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即将面对牢狱之灾,为了保全自身,便在临被关押前找到钱御史将此事抖落了出来,威胁钱御史若是不救他,就要将此事捅出来。
钱御史见状不妙,为了此事不被暴露,便想要痛下杀手。
可那时候管家的儿子已经被关进了大牢,为了此事万无一失,钱御史只好买通狱卒。
而那狱卒却是留了一个心眼,他收了钱御史的银子,却还不忘去管家儿子那里套话,得知了此事之后虽没有声张,但却将管家儿子买的那张记账单子给留在手里。
今年年底奉陛下的命清查各个狱卒,而那个狱卒因贪污受贿而下了狱,为了将功折罪,便将钱御史这事说了出来。
朝廷官员自私买卖毒药可谓是不小的罪过,而最让人心惊的是,在经过排查之后发现钱御史一共购买了四份毒,如今府上却只剩下了三份,还有一份竟不知所踪了。
这自然是要彻查的。
在经过一系列顺藤摸瓜之下,钱府的管家也做了证人,钱御史毒害王楚清的事自然就暴露了出来。
钱御史下了大牢,面对铁证倒也不嘴硬,只是……
“你为何要毒害王大人,你与他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他下手?”曹屯问道。
这才是陛下和锦衣卫想知道的。
这两个人并无交集,也无利益纠纷,钱御史好好一个朝廷命官为何要冒险杀人?
钱御史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一字不发。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明明可以让王严出手,偏偏要让他动手,把他当废棋用,不就因为那两千两!
他那两千两银子的事瞒不住了,就干脆榨干他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可恨他现在才想明白,但却已经为时已晚。纵使他现在心里清楚,却也不敢开口,不然他一家老小都要保不住了。
除了闭口不言,他再无他法。
见钱御史这副闭口不言的样子,曹屯一时有些头疼。每当问起这个问题时,钱御史便是这样一点都不配合,刑也用了,却怎么也不开口。
曹屯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谢殊,想看看谢殊怎么说。
可一转头他却发现谢殊眉眼微垂,眉目紧皱,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曹屯欲言又止。
他已经发现,谢殊今日心里藏着事,心思根本不在此事上。果然,不等他主动开口询问,谢殊就突然站起身走了出去。
曹屯一愣,连忙跟上。
谢殊步子快,等两人出了诏狱曹屯这才跟上,赶紧询问道:“大人,怎么了?”
谢殊头也不回道:“你回去继续审问钱御史,不必再跟着我。”
曹屯脚步一顿,慢慢停了下来,点了点头却又有些不明所以。
谢殊快步出了锦衣卫府,今日风雪大也不能骑马,他只能加快脚步,片刻后回了府,走进了院子。
东昨正在院子里喂鸡,见谢殊步伐匆匆,不解道:“世子,怎么了?”
谢殊并没有答话,进了书房拿了一串钥匙出来,东昨认出,这是已经去世了的表小姐戚秋屋子里的钥匙。
自从表小姐戚秋为了抓捕刘刚而去世之后,夫人就将表小姐的院子封了起来,本来钥匙是由夫人保管着的,后来却被世子要了去,名义上说是为了查案,其实东昨心里明白,这不过是借口罢了。
世子偶尔会去已经空了的院子里坐一坐,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空了的屋子。
东昨觉得这可能是世子在愧疚,愧疚自己没有保护好表小姐。
而看着这会谢殊急匆匆地拿了钥匙往表小姐院子走去,东昨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本以为还与往常一样,可谁知到了晚上却发现表小姐的院子被谢殊翻得一团乱。
要知道之前谢殊可是有过吩咐,不允许任何人弄乱表小姐的房间,要表小姐在时房间是什么样的,现在依旧是什么样子,如今却是自己把屋子翻的一团乱。
可东昨还来不及询问,只见谢殊拿了一本册子出来在仔细地翻看着,东昨瞄了两眼,竟是表小姐自己写的,应当是记录每日发生的事。
可还来不及想谢殊找这个干嘛,就见谢殊不知道翻到了哪一页,眉峰顿时狠狠拧起,脸色有些不对。
东昨一愣,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那敞开的册子顶上写着——
“我又做梦了,梦中钱御史杀了一位叫王楚清的大人,可这两位我都不认识,明日去问问表哥,这个梦真是奇怪。”
“这!”东昨汗一下就冒出来了,瞳孔猛缩,“这、这、这表小姐死的时候……王大人可还没有出事。”
可如今,王大人真的被钱御史杀害了。
东昨头嗡嗡直响,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册子上的字,半天都回不过来神。
这是怎么回事?!
