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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陶然儿站起来,对王思明大声说道:“如此一来,真是太好不过了!谢谢思明哥哥——”
王思明更加得意,眉飞色舞地问道:“如果我平定了暴乱,不知妹妹有什么奖赏?”
陶然儿心中一紧,知道王思明又要提到娶她为妻的事情了,可是呵呵,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她看了王思明一眼,慢慢地说道:“你想要什么奖赏呢?”
王思明深情地凝视着陶然儿,对他温柔地说道:“我从小就想娶妹妹为妻,这是我人生最大的心愿,妹妹从小就知道的,另外,我到现在为止,正室的位子仍然是空着的,就是等妹妹答应我的一天,上一次,我们差一点就成亲了,如果不是外敌来犯,我与妹妹早就是夫妻了,所以,妹妹——”哈哈,娶了中原的长公主,王朝的传国玉玺自然就是他的了。
陶然儿脸上一热,想到果然被她料中了,她看着窗外,轻轻地说道:“思明哥哥,我对你是十分有情意的,所以——但是天下大乱,何以想儿女私事,因此,还请思明哥哥把暴乱平定了再说吧——”
这一席话,对陶然儿来说,是推搪之辞,从小不好好学习的王思明却认为是陶然儿答应了他的请求,见她说话吞吞吐吐,脸上艳丽似晚霞,小女儿情态十足,不由十分高兴,他哈哈大笑,看着陶然儿,简直爱不释手,一个人在那里手舞足蹈。
他微笑着说道:“第一次看到妹妹男装,没想到男装比女儿装更好看,等到我平定暴乱,一定给妹妹多置几身男装,妹妹到时可愿穿着给我看?”
陶然儿听得心里直皱眉,想着这个王思明,不会是一个有着龙阳之兴的变态吧,她很讨厌他,不过想着当务之急,王思明手缤中原的兵符,她却是一个空壳公主,要想平定暴乱,必须依赖王思明,因此,审时度势,她仍然保持着微笑,客气地说道:“思明哥哥品味向来很好,思明哥哥给我置的衣服,我件件都爱。”
一席话说得王思明十分高兴。
此时此刻,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白色的雾气在窗外弥漫,如同轻纱一般,在天地间铺展开来,打更人的声音传过来,已经是五更天了。
陶然儿看了看窗外,没想到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她昨天白天受到惊吓,晚上又一夜未睡,与王思明谈了两三个时辰,不由十分困倦,她用手掩着嘴打了一个呵欠。
王思明也看出她十分劳累,很是体贴,微笑说道:“妹妹困了,那我告辞了,妹妹去睡吧。”
陶然儿点点头,她担心暴乱越来越厉害,想让王思明尽快行动,因此说道:“那么平定暴乱的事,还请思明哥哥帮忙——”
王思明微笑道:“妹妹放心,我这就去。”
“请等一等”陶然儿不放心,叫住王思明,对他认真说道,“请一定不要屠杀暴民,暴民以前也是良民,他们只是一时糊涂——”
王思明微微一笑,对陶然儿打拱作揖说道:“妹妹放心。”
陶然儿以为他答应了,便点点头,王思明转过身,脚步匆匆地离去了。
等到王思明离开,陶然儿仍旧站在那里,天已经更加亮堂了,她却仍旧没有睡意,也不知道诱骗着王思明去平定暴乱,能不能成功?如果成功了,那么,接下来她只用对付王思明一个人,如果失败了,那么接下来,她不但要对付王思明,还要对付整个长安城的暴乱?
陶然儿心想,但愿王思明能平定暴乱吧,唉——不然的话,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正在陶然儿沉思的时候,她却突然听到屋外有人走动的声音,陶然儿警觉起来,想着是什么人?
她呆了一呆,然后闪电般地急步走出门去。门外没有人,浓浓的雾气在四周迷漫,她又急步往窗外看去,窗口没有人,但是窗纸上有一个清晰的手指洞,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她与王思明密谋如何平定暴乱之时,有人在窗外站着偷听过!
是什么人武艺高强到站在门外偷听,都没有让王思明发觉。
陶然儿震惊地站在那里,心头如同滚滚雷声滚过。
她是现代人,没有一点点武功,但王思明武艺高强,那么站在窗外的人,毫无疑问,比王思明还要武艺高超,才不会被王思明发现。
陶然儿征征地站在那里,想起昨天白天暴乱之时,在她陷入生死存亡那一刻,突然出现救她的黑衣人,她想着会不会是他?
他是李信志吗?
还是别人,比如江东王?可是看身形不像,因为江东王有两米多高,只要一出现,哪怕蒙着面孔,他却如同暗夜中的萤火虫,她也能认出来。
那么,会是谁呢?
