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比男人活得长。
赵怡悦虽然挺爱唐海正,可这爱还大不过钱,她已经够累了,等未来唐海正翘辫子了,她肯定要拿着钱去享受人生。
只要想到被扫地出门后,她可能永远都只能拿着那几款过时的包包,从前和她关系密切的贵太太们也不会再搭理她,甚至会在私下嘲讽她连自己的位置都保不住,有最低消费和每年需要消费门槛的店铺她再也不能进去……越想越可怕。
睡在身边的唐海正根本就没有觉察出她这段时间的痛苦,他甚至还在昨天早上起床时忍不住抱怨:“你晚上一直翻身,这样我根本不能好好休息,你要再这样,我就出去休息了。”
这怎么能行?赵怡悦很警觉,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要是唐海正在外面睡,他哪能管得住自己?
赵怡悦昨天晚上,是连动弹都不敢动弹一下,闭着眼硬生生挺到睡着,这不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都嘎吱作响了。
想到唐海正居然还说什么想请宁初夏到家里吃饭,赵怡悦已然快压不住自己歇斯底里地情绪,她现在唯一能宣泄情绪的出口也就剩下弟弟,她还不敢发信息,生怕疏漏,让别人看到信息。
想到这,赵怡悦便把房门锁上,转了两圈,搭上锁链,按了门把手确定打不开了才转进厕所,同样将厕所锁上,双重保险才能让人放心。
赵怡悦拨打了弟弟的电话,听着那边的忙音,自己心烦意乱得很。
说来还有更来气的,这宁家人,不知道是不是畏罪潜逃,居然搬离了当年的住所。
搬家离开的他们一副要和当年认识的人做切割的模样,赵一飞去那转了两圈,都没有闻到宁家人住在哪。
h城是唐家的大本营,赵一飞和赵怡悦认识的所有人都是依附在唐海正身上认识的,他们自然是没法找熟人求助,否则这一问,对方随口和唐海正一提,那不就完蛋了吗?这简直是自己把证据送上门。
最后赵一飞只能用钱,又找上了他认识的几位靠得住的哥们,开始慢慢排查,昨天晚上弟弟说问到了认识宁家的人,对方给了个宁家人现在居住的地址,当时时间有些晚,赵一飞同赵怡悦允诺,他一早就会上门去问。
电话接通,赵怡悦压低了声音问:“一飞,你那什么情况?”
赵一飞叹了口气:“我这刚从宁家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过来最多就花个一天的功夫,可没想到这几天是兜兜转转,他甚至都算不清自己跑了多少地方。
这还是h城不算大,如果在s城,赵一飞估计他是找都找不到人。
“什么情况?”赵怡悦急切地问。
赵一飞无奈道:“姐,这宁家人,实在是……”他一言难尽,想到刚刚和宁家人的对话还来气。
当时宁家人门一开,看到站在外面的人是赵一飞他们二话不说就想要关门,还好赵一飞手快力气又大,否则又得在门外等一个早上!
这么硬挤进门,赵一飞便皮笑肉不笑地开问了:“你们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宁妈妈先是吞吞吐吐,然后又理直气壮起来:“……这孩子长脚,她要跑,我们怎么管?拿绳子把她绑起来?”
赵一飞被这死皮赖脸的态度气到了:“当初你们收我们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讲的,当时你们是不是说,你们会把这个孩子看好,让她在h城里不出去?”
在旁边的宁爸爸也很护着老婆,他义正言辞:“我们管了,可这孩子不听话能怎么办?你怎么知道我们没管?”
说到这,宁家人居然也开始委屈了,宁妈妈可生气:“你以为养个孩子这么容易,就因为应了你们的话,当初有人上门说要带这孩子去首都培训我们都没答应!”一说起这事,宁妈妈也反应过来了,这可是他们尽心尽力的证据,“如果我们真不遵守约定,当初直接答应不就得了,还不用我们掏钱养孩子,结果这孩子和我们离了心,考大学我们要改她志愿,她又去私下求了老师给她改过来,我们连学费路费都没给她,这助学贷款都得要街道盖章呢,可哪知道这孩子这么倔,包一背就跑了,你自己说,如果是我们我们能怎么办?”
