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文宇没有什么真心相交的朋友,也不会在生日当天呼朋唤友的外出庆祝,甚至为了避免那些追求他的人以庆生为名义赠送各种昂贵的礼物,冉文宇一直都将自己的生日瞒得死死的,谁都不曾告知——唯二能够提醒他生日存在的,就是家庭群里父母发过来的生日红包,还有移动通讯运营商发送过来的庆生短信。
这样的生活,对于冉文宇而言没什么不好,毕竟他有时连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对于甜腻腻的蛋糕也没什么特别爱好,哪怕偶尔突然想吃了,也随时都能够买来解馋。
不过,现在看着这个三层蛋糕,再看看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清清楚楚记得为自己庆生的阿布勒,冉文宇依旧还是感动、并且开心的——为了阿布勒这份时刻将他记挂在心中的情意。
哪怕这的确不是他真正的生日。
冉文宇的口才并不差,毕竟是做游戏主播的,技术好不好两说,最重要的就是能侃,让观众们在观看游戏画面的同时,还能听的轻松愉快。然而此时此刻,冉文宇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甜言蜜语,不走心的时候无论怎么说都无所谓,因为根本就不在乎,但当真正心有所感,想要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时,太过甜腻的言辞就总是令人心生羞赧,无法宣之于口。
冉文宇酝酿半天,实在找不出什么能够让他大大方方说出口、又能够完全表达出他此时所思所感的语句,只能将自己默默塞进阿布勒怀中,以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将恋人抱在怀里,温存了半晌,阿布勒终于主动松开手,揉了揉冉文宇的小卷毛,陪着他一起切了蛋糕,又将蛋糕分发给在场众人。
甜食总是能够令人感到愉悦的,哪怕因为昨晚的事情而心情沉重,接过蛋糕后的众人依旧还是露出了轻松的笑容,真心实意的对冉文宇道一声“生日快乐”。
说实话,将自己的蛋糕分给其他人,这对于冉文宇而言实在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而默默陪在他身边的阿布勒,则让他终于有了种“自己的确有了个男朋友”的真实感。
——比之昨晚那个一触即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吻还要真实。
毕竟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阿布勒的动作十分克制,虽然全程牵着冉文宇的手,毫不掩饰两人间的深情厚谊,但是却并没有做出诸如深吻之类更加亲密的举动。而这也是让冉文宇能够自然而然的接受阿布勒的陪伴的原因。
由于还有任务在身,阿布勒和冉文宇一同吃过午餐后便匆匆离开,继续在游艇上巡逻,而冉文宇则不得不独自面对被午餐、蛋糕和狗粮撑得差点翻白眼的队友们。
康健和杨宏亮视线飘忽,深深感觉自己仿佛进了个假的克苏鲁模组,而自己面临的最大难题,并不是隐藏在暗处的可怖怪物,而是来自于自家队友、几乎颠覆了他们恋爱观的狗粮。
至于岳冬梅则面颊潮红、眸光晶亮,灼热的望着冉文宇,急不可耐的想要八卦一番,听一听冉文宇和阿布勒上一个模组的相恋经历。
冉文宇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绝不能再继续放任下去。他忽略了小伙伴的异常,一脸正经的招呼着他们来到空旷的甲板,直接开门见山:“我觉得,我应该猜到这个模组的主线剧情了。”
听冉文宇说到正题,另外三名调查员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岳冬梅稍稍点头:“我差不多也知道了。”她与冉文宇对视一眼,刚想交流一下彼此的猜测,却突然听到了KP有关OOC的警告。
岳冬梅冉文宇:“………………………………”
“怎么办?好像没法说。”岳冬梅抹了把脸。
“要不……我试着克一下?”冉文宇说道,因为岳冬梅一看就是玩过克苏鲁跑团的老玩家,他又半真半假的解释了一句,“我用的是旧卡,所以上次模组结束后,我获得了14点克苏鲁神话技能。”
岳冬梅表情震惊,还带着深深的怜悯:“上一个模组,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怎么获得了那么多的克苏鲁点数?”
——毕竟,要想获得克苏鲁神话技能,要么是阅读禁忌的书籍,要么与神话生物相遇而发疯,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
冉文宇回给岳冬梅一个沧桑的眼神,让她自行体会脑补。
KP:【克苏鲁神话技能检定:冉文宇,14/31,失败。】
14%的成功率的确有点低,所以失败也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冉文宇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只能和岳冬梅一样,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康健和杨宏亮,嗯,他们一直保持着一种一无所知的茫然状态。
既然不能直接吐露剧情主线和遭遇的神话生物,冉文宇和岳冬梅只能根据现有线索逐一整理。
“首先,我们目前可以确定,荣华的失踪是他主动跟随怪物离开的,要么是他被怪物控制蛊惑,要么,是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于是以自己的意志来行动。”冉文宇率先开口。
“肯定是被蛊惑了吧。”康健立刻接话,“昨晚李云飞就说过,荣华一直被一种幻觉困扰,引诱他前往小渔村,那怪物肯定就是通过这种方法,将荣华引走的。”
冉文宇并没有说明康健的推测是否正确:“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帮助李云飞找回荣华。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需要进一步调查荣华为什么会被怪物盯上,还有在他身上发生的异常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那个谭医生昨晚说的话,基本上没有任何可信之处。”岳冬梅点了点头,“无论是什么心理疾病,还是什么鱼鳃藓,十有八九都是忽悠人的。李云飞说,这趟出海旅行是他率先提议,我可不相信,恐怕是谭医生是使用了某种心理暗示,诱使李云飞主动提出。他不是学习过心理学吗?这样的做法对于他而言应当还是挺轻松的。”
听岳冬梅说起“心理暗示”,冉文宇神色一怔,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个人影。
那个人一直穿着雪白的白大褂,哪怕是在逃亡途中,也纤尘不染;那个人带着金边眼镜,笑容温文尔雅,举止温柔有礼;那个人的存在感并不高,虽然一直参与剧情,却更像是一个旁观的过客;那个人通过心理暗示,诱使一位无辜的女导演偏执成狂,一意孤行的带领摄制组深入险境,使得一个又一个剧组成员遇难身亡——而那个人,却在一切结束后轻松脱身,逍遥法外,甚至还能坐在咖啡馆中,悠闲的观察警察们焦头烂额的调查他先前借用的假身份。
冉文宇越想越觉得不对,后背倏然冒出了一层冷汗,他下意识看向船舱的方向,却突然正对上一双隐藏在金边眼睛下、温柔含笑的眼睛。
谭医生身穿雪白的休闲服,纤尘不染,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嘴唇轻轻勾起,温文尔雅。明明没有做任何事,但一切事情的背后都似乎有他的影子,他就像是一个隐居幕后的导演,编写好剧本、挑选好演员,将他们带到适合的场景内,看着他们按照剧本演绎精彩的故事。
冉文宇的瞳孔猛然紧缩,心脏跳动的格外剧烈,他终于明白,自己在第一次见到谭医生的时候,为何会感觉他颇为熟悉了。
——虽然那张脸是陌生的,但谭医生身上那股浓浓的衣冠禽兽的味道,简直与第二个模组的幕后黑手徐向乾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