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陶然儿摇了摇头,看着信志的锄头,他今天辛苦了一上午,就是给这些梯田翻土,真是十分地辛苦。可能有时候用力过猛,锄头锄到了土下面的石头,锄头的锋刃边缘已经卷起,已经不再锋利了,明显要换锄头了。
这些年来,李家到底用坏了多少把锄头呢。
这些年来,村里人到底用坏了多少把锄头呢。
地里刨食说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吧。
她想了想,对信志说道:“为什么不搬出大山,去平原地带讨生活。”在平原,就不用这样用锄头挖山开田了。
信志苦笑一下,看着远方,眼神里有痛苦,他轻轻地说道:“去平原地区?你忘了我们回来时经过的那个村子吗?这是乱世,诸候混乱,只要是稍微好一点的地带,都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只有这种大山深处,才能换取短暂的和平。”
什么?!如同五雷轰顶,陶然儿再次强烈地意识到她是魂穿到一个战乱频繁的时空来了。
这些天的田园生活,只是因为在大山深处。和信志点点滴滴的甜蜜,只是因为他们处在一个进村要神秘机关的村子,如同仙境一般,与世隔绝。
信志不知道她的内心所想,思绪如同放远的风筝,一颗心沉重如大地,他用伤感的语调对她说道:“外面战火纷飞,这里呢,年轻的男人都被抓去当兵了,没有人干活,村里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女人,所以,我现在想的是,假如能够用极少的人力,极少的地,种出许多粮食来就好了。“他的耳畔想起那个陌生的男孩说的话“我要去投奔江南王,听说他是明君,爱惜百姓,喜好和平,自己亲自种植粮食,一旦有收成,便将粮食分给四周的百姓。”他想,假如自己能种很多很多粮食,让天下所有的老百姓都能吃饱,那么,连和平盛世也不远了。
陶然儿听着信志的话语,内心有一些难过,怎么可能呢,这样少的年轻劳力,这样少而贫脊的土地,却想种出许许多多粮食,简直就像一个不真实的梦,白日做梦,遥不可及嘛。
李信志大概也觉得不可能,苦笑了一下,对陶然儿说道:“虽然知道实现的可能性很小,但如果真的实现了,我想,天下就太平了,百姓不再居无定所,三餐不断,人人安居乐业,一家团圆,没有死亡,没有流浪。”
种很多粮食出来就能天下太平?
陶然儿挑了挑眉,不解地看向信志。
信志站了起来,看着远方,想起自己的梦想,对陶然儿说道:“现在诸候混战,百姓深受战乱之苦,假如有一个明君出来,有充足的粮食能让他的军队兵强马壮,那么,天下就离统一不远了,等到有人统一天下,就没有战争了,百姓就能享受和平了。得粮食者得天下——”
他说到后面,声音变得很轻,却掷地有金石声,十分地坚定,这是他的梦想,种天下,通过种植统一乱世。
陶然儿突然想起刚刚认识李信志时,曾经在松涛山庄,邂逅江南王,他曾经命令他的手下去刺杀当今皇上的。
她福至心灵,突然问道:“当今的皇上,不是明君?”
李信志一愣,收回了如同风筝般放远的思绪,他看向陶然儿,陶然儿低下头去,一会轻声说道:“你还记得吧,我们一起在松涛山庄时,我曾经听到江南王叫手下刺杀当今皇帝——”
李信志明白过来,点点头,望着远方说道:“当今圣上昏庸无能,不知民间疾苦,不是游山玩水,就是不停地纳妃,杀之才得己平民愤。”
陶然儿点点头,看着信志烦恼的面庞,对他说道:“那么说,江南王是好人?”
呃,她其实觉得信志和江南王有些像,虽然与江南王只有两面之缘,他救她的时候,他又戴着面具,江南王站在自己面前,她也不认得他。
但是她莫名地对江南王怀有好感,大概是她无意洞悉了他的秘密,他的手下要杀她灭口时,他不但没有杀她,反倒放她一马,他们曾经深陷包围之中,刀光剑雨中同生共死。江南王和信志的身量差不多,背影相像,也是武艺高强。
李信志听到陶然儿这么问起,不由微微一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他慢慢地道:“应该算是吧。”他是不是一个明君,要待后世的史书来决定,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谁不想做明君呢。
陶然儿想了想,又问道:“那江南王会不会是统一天下的明君?”
李信志眼闪神光一闪,想起自己身上的重任,不由痛苦又茫然,明君?人人都想做明君,但是真的能成为明君吗?是救世人于战火之中,还是将世人推向更恐怖更激烈的战火之中,谁知道呢。
所以这个问题,李信志没法回答。
他看向陶然儿,对她缓缓地说道:“好了好了,我们现在身处在大山深处,那就过不问世事的桃源生活吧,山外的事,我们不要去管了。”他母亲叫他最近潜伏在虎村,不要出去,因为狗皇帝和王家叫刺客满天下追杀他,为了保全自身,他只能长时间地呆在虎村当一个农民了。
陶然儿见到李信志这样说,便也就不再多问,她看着那贫瘠的梯田,莫名地想起杂交水稻之父来,印象中,初中时学过,袁隆平研发出杂交水稻之后,我们国家的老百姓基本上就没有挨过饿了,那么,假如她也能研究出杂交水稻来,说不定信志的梦想,用极少的人力,极少的土地,种出许许多多粮食,就能实现呢。
陶然儿心中这个念头如同夏日闪电一般清晰又深刻,她将它默默地记在心里。
他有种天下的梦想,嗯,那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