻击了。
千雪狠狠地瞪了太子,虽未开口,但用眼神质问——你所作所为如此,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太子苦笑一下,“只是走走,本宫不会吃了你。”
周围官员们都是有家室的,有的更是子孙满堂,其中气氛,众人都感受到了。
闹了半天,太子殿下这是在追求千雪郡主啊,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千雪郡主性子虽骄纵,容颜却倾城,就冲着颜值,也可以撒野个几年了。
众目睽睽之下,顾千雪也不知如何回答,“……好吧。”
厉王不赞同地看过来,顾千雪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本小姐做决定,关你什么卵事?
“……”无辜的厉王也被怼了。
众人再次恍然大悟,心中感慨,如今的世道还真是美人的天下。骄纵又美丽的千雪郡主不仅得到太子殿下的纵容,在厉王这里也是吃得开的。
随后,一众官员告辞离开,太子带着浅笑来到顾千雪的面前,“千雪,你想去哪?”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个,顾千雪再次怒火中烧,“去哪?如今还有可去之处?整个关东城乱成一团,知道的知晓这是我们边关重镇,不知道的,还以为关东城被楚炎国攻陷了呢。”
是啊,到处都是异国风情的建筑。
正在这时,有一名幕僚打扮的人快步而入,君安立刻前去,两人耳语了什么,君安面色微变,表情越发深沉严肃,而后又走到厉王身边,将幕僚的话原封不动地传给厉王,厉王的面色也是黑了些许。
厉王犹豫地看向顾千雪,千雪目睹一切,也知晓城中定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道,“你快去吧,不用担心我。”
顾千雪的话却令厉王心花怒放,这种感觉就好似家人的对话或者是夫妻。“别出府衙。”他叮嘱。
“知道了。”千雪道。
厉王这才放下心来,冷冷看了太子一眼,“太子,失陪了。”
太子微微挑眉,“厉王请便。”
厉王最后又深深看了顾千雪一眼,这才快步离开。
虽有事关城内安定之大事,但厉王却没带走君安,更是将邵公公留在顾千雪身边,城与她,孰重孰轻,溢于言表。
厉王消失在门口,顾千雪的眼神这才缓缓收回,“太子有事吗,若没事,我要回去休息了。”
太子道,“今夜凉爽,陪本宫走走吧,这几个月,本宫心里也不好受。”
千雪嗤了下,“不好受?真没发现。”
太子想牵千雪的手,被其躲闪开。
“要走就走,别拉拉扯扯,男女有别。”狠狠道。
太子笑笑,率先出了厅堂。
府衙虽小,但却是相对于皇家行宫来说,对于普通的人家,这里却是宫殿一般的豪宅。
太子顺着小路旁边燃着的灯,慢慢向后院而走,顾千雪和太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而初烟等人则是在离两人很远的距离跟随着。
穿过了长廊,是一座浮桥。
浮桥蜿蜒,下面是荷花池。
太子突然放缓了脚步,侧过身,“千雪快一些,这荷花池是死水,蚊虫多得很,我们快过。”
虽然如此关切,但他却站在桥中央,全然不顾周围蚊虫。
一时间,顾千雪恶作剧地想,要不然她就站在原地,让太子停在桥中央,就看看这厮要假惺惺到什么程度。
想着想着,她真的站住了,太子却无奈地笑了下,也停在浮桥的中央。
夜晚,最是蚊虫肆虐之时,即便不是那吸人血的东西,成群结队飞舞的小虫也是让人讨厌,而顾千雪能看见,离太子脸不远的地方,一团小飞虫慢慢向太子面部涌去。
而太子,不为所动,一直笑吟吟地看着她。
终于,千雪于心不忍,叹了口气,“罢了,走吧,你再不动,虫子就要飞你脸上了。”
太子见顾千雪终于前行,他这才点了下头,转身过了桥。
千雪脖子后面微痒,她快速伸手打了一下,竟打了一手血。
顾千雪皱眉盯着手上的死蚊子,却不知太子被叮了几次,还真是难为他了。
当走到一个由石板拼成的小广场时,顾千雪终于忍不住道,“在这里站一会吧,太子将我叫出来定是有话说,说来听听。”她倒要看看,太子有什么巧嘴,能将死的说成活的。
太子停了脚步,缓缓摇了摇头,“本宫无话可说。”
“关于关东城一事,你就不想解释?”千雪问道。
太子失笑,“如何解释?若你不在关东城,也就罢了,如今你已亲眼见到关东城的现状,以你的才智,其中发生了什么什么,定已了然于胸。”
“若我不知一些内幕,刚刚会讽刺你?”顾千雪终于忍不住发怒。
太子转过身,面对千雪,“一切都是本宫的错,你想打想骂尽管来,本宫不抵抗,也不会报复,放心。”
千雪失笑,“打你骂你?如果打你骂你能弥补关东城百姓所遭遇的一切,能弥补外公所受的伤害,我绝不会客气!”
“关东城如此,确实是本宫的责任,这个不容反驳,”太子声音沉了下来,无比认真,“但赵元帅的毒,却不是本宫下令下的……或者说,起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