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刘家死的是儿子,而是还是凶丧,所以丧事按规矩应该从简办理,很多应该有的流程都简略掉了。
当晚,守灵的人除了刘路的父母,还有刘路的哥哥,刘天佑则是回到了自己家里,现在还不是他来守灵的时候。
我作为一个外人,干脆端着个凳子坐在灵堂外,看着刘母跪在蒲团上,一边留着泪一边往火盆里面烧纸钱,口中还低声念叨着:“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走了啊,留下一家子人为你伤心,这些钱你都拿着,到了那边,要是不够用就托梦给妈说一声,妈给给你烧一点......”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不忍看,将头转向外面,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心中连连叹息。
我可是刚从地府回来的,你这纸钱就算烧再多,他在入地府之前也拿不走多少,剩下的绝大部分都要等他走过整个阴间的路之后,才能去鬼差那里领。
但前提是他的魂魄是能够上黄泉路,进鬼门关的,如果他真的成了人傀,那他的魂魄很有可能被鬼傀俱乐部给拘起来了,要么炼成新的鬼,要么成为恶鬼成长的饵食。
蒲谦在门口的车上睡着了,隔着老远我都能听到他的呼噜声,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是夜里三点过了,又转头看了一眼那半掩着的门,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站起身,想去进屋确认下那镇尸符贴好了没。
可当走到门口,就被刘爸给拦了下来,他问道:“阎大师,你有什么事情吗?”
我揉了揉额头,怎么都跟着叫我阎大师了,我就只想跟着王宏远来吃吃瓜看看稀奇而已。
“没什么事情,只是看看刘路的情况,王道士刚才给的是镇尸符,我有点在意。”我回答道。
“镇尸符?”刘爸很明显有些惊讶,连忙问道:“为什么要给我镇尸符,刘路那孩子不就是有些渗尸水吗?”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才想进去看看情况,那符你贴好了吧?”我反问道。
“这个......”刘爸的眼神一下就闪躲了起来。
我真是日了狗了,一个名声外在的道士在刚才那种情况下给了你一张符,你居然没有贴,你这个当爹的到底在想什么?
看到他这表现,我一下就有些急了,让过刘爸准备推门进去,可手刚刚抬起来就被后来一个人给拦下来了,回头一看,又是蒲谦,这狗日的啥时候醒的?
“阎,大师!”大师这两个字他咬的特别的重,而且眼神带着戏谑,嘴角上翘的说道:“你着什么急啊,死者为大,你这么冒冒失失的推门进去,就不怕冲撞了死者?”
“不是你给我让开,我是担心刘路有情况。”我推开他抓着我腕子的手,可他有换过来扣住我的肩膀,就是不让我进去。
“啧啧啧,外行就是外行,现在有些人没什么本事,就喜欢在外面找些人来打虚假广告,什么真人什么抓鬼,我就呵呵了。”蒲谦冷笑一声,道:“我们才是专业的,虽然刘家的不是自然死亡,但也犯不着用牛鬼蛇神的一套东西来赚吆喝吧,阎大师你说呢?”
这蒲谦明显是来找茬的,犯得着嘛。
这人未免也太小鸡肚肠了吧,王宏远过来看看情况,那些生意都是刘家主动拜托他做的,我知道本来他还想推脱的,碍不住刘家的一再央求,这才接下来,到了你这里就变成了抢你生意了。
拜托,你们两方擅长的领域都不同好吧?王宏远会的那些东西,你要是也能办到,我直接把旁边这捆香烛吃了。
虽然被蒲谦几句话憋出了气,但现在我的心都在刘路的尸体上,也没功夫和他纠缠,于是对刘爸说:“叔叔,请相信我,那张符一定要确保贴在刘路的身上。”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呢,我都说的那么直白了,你语文小学没毕业吗?”蒲谦突然迈过一步拦在门口,低声对刘爸说道:“刘老哥,这门今天我帮你看着,我就不信他还能硬闯不成。后面的事情你放心,我给你说的一定兑现。”
刘爸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点头,然后对我道:“阎大师,你多心了,这里还是交给蒲老弟吧,我们这十里八亲的丧事好多都是他们公司代办的,口碑还是不错。”
“这不是口碑不口碑的问题,这个是......”
“砰!”
突然从屋内传来的响声打断了我们的争论,是有什么撞到了木料上的声音。
这个房间只有一个进出的门,虽然有窗户,但是那木框的窗户因为老旧早就锁死了,再加上躺在里面床上的就只有刘路的尸体,所以,所有人一下就哑火了,包括叫的挺欢的蒲谦,我看到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你给我让开!”我一把将蒲谦给拉开,然后推开了半掩着的房门。
放着刘路遗体的床并没有正对着门口,屋顶上的白炽灯也没有开,只在不远处的柜子上点着一根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了,应该是为了最大限度的降低屋内的温度。
在摇曳的烛光照射下,透过那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蚊帐,我看到床上有一个站立的影子。
屋内的情况让所有人都抽了一口凉气,一时间刘家人居然只站在门口都不敢进去,我叹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可没走两步就被刘爸给拉住了,回头一看,他哆嗦着从包里摸出一张黄符。
我展开一看,正是王宏远留下的镇尸符,他果然没有贴。
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几步走到床的正面,刘路从躺着已经变成了站立,脑袋挨着床顶撑起蚊帐的木梁上,刚才的碰撞声应该就是他的头撞到这木梁发出的。
我小心的往前走了到了床边,一手捏着镇尸符,一手将玉简给抽出来握在了手中,这么防备也是怕刘路爆起伤人。
他现在嘴唇已经成了黑色,双手的指尖也是一样的,长长指甲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尖锐,虽然眼睛闭着,但我感觉他好像随时都会睁开一样。
我屏着呼吸,踩着床榻,小心的将镇尸符往他的额头上贴去,刘家人在拉开电灯之后,也是一个个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手中的镇尸符离刘路越来越近。
就在黄符快要贴到刘路额头上的时候,正对着床尾的刘路突然一个转身,变成了正对着我,同时,那紧闭的眼睛也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