听到宁家人这么一说,赵一飞就知道完了。
这经历实在太耳熟了,和他从姐姐那知道的版本一模一样。
拜师被家人拒绝,靠自己打工自力更生,成功在首都扎根落地。
这h城里,怎么想也不可能有另一个同名且同年出生,有着同样经历的宁初夏了。
完了,全完了。
宁爸爸忙问:“什么情况?这孩子去你们那了?”
赵一飞没吭声,他只问:“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她跑了?”
宁妈妈登时就翻了个白眼:“你留了联系方式给我们吗?我们都不知道你们是谁!”
说到这后半句,宁妈妈的声音中有些心虚,此刻心态很崩的赵一飞并没听出来。
当年他和姐姐,这不是怕宁家人敲竹杠吗?万一留了联系方式,这要是被查出来姓甚名谁,宁家人知道姐夫的地位财力,傍着那可就是没完没了的麻烦了。
“这不应该啊。”宁爸爸和宁妈妈对视一眼,“她真去找你们了?”
听到这,赵怡悦皱紧了眉头:“他们很确定吗?会不会什么时候一时失言,让宁初夏知道了她的身世?”
“很确定。”赵一飞说到这的时候挺坚定,“我还看了下他们的表情,他们确实也很迷茫,他们说,他们告诉宁初夏,她是被她亲生父母丢了然后被领养回家的,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一部分的事情。”
“真的?”
“真的!”赵一飞又补充,“宁家人不只是保证了宁初夏不知道她是被换的,还保证她不知道这钱的事情,他们搬家是为了他们儿子去好学校念书换的学区房,这两年才换的,宁初夏当时离家的时候,他们还住在以前的地方。”
赵怡悦这颗心悬在了半空,放不下来:“如果这么说,一切都是巧合?可这也太巧了吧?”
她还是很难相信宁家人的话,可确实,宁家人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宁初夏怎么可能知道?宁初夏的长相,算是她和唐海正的结合版,属于如果不认真看,看不出特别多的相似之处的类型,显然也不可能像是电视剧那样看到长得像就觉察出不对。
赵怡悦忽然心生一计:“一飞,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熟悉的台词再度响起,赵一飞心中无奈,可也只能答应:“你说。”
赵怡悦细细地交代,她绝不能让宁初夏再这么闹下去了!赵怡悦很很讨厌这种走钢丝的感觉。
……
一见如故这个词很适合宁初夏和白敏敏,两人在认识之后,关系便越发地亲近。
“敏敏,喝茶。”
白敏敏喝着宁初夏泡的茶,眼神忍不住跟着宁初夏的手跑。
她之前就觉得这位新认识的朋友很有趣,却没想到她这么有趣。
白敏敏小时候家里也请过家教来教她乐器,她学的是小提琴,不过当初也只是当兴趣学的,在出国念书后便放下了。
她一向自我认知很清楚,早八百年就知道自己的艺术天赋很差,对于擅长艺术的人多少有些崇拜。
“初夏,你画的画真好看!”白敏敏看着被随意倚着墙放在地上的画。
她这可是头一次到画家的私人画室。
宁初夏轻笑:“你怕是觉得我的画你看得出来画的什么才觉得好看的吧?”