陶然儿站在窗口,胡思乱想,这个时候,一个宫女看到公主站在屋外,不由大惊,走到陶然儿面前,卟通一声跪在地上,对陶然儿关切地劝道:“公主,快进屋吧,小心身体着凉。“
陶然儿才清醒过来,点了点头,缓缓走进房间。
她躺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是信志吗,因为他想念她,不放心她,所以听说她回中原之后,他一有空就跑到中原来看她了,所以昨天暴乱的时候,他才会突然出现救了她,因为他知道暴乱不会短时间中止,所以他仍旧留在长安城,目的是为了保护她,昨天也许他看到王思明半夜来访,因此,他才不放心地站在窗外,留心地看守着,暗中保护她,想王思明要是对她图谋不轨,他一定会出面保护她。
陶然儿越想越像真的,心情激动澎湃,她再也睡不着,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窗外,伸出手续颤抖着摸着那个手指洞,她抚摸着它,仿佛抚摸的是李信志的俊脸。
信志,我真的很想你,为什么你我身处的世界越来越复杂,如同迷宫一般,越来越危险,如同陷阱,为什么我与你的距离越来越遥远,信志,你还在关心我吗?信志,你出来啊,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陶然儿仿佛听到一声幽长的叹息,她猛地抬头,闪电般地转身,可是身后空寂无人,远远的,只有几个小太监和小公主站在那里,她听到屋顶上有响动,自己想看看屋顶,可惜个子太矮,用尽全身力气,往上蹦跳,可惜地心引力又使她如同石头似的快速下坠,她只好立马大声地呼唤宫女,宫女太监急急地跑过来一大群,陶然儿叫他们拿梯子来,一会梯子拿来了,陶然儿在宫女的大呼小叫中爬上了梯子,攀到屋顶一看,哪有什么人影,屋顶上空空如也,只有几只黑色的乌鸦在盘旋飞舞。
陶然儿站在梯子上,呆呆地站着。她心想是信志吗,那么他为什么不现身呢,因为他不想让她难过是吗?
昨天晚上,她和王思明密谋的时候,李信志是不是一直站在窗外保护着她呢,为谁风露立中宵,陶然儿猛然想到这句诗,不由想放声大哭。
她觉得她的人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绝望过,这样艰难过,这样黑暗过!
接下来,陶然儿呆在深宫当中,等着王思明平定暴乱的消息。她心事重重,夜不能寐,经常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几天时间下来,她已经清减了不少。
既使有时候累到极点,躺到床上合衣睡去,闭上眼睛,也仿佛能看到如同游龙似的火把,耳边里也传来滚滚雷声一般的喊杀声,纵使好不容易睡着,在梦中,她也看到红了眼的暴民拿着砍刀长剑怒吼着向她冲来。
每到这个时候,陶然儿就吓得大喊一声,从恶梦中惊醒,很多时候,醒来时,是半夜,窗外挂着一轮弯弯的如同镰刀似的月亮,四周很安静,只是偶尔传来打更人的声音。
她半坐在床上,怀中抱着枕头,想着只是自己想多了,王思明被称为中原的蝮蛇,绝非浪得虚名,现在她在深宫中,听不到暴民的喊声,也许王思明已经平定暴乱了。
她叫自己不要担心,等着听到王思明的好消息。
然而三天过后,有一天半晚,当她再次从恶梦中惊醒时,于极致的寂静当中,她却听到了隐隐的喊杀声,陶然儿呆了一呆,以为自己的耳朵产生了幻觉,她如同石头似的坐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害怕自己的身体动了,那喊杀声会被逗引出来似的,然而,纵使她如同蜡像似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喊杀声却并没有消失,而是让她无比恐惧地再次响了起来。
如同滚滚雷声,陶然儿受烫般地从床上弹跳起来,一阵风似的奔向窗口,暴民的喊杀声如同潮水似的传了过来,他们就在宫外,暴乱并没有停止,而且好像越演越烈了!
陶然儿吓得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她拼尽全力,大声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可是她的声音发出来,却细如蚊蚋。
侍候她的宫女和太监都惊醒了,纷纷跑到她的面前跪下来:“公主?”
陶然儿浑身发冷,手心都是汗水,她对他们说道:“你们听,你们有没听到什么?”
她的大眼瞪视着宫女和太监,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他们没有听到,然而,宫女侧耳听了听,看她一眼,对她说道:“听到了。”
陶然儿震惊得身子摇晃,步子后退,她结结巴巴地对他们说道:“暴乱没有平定?”
宫女吞吞吐吐地对她说道:“没有。”
陶然儿跌坐在椅子上。
这个该死的王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