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相思呢???
这写得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下戚秋是真的哭不出来了。
拿着这封信,戚秋心里刚涌起的万般情绪还没来得及彻彻底底的洪水泄闸便被直接堵住,她心里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安慰自己说这才第一页,后面还有好几张呢,别急,说不定是把相思之情写在了后面。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戚秋继续往下看。
只见翻看第二页,开头第一句话便又是——
你听我解释。
戚秋:“……”
手紧紧地攥着信纸,戚秋此时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勉强继续往下看去。
解释什么呢?
接下来的一整页,都是谢殊在陈述十二月属蛇的男人并不坏。原来是最近江陵不知为何刮起了一阵风,不少媒婆声称十二月属蛇的男人不思进取,花心纨绔,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能嫁。
这股风刮得太盛,不少人家都信了去,江陵有女儿的人家也纷纷打听着,彼此想看时都要避开十二月属蛇的男子。
谢殊在信中义正言辞的逐一反驳了这些观点,说到情急之时,甚至用生命起了个誓,字里行间都是一定要戚秋相信他是个好东西。
嗯,对,八百里加急送过来,号称怀揣着谢殊无尽“思念”的信上面就是这么个内容。
戚秋这下是彻底哭不出来了。手上轻飘飘的一张信纸在她眼里不再旖旎,在这一刻,她深深地觉得自己方才流的眼泪有点多余。
不仅多余,还有点傻。
抹掉眼泪,戚秋手撑着身子,却只觉得怨气堵心。谢殊这封信的两页看下来,让她深深的觉得,这封信要是昨晚送过来,她都不用喝药了,直接就能给谢殊气病了过去。
俗话说得好,有多大希望,就有多大失望。
她就不该对谢殊报以希望。
你指望谢殊这个实打实的无cp男主能写出来个什么情话?
在原著里,他连找个媳妇都不配。
深吸一口气,安慰好了自己,戚秋这才鼓起勇气翻看谢殊信封的第三页。
“今晚的月色很好。”
戚秋顿时一愣。
只见平整的信纸上,谢殊一笔一划的写道:“今晚月色很好,街上也热闹,街口那家卖着糖水的铺子还开着,伯父告诉我,那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糖水铺子,我去尝过了,味道确实好。”
或许是身旁的烛光摇曳,烛火太过温和,信纸上的字迹显得十分温柔。
谢殊在信上孜孜不倦地写着他和戚父戚母的相处,写着他在江陵去到过的地方,写着江陵的街景,写着江陵的变化,写着发生在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
这样的事,他写了整整三页。
他在江陵每天都要面对来自玉全帮的明枪暗箭,面对着余忠福一干人等暗地里的刁难和数不清的绊子,可他没有提起丝毫。
他没有写自己在江陵有多辛苦和艰难,也没有写自己有多思念着戚秋,甚至没有怎么提起戚秋,可戚秋明白,他在写“我们”。
他吃过的东西都是戚秋爱吃的,他去过的地方都是戚秋在江陵时常去的,他看过的戏,游过的河,吃过的茶,都有着曾经戚秋的影子。
他的思念已经填满在了字里行间。
信的最后,还有一行字,字迹浓重,可见是一笔一划十分珍重小心写下来的——
“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他没有撒谎,他确实在信里写满了相思之情。
*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恍惚之间府上的桃花已经谢了,在这期间京城依旧繁华热闹,本沉寂下去的漕运总督一事却因京城官员的调派而再次旧事重提。
昨日皇上这才公布了前去江陵的官员名单,今日官员们便要动身了,戚秋不得不庆幸自己从面具人身上要到了名单,不然岂不是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算算日子,钱御史也该毒发了,前些日子东光便去探查过,虽然钱府比之以前森严了不少,但东光还是摸了进去,看到了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钱御史。
这毒难解,想来钱御史是怎么也赶不上这次去往江陵的调派了。
可正当戚秋信誓旦旦以为名单上没有钱御史时,却在今日发现钱府的轿子就在随行官员的队伍之中,清风吹过,车帘被扬起,里面坐着的人可不正是钱御史。
戚秋站在酒楼上,看着身在其中的钱御史,眼皮直跳,冷汗唰一下的就出来了。
东光此时正好快步走进厢房来,街上人多,都在凑这个热闹,东光挤了一头的汗,擦着满头汗说道:“表小姐,属下去探听过了,钱御史闭门不出那几日正是中了毒,到现在府上的大夫还没有将解药配出来,他定是去不了……”
话说到一半,东光便透过戚秋身后敞开的窗户看到了街上的景象,只见正下方的钱御史脸色苍白着,一边掩嘴咳嗽,一边伸手拉紧了车帘。
东光口中的话猛地一停,眼皮也跟着一跳,他十分震惊,快步走到床边,看着钱府的轿子诧异道:“这……这怎么可能!”