白敏敏被逗笑:“被你发现了。”
她看着宁初夏,眼神里都带着星星。
该怎么说呢,她觉得自家的这位好友,简直是美强惨这个词的代言人了。
美不用说,宁初夏长得本就好看,有种清爽的自然美,尤其还有她的那股气质加成,当时想和宁初夏做朋友,多少也有合眼缘这个元素加成。
强也没有争议,白敏敏自己知道自家事,她就是个没什么能力的普通富二代,对于宁初夏这样能够在自己的领域有超乎其他人成就的人,她当然崇拜。
而惨……
想到宁初夏以平常心同她提到的她的人生经历,白敏敏就觉得由衷的心疼,如果是她遇到宁初夏这样的情况,那肯定只能举白旗放弃了。
当时听宁初夏说这些,白敏敏就没忍住给了她一个拥抱,她实在觉得这个新晋闺蜜太棒,就算遇到什么也不屈不折,不向人生认输。
宁初夏轻笑,忍不住摸了摸白敏敏的头,她还记得原身记忆里,白敏敏最后还是和唐新翰分开了,而且分得极不愉快,原身不太清楚细节,宁初夏倒是大概猜出了发生了什么,只是还没能得到证实。
“对了,你快和我合照!”想到了这,白敏敏便拿起手机。
她早就发现了,宁初夏是个只爱拍别人,不爱自拍的人,白敏敏则正相反,她最喜欢拍自己,除非拍什么夕阳天空,否则就算拍个景物,一般也有自己入景。
“我要和大家炫耀,我有了个画家朋友!”白敏敏美滋滋地搂住了宁初夏,将脸贴在宁初夏的脸庞便开始拍照。
宁初夏画室的灯光不错,倒是不用找光线,白敏敏一口气连着拍了二十张,开始选图修图。
宁初夏只是看着她轻笑,在这一圈人里,原身真正觉得抱歉的只有白敏敏,她觉得唐新翰不是个好人——不说别的,就说唐新翰明知道自己不是唐家的孩子还来逼着原身接受,从来没有露出一丝的愧疚,她就觉得很来气。
是,换孩子的时候他是也不知道,可他在唐家钱有了资源有了亲情也有了,原身并不觉得自己想要得到一句抱歉,或者哪怕一点能看得出来的愧疚这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只是没有收到。
“好了!我发朋友圈了!”白敏敏笑得美滋滋,和宁初夏炫耀着自己发的照片,她很得意今天自己的修图成果,然后又低头开始捣鼓,“我叫我我男朋友给我点赞。”
唔,恐怕男朋友不一定想点赞呢。
……
刚刚挂断那个能让他情绪急速变糟的电话,唐新翰这才注意到女朋友给他发了信息。
这个本不应该再度拨打来的电话号码,再度出现让唐新翰敲响了警钟。
他不能再松懈了。
他得早点和白敏敏结婚。
低头看了信息,唐新翰看着上头白敏敏撒娇让他点赞的消息有些心烦。
白敏敏每天无所事事,老是纠结这些没有意义的小事情。
虽然这么想,唐新翰还是连忙回了个“好,这就去~”,还不忘带个可爱的表情包,这也是白敏敏让人无语的要求之一。
——“和新认识的好朋友在一起,感觉身上都沾染上了艺术气息,没错,今天就是我炫耀我的大画家朋友的日子!”
唐新翰随手往下拉,果然,白敏敏又是发了九宫格,他懒得吐槽,只打算随手点个赞应付过去。
才拉到图片下面,唐新翰便看见白敏敏给另一位共同好友的回复:“对对对,她就是你说的那幅画的作者宁初夏,得意,下次你回国我介绍给你认识。”
唐新翰大脑一片空白。
第55章 偷龙转凤后(三)
只要宁初夏准备画画, 李星便会帮忙把画室外面的牌子翻转成正在工作,如果有访客此时要来,便也会暂拒或是让他们等待一会。
宁初夏落下最后一笔, 颇为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作品,拿起手机, 便拍了张照到师门群里。
宁初夏的老师叫方嘉良,今年已经六十有六,年纪渐长, 他创作得也少了, 现在在相关的美术学院任教,每周会去上课, 偶尔也会参加一下小型的讲座会谈。
照片一发,回应如潮, 宁初夏是方嘉良的关门弟子, 人又懂事自强自立, 很受师兄们的关怀,再加上师兄们有不少, 碍于现实生活要求或者是天赋限制, 多少无法全身心投入画画创作, 对于能够始终保持充沛活力投入在创作之中的宁初夏自然更是颇觉欣慰。
这不,大家轮着夸, 专业人士就是不一样,夸得很有风采。
——“初夏, 我看你最近的画, 画风似乎变了变, 有股明月入怀,幕天席地之放松感, 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方嘉良对于小徒弟的画一向很认真观察,此前宁初夏的画风里,总是带着点小心细致,处处讲究,而这两次拍到群里的画,都要显得自在随意许多。
创作,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对着创作者内心的镜子。
有时候不会同外人说的内心纠结,也会在画作中一览无遗。
方嘉良至今还记得,他当年在那个学校,发现的宁初夏,彼时她的画作,还带着很重的模仿痕迹,能看得出不少笔触作画方式都是套着学来的东西,或者是临摹着其他人的画画出来的。
可即便是有这么多俗套甚至刻板的方法,依旧遮掩不住她隐约透露出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