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者非常的仔细,非常认真,为了便于后人上坟,还特意在公路之外另外修建了一条窄窄的水泥路直接通往山坡上。
正是因为这条水泥路,她才不那么吃力地把一大堆冥币提到了坟墓边。
墓碑上,端端正正是母亲的照片——是她找出来的母亲年轻时唯一的一张照片。
那时候,母亲还年轻,非常清秀端正。
以至于很长时间丽坤都在奇怪,为什么当年这么好人才的母亲会嫁给方大壮?又为什么会忍受他一辈子的残酷无情和厚颜无耻?
就因为生了个女儿?
就因为嫁人了就不值钱了?
是什么让女人得过且过,陷入悲剧的泥潭从此不能自拔?
是什么让一个女人陷入一段婚姻,从此就再也无路可走了?
她在问母亲,也在问自己——不,我绝对不能走上这条老路。
绝对不会!
边上有残余的香蜡纸钱痕迹,看得出是曲存姿亲自来验收过,是他处理这事情的时候,顺便敬献的香蜡纸钱。
她拿出打火机,把纸钱点燃。慢慢地往上添加那些“金元宝”、“银元宝”以及各种各样的纸糊玩意儿。
噼里啪啦的火光燃得非常旺盛。在当地人的口耳相传里,火焰越是旺盛就表示享受了祭祀的先祖越是开心——他们形容,那噼啪的声音是祖先们在笑——他们在对收到的纸钱表示开心。
她也笑起来,却不经意地瞄到墓碑上那么清晰的几个大字:“孝婿曲存姿”……
孝婿曲存姿……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是谁允许他自作主张把名字刻上去的?
她不看还好,这一看,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冲动:那天为什么要那么辱骂曲存姿呢?为什么非要将他赶走不可?
为什么自己不冲出去把姜月明赶走,反而把他赶走了?
她情知话一出口,一切已经无可挽回,更是悲从中来,瘫坐地上忍不住大哭起来。
风吹来,一些燃烧的纸钱飞到她的身上她也浑然不觉,直到鼻端一阵糊味,她的头发几乎烧起来,一阵灼疼,她还没跳起来,一只大手伸出,飞速将她鬓边的火屑拨开。
她蓦然回头,不敢置信。
“乔之,你怎么来了?”
他凝视着她,又慢慢地转眼看着那新修的墓碑:“以前我每年都陪你回来祭祀……今年,我也不想例外。”
她心如刀割。
这才看到水泥路的尽头停着一辆车,开车的是乔之的助手。在车子的旁边还停着一辆轮椅。这一路,乔之是走过来的。
她急忙将他搀扶:“乔之,你怎能私自外出?腿伤还没好,也不能过多站立。医生叮嘱你那么多次,你都忘了吗?”
他将手里抱着的一大束菊花放在墓碑旁边。
他又何尝不知道她的关切和埋怨?只是,他明白,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陪她回来祭祀了——
他的目光也落在“孝婿曲存姿”几个字上,心里的震撼简直无法形容。
曲存姿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