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袒护和拍马屁都没有任何关系,华在惊叹与钦佩乌罗这种近乎全知的能力。
首领有点漫不经心地敷衍着他,一双美丽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冒烟的草团不放,直到华将它端起来,鼓起腮帮缓缓吹着气,火焰从其中窜了出来。
真的是火!
珑有些饿了,他对这个东西并不热衷,部落里不是已经有火了吗?而且烧得正旺,一时半会压根灭不了,更何况乌还在,就算火灭了,也会重新生起来的,有那么重要吗?
想到这里,珑就悲哀地摸摸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泄气地倒在地上,跟华玩了一段时间的纺锤后,他趁着乌来了之后华不再骚扰他,就赶紧开始干活,打磨了两把手斧,现在只想要吃肉。
首领看着那团燃烧起来的草绒被丢进了火堆里,目光里闪闪灭灭跳动着烈焰,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露出近乎放肆而满足的笑容来。
“是火!”
在作用方面,乌想到的是一切的起始,华想到的是部落的命运,而首领却想到了要是采集或是狩猎时迟了时间,也不必害怕跟慌张。
他们可以在野外生火了!
可以用火照亮回去的路。
乌从来没有教过他们如何生火,他为部落做了许多事,几乎没有什么保留,加上火已经在部落里,首领就没有更贪心的念头了。
火一直是神圣的东西,首领曾经的部落里,有人能用石头打出火来,可需要持之以恒的耐心,需要很久很久,而且他的石头还是特别的,不大一样的。在部落散开之后,就没有人会这样厉害的办法了,而这个时候想要得到火,要么跟有火的部落交换,要么去抢,要么就等待雷雨过后森林里侥幸没熄灭的火焰。
首领忍不住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她重新开始打量华这个瘦弱的男人,温声道“很好。”
这个时代的男人评价很简单,巫者这类特殊群体例外,其他的无非是看是否强壮有力,有没有捕到野兽的本事,非常简单粗暴,基本上以食物为主。只要健康强大擅长捕抓,那就是好的男性;如果相反,类似华这种残疾又瘦弱的男人,基本会被归入“老弱”行列,他们的交配权是非常低的。
乌的到来却改变了这一概念。
华有些激动地看着首领,兴奋又隐隐带着羞涩,看得乌罗一阵恶寒,不知道为什么华听到一句夸奖后忽然就像是粉丝追到了女神一般幸福。
“……”乌罗看看华,心里纳闷,他该不会是对首领有意思吧?
正处于壮年的男人残疾后,只能处理简单的工具活,极难再离开山洞去更远的地方,对于部落来讲,他们最大的价值无异于丧失殆尽,因此绝不会有任何人承认或是赞赏他们。他们就如同山洞里的苔藓,顽强地生长着,有可以,没有更好,毕竟一个男人的饭量不小,当他们创造不了相对应的价值,那对部落而言就是负担。
华上一次得到首领的赞许跟承认,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因此他才会那么激动。
学习语言的时候,乌罗偶尔也会夸奖他,可那并不是华的东西,而是他从乌罗那里学到的。
然而今天的工具,是华自己想到的,意义自然是完全不同的。
要是换做是乌罗的下属,他早就连人家的七窍都摸得清清楚楚了,偏生是在这群原始人里,而华平日里又没心没肺惯了,乌罗一时间还真没把他往那边想去,这才歪了脑回路。
不过乌罗对当巫有点兴趣,对当月老就兴趣全无,因此只是玩味地看着他们俩一会儿,觉得有点意思,也就作罢。
坏人家姻缘要被驴踢,乱拉红线大概就会被马踢。
要是人家水到渠成两情相悦,那有乌罗什么事儿;要是他们俩是襄王有情神女无梦,那生拉硬掰最终也是不成的。
爱情嘛,讲究得无非就是个顺其自然,喜欢是藏不住的,不喜欢那就更藏不住了。
还不知道自己被拉郎了的首领抚摸了会儿手里的新发明,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还是要开庆祝大会,不过这是值得开心的事。
今天的实足够多,首领让炎多拿一些进去煮,让大家吃饱一些。
这会儿除了吃饱些,没有更好的犒劳了。
因为被分配的工作缘故,女人们显然对纺锤感兴趣,而男人们则对点火工具更感兴趣,他们狩猎的队伍远比采集走得更远,线路也更为灵活。要是在外面也能够生火,他们就能靠捡木棍照亮回家的路程,也能驱赶恐吓晚上出来觅食的野兽们,可以去探索远比现在更大的范围。
跳舞时不知谁学了一声长长的狼嚎,声音清越如笛啸,乐感极强,已有些像后世音乐里的人声吟唱了。
只不过除了乌罗没人能感觉到,因此引起了众人哄笑一片。
还有人穿插着模仿出来的鸟鸣,惟妙惟肖。
乌罗总觉得再这么过下去,这个庆祝新工具的祭祀活动,迟早会变成大型人声乐器演奏会现场跟欢乐庆典。
没什么不好。
他们这群无产阶级还要过很长一段“无铲”时光,离着耕田挖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搜寻食物还是头等大事,没功夫闲下来发展娱乐。这样的庆祝越让人开心,越让人放松,那就越好,总比老是苦哈哈地过日子要好。
乌罗慢慢开始享受这种原生态的舞蹈了,他大学的时候学过交际舞,后来参加宴会也用上过几次,可从没这么酣畅淋漓地释放过自己。
等庆祝过了,食物也就准备得差不多了,今天先吃东西的仍然是乌,第二位则变成了华与珑,他们俩受宠若惊哆哆嗦嗦地在旁道谢,乌罗则早早端着碗回到自己皮子上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