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伊颓然地跌坐下来，她的呼吸像是刚刚溺过水一样急促。
眼前的是就是事实。
法官在询问书记员的意思，随后，他点头道：“经过技术人员坚定，这些照片没有经过任何后期处理和加工程序，的确是属于原版。”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在宁小伊和韩铭之间炸响了。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对方的眼睛，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时此刻的情形。
宁小伊的心里回荡着绝望和深不见底的疑惑。
而韩铭，脑子里却回荡着曾经在办公室里流传的那些令他狂怒不已的流言和蜚语。
小可一定是被他骗了！
小可一定是被他骗了！
他不仅欺骗了小可从我这里偷走东西，他还欺骗了小可的清白！！！
韩铭的声音突然从急促的喘息中变得镇定下来。
那份镇定，坚毅得令人头皮发麻，就好像是漫天烽火中，坠落而下的一颗陨石，掷地有声。
“小可被他毁了！”
宁小伊浑身猛地颤抖一下，扭头，她诧异地发现韩铭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狂怒，竟然慢慢变成了冷静。
“他欺骗了小可，他不仅骗走了我的心血，让小可背负这样的罪名，而且……他还骗走了小可的清白！他把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东西毁了！我不能留下他！”
宁小伊已经手足无措了。
“韩铭？！”
她知道韩铭要做什么，却第一次不知道，更加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去阻止他了！
法官的声音又响起来：“有鉴于刚才被告所提供的这份证据，被告律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为王琛负责辩护的律师几乎从一开庭就没怎么说过话，这时候，他突然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起身。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以及……在座的所有旁听席上的朋友们。”
一边说着，被告律师一边把屋子里所有人都打量一遍，甚至包括宁小伊，和已经陷入了杀戮欲望无法自拔的韩铭。
“根据刚刚我的代理人所提供的这份证据，我相信大家都能够清楚地看到，在案件中所谓的那个被利用来偷走原告专利的宁小可，与我的代理人之间，存在着超越常规友谊的关系，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情人关系。”
嘎吧！
宁小伊吓了一跳，低头，这才发现韩铭手里那根铅笔拦腰而断。
紧接着，韩铭的手心里，地落下了两滴殷红的鲜血在地面上。
宁小伊立刻伸手，紧紧拉住韩铭的手。
那个律师还在继续：“刚刚原告和其代理律师所说的……这个隐藏在‘零式算法’中的彩蛋，的确是用来对宁小可表白的，只不过……这件事……并非像刚刚原告和其代理律师所描述的那样，是原告用来对宁小可表白的，事实上……恰恰相反……这是我的代理人，王琛先生，对宁小可女士所做的表白。”
那个律师嘴角洋洋得意，似乎是早就等着这一幕的出现。
果然，等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法庭上的交头接耳声立刻比之前大了一倍。
这会不仅旁听席上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就连陪审团们很明显也开始讨论起来。
这个局势可不妙！
法官敲了敲锤子。
“肃静！”
宁小伊立刻举手：“法官大人，我表示质疑！”
法官对宁小伊点头：“原告律师，可以说话。”
宁小伊急忙忙起身，朝着被告律师和王琛走了过去。
“如果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之前的学术会议上，当那位教授对被告人王琛提出质疑的时候，王琛并不能直接解答，反而表现得很是慌张！他的行为，明明就是前后矛盾，如果他真的明白那段代码的意思，而且他又的确和……”
宁小伊咬了咬牙，很不愿意提起接下来的事情。
“的确和宁小可存在……情人关系……他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办法将这件事解释清楚？！”
法官听罢，也点了点头，对王琛的律师吩咐道：“请被告律师做出解答。”
被告律师转身：“好的法官大人……”
