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对于陶然儿来说,她被幽禁在听琴宫,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这一天,却听到宫女跑来跑去,窃窃私语,如同平静的湖心投进了一颗石子。
陶然儿觉得奇怪,叫住一个宫女,对她问道:“什么事?”
那宫女伏在地上,对她汇报道:“奴婢听说,江南王来了。”
什么?!对于陶然儿来说,无异于是巨大的惊喜!
信志居然到江东来了,那么,她只要跑出听琴宫,找到信志,就可以与他重逢了!
陶然儿激动地站了起来,脸上又哭又笑,泪珠如同花间晶莹的露珠,在她脸上闪烁。
天呐,她原以为也许要过很久很久之后,她才能再次见到信志!没想到重逢来得那么容易,只是分离了半个月不到,他们就可以见面了!
陶然儿一阵风似地匆匆跑外面走,对那个宫女说道:“你起来吧,我有事出去一下。”
那宫女看到陶然儿像箭似的往外面跑,不由吓得面色苍白如纸,她用颤抖的声音在陶然儿的身后焦急地呼喊:“娘娘,你不能去,你不能去呀——”
陶然儿哪里会把她的话当真,脚下生风,三步并作两步,就往听琴宫外面跑去。
在听琴宫呆了半个月,因为心情灰暗,她从来没有走出听琴宫半步,但是今天,因为信志来了,她必须走出听琴宫,走出江东的皇宫,哪怕是死,她也要走出去!
宫女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娘娘你要到哪里去?”
陶然儿脚下步子越来越快了,她知道自己总不能说去见江南王,如果说出实话,更加没有重逢的机会了,她便说道:“我去见皇上,我想和皇上一起看看那传说中的江南王。”
宫女却伸出一只手拉住陶然儿的胳膊,对她说道:“娘娘,皇上带着巧王妃去见江南王了,没有叫你去,你还是呆在听琴宫吧!”
什么?
陶然儿愣了一下,巧妃是谁?会不会是巧姐?她看向宫女,宫女一副“你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的神情。
陶然儿笑了笑,自顾自地继续往前面走,很快地,她走到了听琴宫的门口,她脚下用力,一阵风似地往宫门外跑去。
然而,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刚刚跑到宫门外面,两个身形高壮带着武器的士卫如同门神般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们板着脸,凶神恶煞般,如同两座雕像。
陶然儿呆了一呆,她被幽禁了,此时此刻的自己,与坐牢有什么关系,妈蛋,她没犯法,为什么要坐牢?老天爷,你不公平!
陶然儿只觉得内心腾得升起一股怒火,她一咬牙,想奋力从他们的拦阻下跑出去,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是这些卫兵的对手,前面仿佛是铜墙铁壁,不管她朝哪个方向冲撞,一点办法也没有。
无奈之下,陶然儿只好将身上值钱的珠宝全部摘除下来,打算贿赂两个士卫,她缓和语气努力笑着对他们央求说道:“两位大哥行行好,放我出去吧,这些都给你们——”
然后两个士卫仍旧不动声色。财富固然重要,但小命更重要,如果放走了女神农,不但是自己,就是家人也会掉脑袋。
陶然儿崩溃了,事情果然没有那么容易!绝望感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踮起脚跟,往听琴宫外的方向看去。
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是两个高大精壮男人的对手,今天,看来她没法走出听琴宫了,得另外想办法。
她仿佛听到了信志的脚步声,还有信志的说话声,可是她看不到他的人。
她突然大声叫喊起来:“李信志,我在这里,李信志,我在这里,李信志,快来救我——”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也许,只要她叫的声音足够大,叫的时间足够长,在前朝和江东王会面的信志就会听到她的声音跑来搭救她了。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陶然儿叫得声竭力嘶,喉咙沙哑了,喉管渗血了,她的声音碎在风里,却没有任何消息。
她看着空空的听琴宫外的城墙,内心充满绝望,她想着此时此刻,她真的成了一个囚徒了。一个被幽禁在江东深宫的女人!
她的嗓子沙哑,声音渐渐小下去,两个拦阻着她的士卫看着她,脸上有同情的神光,然而,仍旧如同两堵高墙似的不为所动。
陶然儿垂着头站在听琴宫的宫门外面,她的嗓子哑了,声音渐渐小下去,字字如同泣血,最后发不出声音来。
绝望感和悲怆感如同潮水般朝她涌过来,将她吞没。
她像个哑巴似的呆呆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痛苦和绝望。
这个时候,皇辇却慢慢地朝听琴宫这边过来,那些宫女士兵看到江东王,立身伏身下跪,陶然儿却冷冷地站在那里,仿佛没有看见。
他将她囚禁在这里,她为什么还要对他行礼?
她的大眼如同寒星,看着从皇辇上下来的江东王,又亮又冷。
她从来没有恨过一个人,但是今天,她开始尝到了仇恨的滋味,为什么一个人长得丑,心地反倒十分地不善良——
她心爱的信志,不但俊逸非凡,一表非俗,而且有一颗金子般仁慈的心。
江东王默默地看着陶然儿,只见她眼圈发红,大眼悲怆无神,不由看向守门的士兵,一个看守的士兵向前,伏在地上,汇报了陶然儿想出听琴宫的事情。
江东王听了之后,黑脸怒道:“大胆奴才,谁教你们拦着女神农的?女神农是我江东最尊贵的客人,陶姑娘要出来,当然可以——”
他走向前去,微笑着看着陶然儿,对她温和地笑道:“陶姑娘,是本王失误了,一直忙于政事,也没有时间陪你散心,现在本王就带你到御花园散散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