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几天看见你丈夫和会计室新来的小寡妇打情骂俏,听说他每次过去都不空手,今天瓜子明天糖果的,还公开让会计室的老同志好好带小寡妇呢。”冯怜喜贱兮兮的说道。
刘佳的老公,省城成衣厂的一名车线工人,出了名的不正干。他的工资只够他和工友吃吃喝喝以及满足自己的花花肠子,反正从来不往家里带一分钱。刘佳有正式工作,刘母一个月也有几十块钱,全都用在养刘佳丈夫一家人身上了,至今还无怨无悔的。
这些事在她们那片儿不是秘密,谁都能八卦两句。
冯怜喜说的这些也不完全是瞎话,成衣厂内都传遍了。
刘佳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说她丈夫,一方面她嫌丢人,一方面又因为自己离不开感到痛苦。她是单亲家庭,从小是刘母把她拉扯长大,娘俩儿吃够了家里没有男人的苦。从出嫁那一刻起,刘佳就发誓绝对不会让自己活成母亲那个样子,所以她一直很认真的在经营自己的家庭。
现在是她经营的结果,被这样直白的指出失败,这一瞬间刘佳脑子里的一根弦绷断了。
“你厉害!一个黄花大闺女跟着满厂的媳妇婆子嚼舌根,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真以为谁都在占你们冯家的便宜,也就你这个没脑子的才会相信你那个恶毒奶奶和白莲母亲说的话!”
沈卫民抬头看向崩溃的刘佳,又看了一眼周围不断围过来的人群。事情正在朝着他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
算了,随他去吧,不过早晚的事情而已。
沈卫民转身走向小汽车。
那边刘佳的叫嚣还在继续。
“要是没有我娘,和记绣坊早就倒了。一直拿我娘的绣品充数,这就是你娘干的事儿。现在和记绣坊里挂的门面绣品,虽然被各大家批评的一文不值,但你娘连那个都绣不出,都是我娘绣的。汉北冯氏,呵!除了留下一个有手段的狠心老婆子,你们冯家还剩下什么?”
刘佳满脸讽刺。
“你在说什么屁话?快闭嘴!”看着不断围上来的人群,冯怜喜终于意识到事情大条了。她当然不相信这些是真的,但是刘佳的表情太吓人了。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们这些做亏心事的都还叫嚣着琢磨着怎么收拾我们娘俩儿呢?现在你还能捂住我的嘴不成。”刘佳是真的疯了,她现在完全没有理智而言。
“你们在干什么,吵吵什么呢?”冯婆子刚刚在大巴车里闭目养神,看见很多人下车往大巴车后面跑。突然心跳的厉害,她决定下车看看情况,就看到面带疯狂的刘佳和冯连喜正在吵架。
看了眼周围神情各异的人,冯婆子谁都顾不上,第一时间就是想要制止两人。
刘佳猛然惊醒,突然意识到她现在的处境。
完了完了全完了!她刚刚到底都干了什么?看了一眼面色黑沉的冯婆子,和脸色煞白快要晕过去的母亲。
刘佳撇了撇嘴,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关键时刻永远都别指望她能护住自己,所以能拯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刘佳握了握拳头。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后路了,她不能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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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会怎么样?”赵琪看着被领导带走的那些人,问道。
“谁知道?”沈卫民才不在乎。
第164章
