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
陶然儿对孙赫武说道:“那么,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王爷。”她的一颗心安定下来,自从孙赫武答应送她回到李信志身边后,她的内心如同食了一颗定心丸,她再也不用害怕了。
孙赫武点点头,用沙哑的嗓子说道:“那么,请上马吧。”
陶然儿走到孙赫武武的汗血宝马面前,对他说道:“王爷,我想一个人骑一匹马。”说完这些话,自己也有些脸红,其实自己并不是没有和孙赫武共骑过一匹马,但是现在,她想和他保持距离——
她不想李信志看到她在孙赫武马背上的情景,他肯定会很难过。
孙赫武苦笑一下,曾经那么近,现在那么远,昔日,她挽扶着他,他的胳膊放在她的头上,用手理乱她的长发,此情此景,历历在目,仿佛昨天刚刚发生的事情,没想到,世事如同浮云苍狗,一切变化得那么快,孙赫武想到这里,内心如同针扎一般,不过看着她难堪兼难过的样子,他清了清嗓子,嘴角浮起一丝苦笑,为她开解道:“当然,路途遥远,两个人共骑一匹马,马儿肯定受不了。”
他居然一点也不介意,还在为她开解,陶然儿对孙赫武充满了感激。
孙赫武招招手,五百名属下从不远处骑着马向他们走过来。
孙赫武叫过一个属下,对他说道:“你的马给我,你和其它属下回去,我要出去办点事,几天后我会回到这里,与你们会合,到时再商量去向。”
属下听到他这样说,立马看了看陶然儿,又看了看孙赫武,一个属下走向前,压低声音说道:“主公,结婚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父老乡亲们也在那里喝酒,等着你们回去拜堂成亲呢。”
孙赫武听到属下的话,苦笑了一声,喉咙里仿佛在渗着血,他轻轻地说道:“结不成婚了,她想回到李信志身边去。”
江东的属下急了,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对孙赫武急切地说道:“陶姑娘想回李信志身边,你就这样让她走了?”
陶然儿其实听到他们的对话了,不由开始紧张害怕,她的身体崩紧成一根弦,握着马缰绳子的手心开始出汗,她想一旦孙赫武用强,那么,她肯定以第一时间翻身上马,立刻逃跑!
孙赫武低低地苦笑一下,对属下说道:“不然怎么样?”他的嗓子在漏气。
属下压低声音特别不服气地说道:“你把她从火海里刚救出来,你就放她走,你完全可以用强啊,我们那么多男人,她一个弱女子,强行将她带回去,成亲啊,霸王抢亲听过没有?!”
霸王抢亲?如同晴天霹雳。
陶然儿听得后背如同下雨似的出汗,与此同时,她的脸也开始泛红,江东的属下说得没错,如果他们来一个霸王抢亲,她今天肯定会被孙赫武带回去。
孙赫武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可是当他抬起头来,远远地看着陶然儿时,只见她紫葡萄一般的大眼内写满恐慌和痛苦,面色苍白若雪,双肩颤抖。
他只觉得苦楚,整个人如同泡在中药水里,他的喉咙里仿佛渗着血,挥挥手,装作潇洒地说道:“算了,强扭的瓜不甜,也许时候未到,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地嫁我——”
他摸了摸下巴,因为现在得知陶然儿是刑相国的女儿,与王思明有密不可分的关系,那么,陶然儿与李信志从此就相亲相爱,白首到老,这简直就像一个童话,他估计非常不现实,因此,他静等着事态发展,作为一代强国的帝君,他有钓鱼人一般的耐心,他可以慢慢地等。
属下看到孙赫武坚持己见,只得作罢。
孙赫武牵过马,对他们挥挥手,然后走到陶然儿身边,扶她上了马,自己也跳上马,再次对属下挥挥手告别,然后挥动长鞭,马儿如同闪电般急行起来,陶然儿看到,也挥动马鞭,紧随其后。
风儿开始呼呼地响起来,两边的树木向身后急速地倒退,陶然儿的长发被狂风吹得向后飞扬,纠结地凌乱地交织在一起,天空一轮明月,如同玉盘一般,远处的湖水,被月亮光照着,湖面闪着钻石一般的光茫,多么美丽的风景啊。
