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摩斯忽然抬头,望向通关者阵营,随手点了下山虎、丛越、和尚:“你们三个,靠一起。”
下山虎、丛越、和尚,的确是相邻站着,但彼此都有至少半步距离,突然被要求“靠一起”,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得懵逼地凑了凑,变成三人肩并肩。
得摩斯:“再紧密一点。”
三人硬着头皮,挤成一团。
得摩斯满意点头,看回唐凛:“就这么挤在一起,我一去抓,它们还跑。”
下山虎、丛越、和尚:“……跑?”
得摩斯:“这个不用演!”
唐凛没忍住,嘴角弯起,一想到自己心底住着三个黑毛球,就还……挺萌的。
“我要是你,就笑不出来了,”得摩斯的声音沉下来,像午夜游魂的低吟,幽暗,危险,“你的恐惧是最寻常最俗套的那种,我曾在这里见过无数次,见得我都要吐了,一百个拥有这样恐惧的人,在我这里都未必能通关一个……”
“怕死,”唐凛抢了他的话头,“我很怕死,对吗?”
得摩斯有些意外。
唐凛的恐惧,并不像范佩阳那样,一出生就是清清楚楚有名有姓的书籍,毛球怪再可爱——当然这个形容词他保留意见——本质上,也是恐惧怪物。
而这样怪物形态的恐惧,几乎都很难被人明确认知。说白了,都是潜意识里的恐惧,像崔战担心父母,五五分恐惧过气,和尚害怕单身,都是被他挖出来,才恍然大悟。
甚至连他这个窥探者,都要抓住毛球怪,才知道内里是什么。
唐凛的“自我清醒”,和范佩阳的“奇葩书架”一样,都是极罕见的。
“看来我猜对了。”唐凛从得摩斯的神情里,读到了答案。
得摩斯静下心来,感应唐凛的“恐惧波动”,这是一个闯关者是通关还是死刑的唯一标准。
很平静。
几乎没有太大的波动。
得摩斯莫名松口气。
如果唐凛的波动超过红线,他就必须执行死刑,那么他吃的一路过期假狗粮,再找不到机会吐出来,他能内伤到明年。
“是的,怕死,”得摩斯说,“你仅有的三个恐惧里,两个都是怕死。”
唐凛笑了,了然道:“一个是怕我自己死,一个……”回头看范佩阳一眼,“是怕他死?”
“都对。”得摩斯说着,摇摇头,“但我理解不了第二个。”
全场闯关者:“……”
这种摆明就是让对方秀恩爱的问题,为什么要问啊!
唐凛:“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所以他的命和我自己的命一样重要。”
得摩斯:“感谢你没有说‘他的命比你的命更重要’。”
“也差不多,”唐凛很自然道,“如果只能二选一,我愿意拿我的命去换他。”
众闯关者:“……”
看吧,暴击来了。
但是——
众人看向周身气场急剧降温的守关人,就算吃了狗粮,也不用这么愤怒吧,还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愤怒,而是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杂情愫。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刚被“表白”完的范总。
肩膀也挺起来了,腰板也直起来了,小夹克也抖起来了,小手还插上兜了,虽然所有动作的幅度都很轻微,但依然挡不住灵魂的快乐和狂野。
“第三个恐惧,”得摩斯把话题拉回来,“你再猜一猜。”
这回唐凛迟疑了。
在怕死之外,他当然还担心很多事情,但到底哪个脱颖而出进驻到了他的心底,的确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