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要说桃花开的最好的地方还是当属秦府。
秦府府内的桃花经过精心栽培,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凋落,反而大片大片的桃红盛放,看得人眼花缭乱。
只是现在无人去欣赏这片美景,府上静悄悄的,自从那日二小姐哭着从秦丞相的书房跑出来之后,已经连着两日不用膳了。
自从秦大夫人被送进宫里的静安司后,府上的气氛总是沉甸甸的,如今二小姐和老爷起了争执,除了大小姐也找不到别人来劝了。
下人请来了秦韵,可等秦韵进去,素来亲近她的秦仪却头一次没给她好脸色,“你来干什么!”
秦韵将食盒放上来,“我来给你送些吃食。”
不等秦仪说不要,就见秦韵叹了一口气,抬眸看着她,“妹妹,都怪我……”
她叹了一口气,本想在秦仪面前示弱,却不想这次秦仪却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她留,站起身大声道“可不就是怪你,若非你毁了容,这桩婚事怎么会落到我头上,都是你!我本来就要与应哥哥成亲了!”
秦韵低下头,咬了咬唇,好似有些委屈,几番张口都没能说出来话。
秦仪却是直接戳破了她,“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可怜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毁容是故意的!你趁着过敏故意毁容,就是为了躲避这桩婚事!”
秦家大夫人因为陷害戚秋等人而获罪,被送去了静安司,秦府的名声也跟着一落千丈,本以为与荣家的这桩婚事便是彻底完了,谁知荣家竟然还是点头了。
坊间中一时众说纷纭,猜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是利益交换,有的说是秦家请了太后出面,甚至还有的说是荣郡王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秦丞相手里,可谓五花八门。
只是荣家虽然点了头,但也说秦韵容貌已毁不适合再做荣家长媳,他们宁愿要已经失了名节的秦仪,也不肯要秦韵。
别说是秦仪傻了眼,就是秦丞相也搞不明白荣家在想什么。
据说这还是荣世子的意思。
虽然本朝对女子多有宽容,女子也可合离再婚,只是放着秦韵不要,偏要秦仪,谁都搞不明白荣世子在想什么,荣郡王也劝不住,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只好点头了。
可秦韵不肯的婚事,秦仪又怎么会肯,从秦丞相口中得知自己要嫁给荣星的婚事后大发雷霆,如今已经寻死觅活两日了。
秦韵来劝,却是彻底惹恼了怒气不消的秦仪。
“你真把我当傻子,你毁容,我本还心疼你,谁知你竟是故意的,还想将婚事推给我,我是你的亲妹妹,你竟然把我往火坑里推,你果真是蛇蝎!我和应哥哥本情投意合,却因为你成不了亲,我恨死你了!”
秦仪这番话让秦韵顿住了,缓过来之后,她也顾不上垂泪了,眯着眼睛问:“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秦仪冷眼看着她,恨恨道:“不用你管!”
嘴上恶狠狠,秦仪心里却满是悲凉,这种事到头来竟然是自己最厌恶的戚秋告诉她的,本来她还不信,撕毁了信,谁知没过两天便被父亲叫过去通知她准备婚事。
这件事戚秋还是从霍娉口中得知的,知道戚秋和秦韵不对付,霍娉从荣星口中得知这件事之后立马告诉了戚秋,戚秋自然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她一直记得秦韵险些害她再一次死亡的事,如今自然要做一些恶毒女配该干的事。
秦韵到底有没有利用那次过敏故意毁容躲避婚事戚秋不知道,但她知道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不用浇水就会生根发芽。
听着水泱从秦府打听到秦家姐妹大吵一架的消息,戚秋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虽然知道秦仪奈何不了秦韵,但是能恶心恶心她也是好的。
这样想着,戚秋刚想去找霍娉乐呵乐呵,系统的提示音却再次响起。
【滴——经检测,宿主触发隐藏任务,请您调查刘兴之死一案的真相。】
戚秋顿时一愣。
与此同时,远在京郊的谢殊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皇宫侍卫,皱起了眉头。
因着钱御史的死亡,前去江陵的官员队伍停了下来,谢殊赶了半天的路才跑到郊外,皇宫的侍卫却也紧随其后。
“陛下说了,您手里头还有调查刘兴之死的案子,这桩案件就不劳累您费心了,交由我们就好。”皇宫侍卫刘大人道。
谢殊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那位刘大人一脸为难,看着谢殊的脸色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大人,您别多想,实在是刘兴的案子拖了太久,皇上也是……”
“我明白了。”谢殊也没想为难眼前人,点了点头,叫来东昨来把此事案宗交给了这位刘大人。
接过案宗,见谢殊抬步欲走,那位刘大人又赶紧叫住了谢殊,“谢大人,刘兴一案皇上说要您一个月内破案,不可延误。”
刘兴的案子这么久都没破,时间又过去了这么久,好多线索都消失不见,如今就一个月的时间确实有些为难人了。
不过这倒是在谢殊的意料之中,咸绪帝听了那夜他所说的话不可能会不慌乱,自然希望他尽快破案,找寻线索。
接过东昨递上来的马鞭,谢殊翻身上马,挺拔高大的身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说罢,便开始调转马头。
那位刘大人一愣,连忙跟出去一步,问道:“大人马上就要用午膳了,您去哪?”
