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李信志外表平静,只是带着微微的笑,看着那一望无际的灵芝地。这个“大棚”很长,不说上万颗灵芝,至少几千颗是有的,一颗灵芝相当于同等分量的黄金,所以这个“大棚”简直就是一座宝山,里面放满了金子和银子,是无数的财富!
他的内心如同江海呼啸,脑海里如同万花筒一般开始浮现着各种景象,灵芝丰收时整筐整筐运输出去的情景,自己的手下快马加鞭奔驰在驿站送灵芝的情景,灵芝一筐一筐卖到有钱邻国的情景,然后,财富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拿着那成山成河般的金子银子,他可以养活饥肠辘辘的百姓,他可以扩充军力,扩大战备,江北王一直虎视眈眈,等他休养生息积蓄力量再次南下的时候,他肯定就有足够强大的军备与他抗争了!
江南再也不会弱小得受人欺凌,他再也不会打败仗了!
陶然儿不知道信志内心所想,她在一旁对他说道:“再过一个月就可以丰收了——”
李信志惊叹地挑了挑眉,喜滋滋地看着那些灵芝,对她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只需要一个月?”
天呐,这简直像神迹,当他在战场浴血奋战的时候,这神奇的丫头在虎村也没闲着,她居然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财富!
李信志对陶然儿无比感激,看着她的眼睛都是深情。
野生灵芝有的需要生长几十年,有的甚至需要上百年,才能成熟,可是人工种的灵芝居然只需要如此短暂的时间!
“嗯!”陶然儿肯定地点点头,对他认真说道,“我清明后播种的,现在快两个月了,灵芝是三个月就可以收获。”
她看着像大白菜一般多的灵芝,内心充满了成就感,呵呵,作农妇有作农妇的乐趣,此中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她笑眯眯地对信志滔滔不绝地说道:“等到灵芝收割的时候,我们就叫几个村里人帮忙,用一把小刀,将灵芝割下来,如同割大头菜一样,然而继续浇水施肥,注意通风防晒,再过三个月,第二批灵芝又会长出来?”
真的?这只是第一批,还会像杂草一样生长出第二批?李信志震惊地看向陶然儿,脸上写满惊叹号,这样来说,这些灵芝比黄金还要值钱!因为黄金你花出去就没有了,这些灵芝居然如同蔬菜一般,可以再生出来,财富就会如同流水一般,源源不断——
唉呀,他李信志要成为宇宙八荒第一首富了!
呀,这大棚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啊。
李信志内心无比激动,一颗心像擂鼓一般怦怦狂跳,他突然伸出手,将陶然儿抱得腾空而起。
陶然儿没成想到他会如此高兴,因此丝毫没有准备,她尖叫着发现自己双脚离地,身体到了半空。
李信志满脸的笑容,对她深情款未地说道:“然儿,你太神了,太神了!”
他两只手抱着她的胳肢窝,一次,两次,三次地将她举过头顶,呃,他居然对她像个小孩一般,做着举高高的游戏。
天啊,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压根不相信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居然可以像两三岁小孩一样,体验举高高的乐趣!
陶然儿只觉得又刺激又好玩,她在半空中笑起来,欢呼不己,与此同时,内心也有些害怕,“信志,快放我下来,我很重的。”
呃,都说好女不满百,但是她之前称过体重,她有一百多呢。所以,好女不满百,哼,不是平胸就是矮!
信志笑道:“一点都不重。”
陶然儿脸孔涨红,一时间,只觉得幸福让自己头晕目眩,信志的疼爱让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原来经历过苦难之后,与爱人重逢,日子是这样甘甜如蜜。
可是等等,信志突然啮牙咧嘴,面色苍白如雪,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蛋下来,眉头皱缩在一起——
陶然儿立马变得十分紧张,对他命令道:“快放我下来!”
李信志只好把她放下来,陶然儿一脸的自责,对他说道:“我跟你说过,我很重的,我重得像一头猪!可是你偏不听,还玩举高高,别说你这样的,就算是参孙,他也没法抱我举高高呀。”
她小心地检查着他的胳膊,信志好像特别疼痛,额头上不断地渗出黄豆大般的汗珠,面色苍白如纸。
李信志苦笑一声,对她轻声说道:“不是你重,是我的伤口还没好。”
听到他说有伤,陶然儿更加紧张,对他关切地问道:“你受伤了?”
李信志只好说道:“小伤,不碍事的。”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哪有不受伤的道理。
陶然儿看到他仍然穿着白袍银甲,虽然威风凛凛,十分好看,如同战神再世,可是都是金属,穿在身上,肯定如同背负巨石般笨重。
她对他说道:“快把这些凯甲脱下来吧。来,我帮你。”她伸出手,替他脱衣服。
李信志点点头,转过身,在陶然儿的帮助下,他把一身的银色凯甲脱下来。
陶然儿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有感而发地说道:“虽然你穿上它特别好看,但是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再穿了。”
李信志看着那铠甲出了一会神,一阵暖流掠过心间,他何尝想再穿着铠甲,但是乱世不结束,他肯定还会一穿再穿。
一会他缓缓道:“我也不希望再穿了,我啊——”
他伸出手,再次将陶然儿搂进自己的怀里,对她爱怜地说道:“我只想和你呆在这个世外桃源,春种秋收,春天的时候,我和你一起放风筝,夏天的时候,我与你一起钓鱼,秋天的时候,我带你来山上采果子,冬天的时候,下雪天,我们在火边烤年糕——”
他笑起来,嘴里却如同含着黄莲,有几分苦楚,这不是和平盛世,这是急待统一的乱世,所以他刚才说的春夏秋冬的那些话,全是泡沫。
要想和陶然儿过他梦想的生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乱世,作一对农夫农妇,也是奢望。帝君有重大的责任,负担如同枷锁,让他失去自由,过不了自己想过的生活。平民百姓呢,在乱世之中,如同草芥,随时被人夺去生命。
陶然儿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袖口往上捋,一条蜈蚣般的伤痕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心惊不己,心痛不止。
她面色发白地看着那条伤口,伤口那样深,伤痕那样长,当时肯定很危险吧,如果再深一点,也许整条胳膊都要被砍下来了!
想着他曾经与死神这样亲蜜接触,陶然儿的一颗心纠在一起,她皱着眉头对他说道:“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李信志不想她难过,放下自己的衣袖,对她微笑着温和说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陶然儿非常害怕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她对他急切地说道:“信志,我们逃走吧,你不要做你的江南王了好不好——”
李信志一征,低下头来,看着陶然儿,她的眼睛闪闪发光,有耀眼的流质在大眼内转动,那是眼泪,她一脸的认真。
她不是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