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和司暮待久了,谢清霁难得开了句玩笑:“打折了手脚又有何妨,你这张惯会胡言乱语的嘴,可抵千军万马。”
司暮正色道:“不行的。”
他见谢清霁把剑收了起来,扣着谢清霁的手微微用力,轻声笑道:“抵不抵得了千军万马倒是其次,最主要是,打折了手脚,我就不能牵你的手,也不能抱你了啊。”
……
谢清霁收回不小心飘远的思绪,连带着将放出去查探四周情况的神识也收了回来,默然道:“第二只了。”
他们在秘境的这两年来,外界发生了不少变化。
越来越多的妖魔邪物闯入了人类的生活中,其中出现最多的,便是魇魔。
这魇魔最爱昼伏夜出,惑人心智,诱使人做出失常行为,然后趁机夺取人的生机。
初时没闹出人命,受魇魔影响的那些人只是会在某段时间行事荒唐些,等魇魔吸够了生机走掉了,就会恢复正常。
于是大家也没太在意。
直到后来接二连三地死了好些个普通人,甚至还死了个小仙修,大家才看重起来。
各宗门世家的弟子去历练时,也会格外注意这邪物,一旦见着,便立时联手除去。
大部分魇魔都比较好对付,但有一些格外难缠,譬如今夜钟子彦遇着的那只。
酒刀斩完了邪气,又缩回了司暮的储物囊里呼呼大睡。
司暮算了算数,道:“从无归崖取剑至今,一月有余,我们一路上共斩了六只魇魔,其中像今晚这般比较凶的,有两只……这魇魔是吃错药了?生生不息没完没了还?”
谢清霁摇了摇头:“恐怕不仅如此。”
司暮还没恢复记忆,他便也没有和司暮讲太多他们曾经的纠扯,只讲了上古神君陨落和天道欲重塑神身的事。
司暮没和天道正面交过手,对它知之不多,但谢清霁能很敏锐地察觉到,那魇魔里,有天道的气息。
容易斩杀的那些,天道气息弱些,而今晚那只,天道气息便很浓烈……浓烈到谢清霁觉得那甚至可能不是魇魔。
谢清霁沉声道:“今晚那只,恐怕是天道分离出来的分`身。”
千年前天道吞了七位神君,夺取了他们的灵力,或许是尝到了甜头,千年后苏醒了,它又打算故技重施,夺取他人生机和灵力,来快速提升自己。
不过纵然是天道,在被重伤、被迫沉睡千年的情况下,也没办法一次分离出那么多分`身。
为了加快恢复速度,天道只能去催生和操控易受控制、又和它极为相似的魇魔,通过魇魔来汲取生机。
这才导致了如今魇魔横行的局面。
司暮显然也想明白了,他微微沉吟:“我传讯回去,让门下弟子都多注意些,遇着魇魔不可掉以轻心,能杀便杀。剩下的,等我们回去再细说罢。”
所幸天道还未攒够足够的力量,他们还有时间做准备。
这想法和谢清霁不谋而合,他颔首,便转身准备去找钟子彦:“那小弟子想来也是要回宗门的,可让他同行……”
他话还没说完,刚转了个身,就被司暮拽住了,谢清霁不解地回头,就见司暮满脸写满不情愿:“让他同行作甚,风止君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要吓死他不成。”
谢清霁道:“我可施幻术,掩一掩容貌……”
“不行。”司暮拽着他往反方向走,斩钉截铁道:“小弟子就该多历练,风吹雨打才能茁壮成长啊,跟着咱们走,不仅拖累我们,他还得不了锻炼……”
他念念叨叨了老半天,总之核心意思就是让钟子彦自己玩儿去吧。
谢清霁被他念得耳朵疼,无可奈何地放弃了这个想法,顺着司暮的力道被他拉着走,边道:“那算了罢。”
他们原来是打算一路慢慢回飘渺宗,顺便暗中探寻天道踪迹的,仔细想来,带着个钟子彦确实不太方便。
不过……
司暮听谢清霁终于松了口,心头一喜,美滋滋地应了声好,正自觉铲除了一个潜在敌人。
结果下一刻他就听谢清霁思索着缓声道:“这次回去,我想收个徒弟。钟子彦资质不错,又是可塑性最好的时期,回去后可以考验一番。”
司暮:“……”
司暮乍然停住脚步,忍着酸意,故作平静地问:“小师叔怎么突然想收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