亲亲看到这里是因为订阅比例不够哟, 前方正文正在解锁中,感谢支 沈卫民:“就是个临时工,不用太激动……”
话没说完, 被李招娣“爱抚”的拍了膀子,沈卫民立刻坐正,“后天早上去机械厂报到, 十点跟车去省城, 大后天回来。”
“是好事, 好事啊,咱们沈家老祖宗显灵了。”沈爹很激动。
李招娣翻了个白眼,那是她老儿子争气。“长生, 你明天抽空再给三柱子看看, ”她最担心的是老儿子的身体受不受得了。
李长生点头,“姐,你放心。”
“麻烦长生兄弟了。”沈爹回过神来道谢。
“二哥说什么话, 都是自家人。”
李招娣站起来把人往外推,“都别站在这了。新乾,快领长生去堂屋,我再多炒两个菜,你们哥俩好好喝两盅。”
“长生, 走走走。”沈新乾拉着李长生, 他高兴着哩。
男人们心粗, 李招娣这么一说,都堂屋等着吃去了。这会儿都高兴的厉害, 他们沈家出了个工人。
倒是李娟子走在了最后,瞄着地上堆着的东西,眼神闪烁。
沈卫民没空注意谁的小心思, 他伸了个懒腰,想着自己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就见李招娣又回来了。
“娘。”
“你没骗我和你爹吧?”李招娣压低声音问道,她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刚刚还是草率了,她老儿子……就成工人了?怎么这么不叫人相信。
沈卫民:“……”瞧瞧这风评,说句话连亲娘亲姐都不带相信的,他沉默的从兜里掏出工牌,递给李招娣。
工牌上盖了钢戳,货真价实。
李招娣摩挲了两下,又给儿子塞了回去,“把地上的东西收拾收拾,去堂屋陪你大生叔说话。”
说完爬起来,风风火火出屋去了。
沈卫民愣愣应了一声,……果然地位上升只是一瞬间。
李招娣是真心感谢李长生,为了招待他专门炖了鱼,这算是硬菜,本来想着再凑两碟下酒菜,也算体面了。现在突逢喜事,李招娣临时决定再加两个菜。
沈秀割的肉很肥,正适合熬猪油,在锅里添半碗水,小火慢熬,临了拿笊篱把油渣捞出来。凑着油锅抄豆角,在出锅前放入油渣,不要太香。
从缸里拿出下晚晌刚从在自留地摘来的黄瓜,白嫩嫩的还挂着刺儿,三两下拍碎,洒上葱姜蒜末,泼一勺热猪油。最后把葱油饼切块摆在盘子周围,可以说很讲究了。
吩咐沈大妮把菜端上桌。李招娣又往锅里加水,想着今天是好日子,咬咬牙,拿了半碗白面出来和面疙瘩。
几个小的回家的时候,满院子飘香,馋的凑到厨屋门口,眼巴巴的望着锅台流口水。沈宏文眼睛往堂屋偷瞄偷瞄,到底没敢往上凑,他娘在还好说,他娘不在他奶可不好对付。
沈爹明显高兴坏了,拉着李长生有说不完的话。李长生话不多,不过凡是沈爹让的酒,他一个没推,看的沈卫民一愣一愣的。
旁边沈大柱沈二柱拉着沈卫民打听机械厂招工的事情,沈卫民捡着能说的说了几句。不过多数时候,都安静坐在那里听沈爹讲古。
原主小时候那些个糗事,从沈爹口中说出来十分好笑,但在原主记忆中其实没这么欢快的,起码从局外人的角度看来多数时候是有些讨人厌的。这大概是因为沈爹是从父亲角度看事情的原因?
李招娣的手艺好,再加上这次原材料好,满桌子香味扑鼻,让人不自觉分泌口水。沈卫民夹了几块炖鱼,肉质细嫩,刺儿绵软。豆角里的油渣嘎嘣脆,香的啊!
沈大柱沈二柱刚开始还陪着说话,现在连话都不说了,就闷头苦吃。
整个沈家沟,只有大队长吴和平有一只怀表,是前年公社给优秀生产队的奖励,作为是村里唯一掌握时间的人,上工、下工、他都会敲锣唱号提醒。除此之外,看时间纯靠猜。
约莫十点,才各自散了。
沈爹虽然坚称自己没醉,不过走路深一步浅一步,吓人的很,李招娣赶紧把他扶屋里去了。沈大哥沈二哥上一天工,吃饱喝足,现在满脸疲惫。
送大生叔回去的消息,就落在了沈卫民身上。
虽然李长生坚称可以自己回去,但沈卫民哪敢?他可比沈爹喝的还多。
李长生走得很稳当,平常就不多话,现在更是直接沉默了。沈卫民也不多嘴,就在他身后一步跟着,一路送到他家门口。
李长生没有让他进门,站在门里嘱咐他:“回吧!”
