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描摹般的,不放过他的每寸肌肤,甚至他的发丝,虽然她醒过来了,可是她的手指还是如同冰般寒凉,而这冰凉正一寸寸掠过他的脸,而她像是总也摸不够似的,久久也不肯松手。
“一定是做梦,对不对……卫西城不要我了,他说不再烦扰我了……”她开始说话,却说的全是胡话,而一直透亮的眼睛此刻也模糊起来。
“是我赶走了他,是我先不要的他……”说着,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带着她滚烫的温度,跌落在他的手上,像是烙铁烫到他。
卫西城摇着头,轻吻着她眼泪的唇颤抖的寻找着她的,想阻止她说下去,“不……”
他没有不要她,就算她不要他了,他也不会放手,说不烦扰她,只是他的一时气话。
“他不要我了怎么办,怎么办?”唐珊攀着他的肩膀哭了起来,像个被丢弃的孩子。
她啜泣的声音,刺的卫西城疼痛难耐,反手,他将她抱紧,“我没有不要你,没有……我答应过你的,要爱你疼你一辈子,我的爱和疼还没来及给你,我怎么能不要你?”
唐珊的手指停在他说话蠕动的喉结上,像是个调皮的孩子在那里逗玩,“骗人,你如果要我,怎么会和朱云若在一起,还带着年年,你明明就是想让年年认她做妈妈了。”
他摇头,他没有,她看到的那一幕只是凑巧而已,他的儿子只有一个妈妈,那就是她,就算他想让别人给年年当妈妈,恐怕那个小家伙也不会同意的。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们三个人一起堆雪人,开心笑的时候,我疼的差点死去,我做不到大度,我无法把让你给别人……你怎么能那么对我?我恨你……我恨你,你知道吗?”
她无力的拳头捶着他的胸口,明明没用力,他却觉得很疼很疼。
“我知道,我可恨,该恨……”他紧拥着她,疼惜的吻落在她的发顶。
“你不知道,你如果知道就该明白,当所有的人都说你死了,我还等了你五年,我对你的爱就有多深……我知道自己说离开你这话很混帐,可当我得知自己得了恶性脑瘤,当我知道有一天会离开你,我好害怕……我品尝过失去的滋味,我知道那味道有多苦涩,所以我不想让你也品尝那痛,”她湿热的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滑进了他们紧贴的肌肤上。
“当我对你说出那些话,我才发觉那滋味也好痛,就像当年失去你一样……”
原来真是这样,真和他想的一样。
这个傻瓜,这个笨蛋,这个白痴,怎么就认定恶性脑瘤就一定得死呢?就算会死,那她知不知道,他也要陪着她一起。
但想到她会这么做,全是为了他,他又心疼不已,“傻瓜,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傻事,我们在神父面前发过誓的,不论贫穷或富有,疾病或灾难,都要不离不弃的,难道你忘记了吗?”
她没忘,只是不舍得他难过而已。
“老婆……”他轻唤,她却因为这个称呼而一颤,手也滑向他的胸口,轻压着他心脏跳动的位置,久久不肯挪开。
“别动,让我摸一会……你知不知道,过去的五年,我做的最多的梦就是像现在这样,因为只有感觉他在跳,我才有勇气告诉自己你一直活着,你还活着……”她喃喃的,眼睛重又闭上,仿佛又进入了梦乡。
“就算这是个梦,也让这梦长一点,好不好?”她低弱的声音带着卑微的可怜,让他几乎要疯掉。
此刻他后悔了,后悔消失了五年,后悔自己带给了她这样的痛。
可是,这些痛她从来不曾对他说过,如果不是今天,她在迷顿中说出这样,他一直都不知道。
他,究竟欠了她多少?
“对不起,对不起……”此刻,卫西城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除了这三个字。
唐珊按在他胸口的手慢慢下滑,直到最后完全垂下,卫西城看到她漂亮的双眸也轻轻合上,她应该是睡着了,而她的身子也不再似先前那样冰,虽然还有些凉,却已经有了温度。
卫西城仍紧搂着她,他要的不是她有温度,而是要她变得温暖,变得火热……
而他,却在这个过程中,承受着折磨!
他,又为这折磨甘之若饴。
唐珊做了个很舒服的梦,有暖暖的火烘烤着自己,自己再也不觉得冷,而且她还梦到了卫西城,他说不会不要她。
“西城……”她嚅嚅的叫了一声。
“我在,”已经穿戴整齐,而且在寒冬腊月还冲了个冷水澡的卫西城赶紧握住她的手,“舒服一些了吗?好点了吗?”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唐珊沉沉的呼吸……
卫西城摇了摇头,原来她还在睡,可她叫了他的名字,是不是代表在她的梦里,他也存在?
因为这个,卫西城心情大好,不由的再次吻上她的手,可是唇上却一凉,因为他碰到了她的戒指。
很大的一枚钻戒,而且造型独特,卫西城敢肯定这戒指并不是当年他给她戴上的那枚,他想起那天萧墨牵着她手的情景,心狠狠一疼。
这是萧墨给她的戒指!
虽然他知道她后悔了,可是看着这钻戒,卫西城的心还是像被这钻戒的每个棱角给刺伤,他讨厌这个戒指,抬手就准备去给她扯下,可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道小身影嗖的闪了进来,乌黑的眼眸看着病床上的人,小小的嘴唇紧紧抿着,他在生气。
“年年……”卫西城没想到他会来,“你不用担心,她已经没事了。”
“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年年怒气冲冲的看着卫西城。
“……”卫西城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有必要替珊珊考虑一下,”年年的话让卫西城感觉自己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年年,以后不会了,”卫西城只能这样保证。
年年哼了声,似乎不准备再相信他,就在卫西城纠结之时,就听到年年问道,“咦!这是哪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