东光显然也不明白状况,蒙了好一会儿,这才晕头转向的对着戚秋说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
见戚秋脸色不怎么好看,东光口中的话便顿住了,他缓了一下,唯恐戚秋觉得他办事不利,连忙解释道:“属下是眼睁睁看着钱御史喝了那盏下了药的茶,方才也去钱府探听过了,人确实是中了毒的,那大夫还在配着解药。”
戚秋冷冷地看着底下钱府的轿子,心中思绪百转,直到钱府的轿子已经远远地向前走去,戚秋这才闭了闭眼,说道:“既然他喝了下了药的茶水,府上的大夫也在配置解药,那他确实可能是中了毒,况且他眼下的脸色还那么惨白。”
已经到了今日,去往江陵的官员正在出城,钱御史也没有必要装病来躲祸,所以他十有八九是真的中了毒。
“那为何……”东光看着逐渐远去的离京官员队伍,嘴唇动了几动。
“怕是他把中毒的事给隐了下来,那几日闭门不出恐怕也有这个原因。”戚秋收回目光,只是眸中的冷光却不减分毫,“中了毒,生命垂危也要去往江陵,这份心思可谓是不得不令人惊叹。”
东光看着戚秋,一时竟有些不敢说话。
手指摩挲着茶盏,戚秋垂下眉眼,陷入了沉思。
钱御史这般非要去往江陵,哪怕是心思没在戚家,戚秋也不能让他去,更何况除了戚家的缘由,戚秋想不出来第二个能让钱御史不顾生命危险也要前往的理由了。
所以无论如何,钱御史也不能前往江陵!
打定了主意,戚秋深吸一口气,看着身前的东光,招了招手。
看着戚秋的神色,东光像是明白了戚秋的意思,脸色肃穆的上前,果然就听戚秋斩钉截铁说:“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想办法在去往江陵的路上除掉他!”
东光抿了抿唇,抬眸看着眼前神色冷冽的戚秋,郑重地点了点头,嗓音沙哑坚定道:“属下这就去办!”
等东光快步走了出去后,戚秋一口气堵在心里,看着外面热热闹闹的街巷,也失去了久坐的心情。
站起身,戚秋推开酒楼的厢房走了出去,准备回府。
今日酒楼人多,走廊挤得很,戚秋刚一出去四五个人便涌了过来,差点被人挤倒,幸好及时被身后的男子扶住。
那男子倒也识礼,扶住戚秋后便松开了手。
等人群走过,戚秋转过身去刚欲道谢,便发现身后正站着韩言。
“韩公子?”戚秋一愣。
韩言此时穿了一身青色锦袍,头戴玉冠,更显温润。此时他挺直腰杆将戚秋护在身后,脸上挂着一抹浅笑,看着戚秋。
戚秋福了福身子,却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声,“韩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韩言扫了一眼廊道,笑着说:“今日官员出京,我也来凑凑热闹。”
戚秋想起韩言本也是去往江陵的官员其中一员,但因钱御史作怪,如今只能待在京城,眼巴巴地看着其他官员离京。
顿了顿,戚秋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韩公子,你身上的毒怎么样了?”
“已经解了个七七八八了。”韩言笑着答道
戚秋点了点头,抬眸试探道:“那,那名贼人可被审出了幕后主使?”
闻言,韩言眸光一闪,顿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没有,人死在了刑部。”
戚秋倒也不意外了,点了点头,便也没再继续问。
韩言道:“说起这个,我还要来感谢你,那日多亏了你,要不然会发生什么还真是想不到。”
戚秋笑着说:“韩夫人已经上门谢过几次了,韩公子不必客气。”
“本该我亲自登门的,可……”韩言无奈道:“母亲实在是不放心我,今日还是我偷溜出来的。”
话罢,韩言垂眸看着戚秋,脸色稍稍泛起一层红晕,嘴唇蠕动了一下道:“你……不必如此客气,像那日一样叫我韩大哥就好。”
戚秋一怔,看着韩言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顿了顿又笑道:“那日是情急之下,失礼了,韩公子不要怪罪,更不要放在心上。”
这便是委婉的拒绝了。
韩言眼里的光一点点地落了下去,脸上却还是勉强勾起了一抹笑,“怎么会怪罪,我……”
顿了顿,韩言将未说完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是脸上的失望之情显而易见。
戚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低下头,福了福身子后便道了一声离去。
韩言也没有拦,只是看着戚秋远去的身影有些出神,身旁的小厮喊了好几声他都没有听见。
第155章 晕倒 召见
回到府里,戚秋头疼的厉害。
她这段时日都没有休息好,不过纵使难受,她还是又拿出了谢殊让暗卫递回来的那两封信,反反复复地看着手里其中一封,这封信上详细地写着谢殊在江陵所查到的痕迹,里面的内容实在是令戚秋不寒而栗。
戚家的事看似简单,实则牵连颇深,在这其中还牵扯着这么许许多多个阴谋。
事到如今,隐藏在背后的势力已经逐渐清晰。
玉全帮。
这个由周国残存皇室建立起的帮派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渗透到京城和各个地方,甚至到朝堂和官员身上。
钱御史、余忠福、王严、关冬颖、蓉娘刘刚,尚宫燕、刘川……这些看似毫无牵扯的人,实则为一体,他们所谋划的事更为惊人。
到底是造反还是复国,谁也说不清楚。
戚秋轻吐一口气,却还是压不下心中的憋闷。
戚家既然是其中一环,那要想救戚家出水火,恐怕也不会那么简单。
懒懒地放下手里的信纸,戚秋躺在贵妃榻上,还没来得及叹上一口气,就听前院里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动静。
身姿一顿,戚秋坐起身来听了一会儿,见动静不小反大后便站起身去,收好了信纸后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