“大生叔你早点休息。”沈卫民慢慢往家走。
回到家,堂屋还亮着光。沈卫民想告诉爹娘一声自己回来了,走近还没开口先听见老两口正说话。“知道了,知道老儿子出息了你高兴,消停点吧。”李招娣语气很无奈。
“我就是走了也不担心了,我没大本事,不能让你过好日子,还累得老儿子跟着受罪。”沈爹确实喝多了,说话都大舌头了。
这话,李招娣没回。
“我还怕他连累卫国,我儿子活到现在沾的是你前边留下儿子的光,我心里难受。”
“说什么混话呢,你没把卫国当成儿子?当初就那一个当兵名额都给他了,他感激你一辈子的。”李招娣低声说道。
“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就是不一样。”
沈卫民轻轻笑了笑,扣手敲门,“娘,我回来了。”
“洗洗睡去吧,娘给你冷了水,放在你床头了,记得喝。”
“知道了。”沈卫民应了一声。
西屋李娟子侧耳听着外面说话,又看了看睡的呼噜呼噜的男人,伸手捣了捣,见没动静,又伸手捣了捣。
“你干啥啊?”沈二柱不耐烦。
“三柱做工人了,你就没有什么想法?”李娟子声音很轻,“三柱身体不好,吃不得苦受不得累,我觉得干不了长远。”
“我能有什么想法?三柱高中毕业,进去才是个临时工,转正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再说就是厂里允许接班,那也是大毛的,有我们什么事。”沈二柱说着又发出了鼾声。
李娟子瞬间失语,她开始哭,怕身边人听见用手狠狠捂着嘴。
……都是她的错,她不能给男人留后。
“奶,你咋了?”沈大妮面带关切。
李招娣摆摆手,“我能咋,没咋。”
习惯性的摸出个鸡蛋,在碗沿打了下,才想起混小子今天没回来。虽然走得时候就说有这种情况,但她还是从下午就开始盼着,这真没回来还是有点担心。在县城上高中那会儿,一待就是一个月,她浑然不觉似的,怎么这次……
真应了那句老话,儿行千里母担忧。
在家的时候总是混小子混小子的叫着,那是操碎了心,这一出去,猛然觉得家里少了点儿什么,没人在跟前闹,也没人在眼前耍宝了。
她那个不懂事的小儿子,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飞走了。
外面突然传来小妮和二毛的笑闹声,李招娣就着围裙擦了擦手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她那个叫嚣着再让三柱子念书就再不回来的大儿媳妇杨小青,回来了。
怪不得呢。她就说下工之后咋就没见到沈大柱的人影,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过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她又阻止不了。
“……娘,”沈大柱懦讷开口,“小青,她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这回,……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李招娣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这话说的你信啊?”
“……娘,”沈大柱皱眉。
“奶,你要把我娘赶走啊!”沈二毛大叫,声音恨不得传出二里地去。
李招娣身体本就不舒服,被这么一叫唤,脑袋蒙蒙疼,她拿起旁边一根木棍,朝着沈二毛挥去,“小兔崽子,你恶叫唤什么?”
沈二毛滑的跟泥鳅似的,钻着大门缝就跑出去,离老远还能听见他大叫“我奶打人了“我奶打人了”。
“娘,……我知道错了,你不要拿孩子撒气,”杨小青终于开口了,语气柔柔怯怯的。
沈家大儿媳妇杨小青,镇上姑娘,当初为了娶她,沈家生生挤出来了五十斤粮食做彩礼,搁现在都能拿得出手去。就这,杨家还压着不松口,后来辗转几家给李招娣递话,说是只要把他家大姑娘也就是沈秀嫁过去,彩礼不要了,还立刻答应他们结婚。
通俗点说,就是换亲。
自古好男好女好家,哪有换亲的?这肯定是要被人说嘴的。李招娣本来就是后娘,要是再整这么一出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再说她辛苦养大两个姑娘是让她们随便嫁嫁,贫苦一生还要娘家接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