表小姐竟然……
东昨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谢殊深吸一口气,将册子紧紧地攥在手里,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风雪之中,就像是一座雕像。
半晌后,他终是开口,艰涩道:“……她是问过我,可恨我方才才想起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更显含糊不清,四周静悄悄的,不知何时,呼啸的风声终于停止了。
时间定格在这一画面。
【嘀——谢殊回忆片段已经结束,宿主将在三秒后苏醒过来。】
【三】
【二】
【一】
……
戚秋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第151章 名单 面具人的暗示
戚秋有些蒙,垂着头坐在床上,久久不发一言。
外面倾斜的阳光洒下,透过窗户尽数照在戚秋身上,金灿灿的光芒连同戚秋都镀上了一层金边,可她浑身冷清,这橙黄的光似乎暖不热她。
谢殊的这段线索回忆片段发生在冬日,那回忆片段中的画面太过于真实,让戚秋身临其境,此时尚且有些回不过来神。直到感受到倾斜下来的日光后,戚秋这才恍惚地看了看窗外。
只见窗外阳光明媚,鸟雀啼叫,花枝乱颤,一片春意盎然之景。
戚秋这才深吸一口气,稍稍回过神,身子僵硬地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谢殊的这个线索回忆片段里的内容不清不楚的,其中一个个的谜团浮现出来,让她一时有些茫然。
不等她沉思回想方才在谢殊回忆片段里所看到的一切,系统就送来了提示,打断了她的思绪。
【此谢殊线索回忆片段取自于你的第二世,你于上京之后被迫同意了魏安王的提议,参与了诱捕刘刚的计划,因锦衣卫的来迟而死在了刘刚手里,这是在你死之后发生的事。】
戚秋这才恍然,怪不得她看的糊糊涂涂的,因为她并没有这一世的任何记忆。她所有的记忆都是来自于她误以为是原著剧情其实是她的第三次死亡后重生所经历的一切。
她的每次死亡后重生都会覆盖上一次的死亡经历,系统会随之记录形成新的原著剧情,也就是她的每次死亡经历都会被系统记录下来,编造成一本书,在她下一次复活之后穿插到她的脑海里,让她误以为这是《京城谢府》原著本有的剧情,其实是她上一世所经历的一切。
她确确实实是穿书而来,但在她第一次死亡之后,书中的剧情便跟着她所经历的一切变动。
搞清楚了这件事,便少了很多疑惑,戚秋回忆着方才的谢殊线索片段,眉头却越皱越紧。
系统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疑惑,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系统每一世都存在你身边,只是一直没有真正的现身,你第二世梦到的场景便是系统给予第二世的你的提示,只是很可惜,当时的你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当做梦境给记录了下来。】
戚秋:“……”
戚秋的思绪被打乱,一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系统每一世都跟着她也就算了,给个提示还竟这般偷偷摸摸的,第二世的它并没有现身,那一世的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无故做的梦是系统给的提示。
不过系统这么说,她算是也搞明白了第二世的她为何会做这个未卜先知的梦了。
想来是第二世的她做了什么事满足了系统,系统便以梦境的方式给予她一定的提示,那一世的她又有写日记的习惯,便给记录了下来,因为那一世的她还不知道王楚清和钱御史是谁便去问了谢殊,谢殊应该是留有印象,在审讯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便去她的房间搜找到了这本日记册子。
只是……
戚秋紧皱的眉头不见松开,并无暇在此事上过多计较,心中再次回到那个让她捉摸不透又暗暗心惊的事情上。
那个老太监所言,不得不让她打冷颤。
“陛下怎么会不知戚家冤枉,只是……”
只是什么?
陛下是何时知道戚家冤枉的?
陛下既然已经知道了戚家冤枉,又为何无动于衷?
一个个谜团浮现在戚秋心里,就像是一道道染上鲜血的催命符,让她原本茫然的心绪变得越发紧张起来。
一旦仔细琢磨这句话,就让人不寒而栗。
“陛下怎么会不知戚家冤枉。”
这句话就像是劈头盖脸给了戚秋一闷棍,其中内涵的深意让她心猛地一颤的同时还有些喘不过来气。
她的呼吸变得越发沉重,此时原来是钱御史害了王楚清的真相在戚秋眼里都变的不值一提。
咬着下唇,戚秋脸色很是苍白,无法不在此话上多想,与此同时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谜团——
那现在呢?
现在的陛下又是否知道戚家此事,明白戚家的冤屈?
戚秋手紧紧地攥着身上的被子,内心动荡不已,更夹杂着不安,她想不明白既然第二世的陛下已经知道了戚家的冤屈又为何不查,放任他人构陷戚家。
是戚家做错了什么吗?还是……
戚秋的脑子越发混沌起来,身子却在此时狠狠地打了个冷颤,不仅想如果连陛下都不愿意为戚家主持公道,那她和谢殊现在这般费心调查又有什么用?
又有什么用?
戚秋反复的问自己,想不明白,更觉得慌乱,此时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浸泡在冰水里,又冷又潮,鼻腔里还全是呛人的窒息感,宛如溺水一般,让她喘不上来气。
她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