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还半信半疑着,结果一路上,他陆陆续续又听见了许多传闻——关于剑意,关于风止君,关于司暮君。
怀疑的种子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于是钟子彦一回来,第一件事不是去闭关沉淀,而是火急火燎地冲到了明溱那儿,礼都来不及行完:“明长老!!!”
明溱正在练剑,被他一声大吼惊得眉头一皱,啧了一声,手中剑却是丝毫不受影响,稳稳地抖落一个剑花。
又快准狠地连施三招,才施施然收势,斜眼睨他:“吼什么呢!注意仪态啊!”
钟子彦被明溱剑气卷起的风尘迷了迷眼,他顾不得揉,语调快速:“我见着风止君的剑意了!历练的时候!魇魔!他杀了魇魔!”
“我一路上,还听说,有人无剑而驱剑意!还站着司暮君!”
太过激动,钟子彦语无伦次,语句颠倒,不过明溱还是将他关键词都尽数捕捉了出来。
然后开始飞快地拼凑有用信息。
——钟子彦在历练的时候,见到了风止君的剑意,斩杀了魇魔。
——这一路上还有传言,他们那位一出门就两年没回来过的司暮君,身边有位无剑而可驱剑意之人。
明溱手一抖,未收势完毕的剑尖一抖,险些把自己衣袖都削了,他错愕地重复的一声:“——你说什么?”
……
做好事不留名的师叔侄俩杀了妖兽救了人便悄然离去,丝毫不知他们给众人留下了多大震惊。
也不知钟子彦带回来的消息在飘渺宗引起了多大的震撼。
几千里路,他们走了足足三月,才终于回到飘渺宗山下。
时已深夜,四周静谧一片。
谢清霁站在主峰之下,有些时过境迁的叹息。
上一次归来时,他还得借着少年弧月的身份。
这一次,他终于能以原本样貌和身份重返归来。
谢清霁撤了幻术,恢复了样貌,仍旧未施术法,同司暮一起拾阶而上。
周围景致无比熟悉,这是他生活了千八百年的地方。
或者说……要更久长。
这里的一草一木,分明就是清虚君按着大梵天上的灵山布置的。
他以前没恢复记忆时还不觉有什么,此时恢复记忆了,心中一片酸楚。
他曾无数次历练归来,在大半夜里独自回主峰闭关。
可从没像今天这般,心绪起伏不定,有欢欣,有惆怅,有难过,有期盼。
或许是因为这次“历练”跨别了生死、经历了太多。
又或许是因为这一次……身边多了个人。
谢清霁忍不住偏头看司暮。
俊朗的青年脸上永远带着懒散的笑意,他以前觉得司暮这样太散漫了,玩世不恭,很是看不惯。
现在看着,却觉得心情都跟着舒畅起来了。
司暮察觉到他的视线,心情愉快,忍着不回望,只装作正经道:“小师叔久未归来,怕是不认得路了,我给小师叔引路,等回了屋,小师叔请我喝杯茶吧?”
谢清霁轻声道:“我屋里没茶。”
司暮喔了一声:“那我请小师叔喝甜甜的——”
他们俩的对话戛然而止。
他们的脚步也蓦然顿住。
清幽山间,忽然冒出无数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