刚才真是险象环生,如果不是孙赫武大方地放她一马,此时此刻,她可能被强行带回那个村庄结婚去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骑行着,一个时辰后,孙赫武放缓速度,对陶然儿说道:“饿了吗,累了吗,前面有一个小集市,我们过去吃吃饭。”
陶然儿不想浪费时间,对他说道:“不饿,也不累。”
孙赫武看着她,苦笑一声,对她说道:“然然,你可真是归心似箭啊,然然,本王真是不明白,李信志撵走所有后宫的女人,居然让你感动成这样,本王也可以为了你撵走后宫所有的女人啊,而且这次你被中原绑架,你要知道,本王是第一个出现在你面前营救你的人啊——”虽然努力让自己显得大气,可是说到这时,孙赫武的语气仍旧控制不住地酸溜溜起来,他在吃醋,在感叹世道不公。
陶然儿有些羞愧起来,一张俏脸也红通通的如同苹果,孙赫武的话,说得没错,论到感动,孙赫武更会让一个女人感动吧,但是感动不是爱情,感激也代替不了爱意,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只好轻轻地说道:“对不起,王爷,我确实是归心似箭,我担心江南的安危。”
孙赫武只好说道:“那么这样吧,一会经过市镇,我们停下来买一点水和干粮,距离长安城大概还有五个小时的行程,这一路不喝水不吃东西肯定受不了。”
陶然儿知道孙赫武说得在理,点点头,表示同意。
两个人到达前面那个镇,孙赫武买了水和干粮,陶然儿却面色苍白,孙赫武走到她的面前,对她说道:“怎么,哪里不舒服吗?”她的脸色苍白若雪。
陶然儿摇摇头,翻身上马,对孙赫武说道:“不是,我看这个镇上的流民越来越多了,长安的大战应该是越来越激烈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孙赫武笑眯眯地说道:“当然,这个镇比先前那个镇,距离长安城更近嘛。”
陶然儿挥动马鞭,对他说道:“那我们快走吧!”
孙赫武原本在喝着水吃着干粮补充体力的,看到陶然儿已经骑着马如同一道闪电,急驰而去,他不由笑起来,等到陶然儿的背影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消失时,他将两只手指头放到嘴边,吹了一声尖厉的哨音。
长长的哨音响了起来。
陶然儿原本在纵马驰骋,速度快得让她感觉到自己在飞翔,可是仿佛佛瞬间有人施了魔术一般,那马儿突然调转马头,往回跑去。不管她怎么挥动马鞭,娇声喝斥,那马却不听她的话,载着她一个劲地往回跑,重新跑到了孙赫武的面前。
孙赫武咽下手中的干粮,将水和干粮扔给陶然儿,对她慢腾腾地说道:“吃一点吧,不然呆会儿你会饿晕过去。”
陶然儿在半空中接住水袋和干粮,她已经明白过来,刚才那一声口哨,是孙赫武吹出来的,这马跟随他多年沙场征战,是他的汗血宝马,极通人性,所以他一声口哨,它就将她载回到它身边。
陶然儿一张脸通红,如同煮熟的龙虾,她是聪明的女人,自然明白孙赫武既然可以一声口哨让马儿回来,那么,他其实随时可以将她带走,不送她到李信志身边去,他之所以没有这样做,只是尊重她的意见罢了。
想到这里,陶然儿轻声地说道:“王爷,谢谢你。”
孙赫武笑了笑,嘴腔中如同黄莲弥漫开来,他对她苦楚地说道:“谢谢?你经常向本王说谢谢,你可知道,本王最害怕你向我说谢谢,谢谢,这两个字,有什么用呢。”
陶然儿的一张俏脸更红。
孙赫武看到她难堪了,只好哈哈大笑,他想重温往日温情,因此,鼓起勇气,伸出手,摸了摸陶然儿的脑袋。
陶然儿压根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样亲密,立马惊呼一声,退后开来。
孙赫武征了征,悲伤地想着,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对她说道:“好了,开玩笑的,快吃吧,我们要马上赶路了,刚才之所以叫马儿回来,是因为你跑错了方向,这边才是长安的方向,然然,你刚才南辕北辙了。”孙赫武马鞭一扬,指着相反的方向,脸上带着顽皮的笑。
陶然儿一张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