说着，他又转过头对宁小伊扬起下巴，态度很是挑衅地继续道：“以及……尊敬的宁律师……我想……这件事你的认知存在了误会。”
宁小伊蹙眉：“误会？”
被告律师耸了下肩，显然是对自己描述的事情感到理所当然：“当然！设想一下……我的代理人在这个算法专利权获得的当天，就是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情人宁小可，他都来不及用这种特有的方式对宁小可进行表白，他的内心该是怎样的失落和绝望呢？”
宁小伊觉得这胡扯让她感到恶心：“绝望？！”
被告律师点头，显得很是坐坐：“对！就是因为这份绝望，所以才导致了当这个事情在您所说的那次学术会议上，被一个完全不知情的人重新提起来，这才导致了我的当事人不得不重新面对已经尘封已久的悲哀回忆，他很痛苦，十分痛苦，以至于……在大会上有些失态……”
说着，律师看向法庭所有人，似乎是在寻求认同。
“我想……这种人之常情，大家都可以理解，我们本以为自己忘记了过去，可是无意间又被人提起，而且是这么至关重要的联系，一段表白……这换了谁不会突然间情绪失控？”
宁小伊连连摇头：“你这真是鬼扯！”
被告律师似乎没有被宁小伊的话刺激到，笑了笑：“鬼扯？！原告律师，对于你这种诽谤，我就不提出什么抗议了！如果你不相信……不信……你可以自己问他。”
说到这，被告律师挥手示意一下王琛。
紧接着，王琛就赶紧表现出一种做作的悲哀，这种反应，有脑子的人一瞧就能看出他是装出来的，可是法庭上可是只相信证据不相信演技的。
王琛点头道：“没错！我当时在那么正规的学术会议上突然被问起小可的事情……我……我的情绪很失控……我不想把我和小可之间的秘密公布于众，可是……我也没有办法立刻从悲伤中缓解出来，所以……所以我才会表现得手足无措！”
宁小伊现在真恨不得撕烂这个家伙的嘴脸。
从法这么多年，宁小伊自认为见过的厚颜无耻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胡说八道的人也不在少数了，可是像这个王琛和他的律师这样，这么能装的人，宁小伊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宁小伊立刻盯着他的眼睛质问：“既然你这么爱小可，既然你这么为她着想，甚至为她特意在算法中安排彩蛋表白，那你为什么会在这之后，还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转卖掉？如果你真的是这种浪漫的人，你怎么会把和你的情爱至关重要的东西拿去还赌债？！”
王琛几乎是在宁小伊的问题问完的第一秒就脱口回道：“因为我没钱……”
但是他的回答却被自己的律师粗暴地打断了：“原告律师……虽然你的问题我可以提出当庭反对，存在诱导和恶意揣测的嫌疑……”
宁小伊分明看得出，这个家伙是在故意转移自己的话题，却没有办法。
法官也沉了口气，对宁小伊道：“的确……原告律师，请你注意用词。”
被告律师笑了笑，得意地继续道：“不过我很愿意代替我的代理人回答你这个问题。”
他叹了口气：“哎呀……人嘛！总是要朝前看！一直把生活寄希望于这些过去的影子上，只会越来越堕落，我的当事人……的确曾经沉沦过……但是这在我看来……恰恰是因为他走不出曾经的阴影，这很好地说明了，我的当事人的确很喜爱那位死去的……宁小可女士！”
宁小伊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天底下真的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怎么能够把一切都和自己的立场牵扯到一块！
这已经突破了厚颜无耻的底线了！
那个王琛听完自己律师的话，竟然拼命点头：“对！对！对！没错！我就是因为太爱小可，所以我才会因为她放弃了我本该拥有的好生活！因为那一切本来应该是属于我们两个的！可她死了！被……”
王琛指着韩铭：“被这个家伙害死了！我很心痛，我很痛苦，没了小可！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好好活下去，所以我才会堕落！我才会沉迷赌博！”
身后的韩铭，突然爆发出一阵恶鬼般的咆哮，几乎就要挣脱开狄怀英的束缚了！
“那我就送你去见小可！给她陪葬！！！”
说着，狄怀英几乎就已经控制不住了韩铭。
啪！！！
几乎就在韩铭失控的瞬间。
一个清澈的耳光响彻了整个法庭，不仅惊呆了身后的韩铭和狄怀英，甚至也叫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没反映过来。
王琛捂着自己的脸，怔怔地看着宁小伊。
“这一巴掌！只是个开头！等这个案子结束，我一定要你身败名裂！！！你玷污小可，这笔账，我们要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