他已经大半年没见过谢殊了,本还想着趁着午膳的时候和谢殊小喝一杯,顺便打听打听谢殊在钱御史案子上的想法和进展。
他许久未查过案子,如今骤然摊上这个差事,心里还多少有些不安。
谢殊并没有回头,扬起马鞭,马驹便飞驰出去,冷淡的声音散在风里显得格外清冽。
他懒懒地说了两个字,“查案。”
自然是回京城查案。
第165章 富商 大好前程
刘兴乃是刘川之子,从江陵上京而来,死在了陵安河的花船上。
奇怪的是,他是被毒死的,他身边的侍卫却都是被人一剑封喉,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桩案子其实并不是顶了天的难破,相反跟一些真的大案相比也算不得毫无蛛丝马迹,之所以锦衣卫到现在都没有侦破,还是源于咸绪帝派了皇宫侍卫协助。
因为有了这几名皇宫侍卫的协助,负责督办此案的锦衣卫想着查清楚案情功劳也落不到自己头上,没查出来也有皇宫侍卫跟自己一起担责,自然也就对此案不怎么重视,反倒是对手头上另一桩案子格外上心。
皇宫侍卫又不怎么擅长查案,一来二去,时间久了,许多证据都失了痕迹,此案便棘手起来了。
但好在也不是别无进展,起码他们顺藤摸瓜,费了不少事终于调查出了帮忙预定花船的富商,只可惜的是……
“人失踪了。”东昨说:“人在花船命案的前一天就不见了,只是这人经常夜不归宿,其家人也就没在意,几天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去了衙门报案,只是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前面给谢殊带着路,东昨继续说:“我们沿着这条线继续调查,也问过其家人,得知这位富商因做生意失败后一直闷闷不乐,直到刘兴出事的前几天突然振作起来,声称自己遇上了贵人可以东山再起了,然后人就失踪了。”
一般遇上这种情况,总有一种不好的猜想,可即使如此,只要死不见尸,就不能放弃这个线索。
东昨将谢殊带到了富商家的宅子门口,在谢殊的示意下前去敲门。
富商家里大门紧闭,门口的石狮子上也结着蜘蛛网,门口落叶纷纷,像是许久没有人打扫过了,但光看院子的坐落,可见家境还是富裕的。
东昨敲门之后,很快便有一个小厮打开门,警惕地看着外面站着的东昨,询问道:“谁啊?”
东昨亮出锦衣卫的令牌,对小厮说道:“我们是来调查贵府老爷失踪一案的,还请告知主人,将门打开。”
小厮一看令牌连忙躬身,道了一声失礼后进去通传了,半刻钟不到,府上的主人便出来了。
为首的是一位老夫人,被一位模样憔悴的中年女子搀扶着走出来,身后跟着几名丫鬟,东昨在谢殊身后小声说:“这位老太太是李忠全的母亲,身边搀扶着她的是其夫人王氏。”
李忠全便是失踪的富商。
谢殊点点头,上前两步,随后被李府一行人迎进了府里。
锦衣卫和皇宫侍卫已经跑过李府几趟了,李家人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吩咐下人奉上茶之后,便安静地坐着,等着谢殊的询问。
谢殊并没有着急着开口询问,而是打量着府上。
李忠全是三代独苗,没有兄弟姊妹,轮到他了更是没留下一个子嗣,如今他人一失踪,府上连一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不说,更没有一个继承的香火。
李忠全失踪后,府上唯一的主心骨便没了,现如今虽然有老夫人撑着,但还是略显颓废之态,光看门口荒凉的局面便可知一二。
眼见谢殊不说话,王氏面对锦衣卫心中虽然发怵,但还是没忍住问道:“两位大人今日来访所为何事?您只管吩咐,民妇一定会配合。”
谢殊站起身,“可否去李老爷书房一看?”
王氏没想到谢殊竟如此客气,比先前来的那些锦衣卫和侍卫都要谦和许多,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我这就带您去。”
这间书房锦衣卫不是没有查看过,只是并没有发现什么,谢殊跟着王氏走进书房内,也没有翻动顶上的书籍和账本,而是四处看着布局。
东昨知道,谢殊这是在看屋内有没有暗格。
只是在仔细地翻看了一遍后,确实没有找到暗格之类的地方,谢殊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王氏,再次询问了一遍,“李老爷不曾和你说过,他打算靠什么事翻身吗?”
一提到李忠全,王氏不免伤心,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后,哽咽着摇头说:“没有,他从来不跟我说生意上的事,那日也只是在用膳时提了一嘴,说是帮了个贵人的忙,贵人许诺了他一笔大买卖,就是有些风险……”
谢殊点点头,打量了一圈屋内。
这处书房的布局很雅致,窗边还摆着几盆鲜花,只是多日没有打理,花朵都枯萎了。房间也大,分成左中右三阁,分别用不同的屏风隔开。
谢殊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左侧的屏风上,他看着那屏风顶上的绣画觉得眼熟,想了一会儿,开口问道:“这是画的是梨园的景吧?”
这样的屏风,杨彬屋子里也有一个,曾经还得意洋洋的给谢殊介绍过,故而谢殊觉得眼熟。
王氏点了点头,“老爷他以前爱听戏,经常去梨园,便买了个这样的屏风摆放在书房之中。只是后来做生意被人坑骗之后,便没了这样的心情,就很少再去过了。”
眼见王氏了解的这么清楚,谢殊挑了挑眉。
王氏像是看出了谢殊心中所想,低下头,解释道:“老爷顾家,又是生意人,对记账格外看重。大人别看我是个妇道人家,但我一直执掌中馈,家里的每一笔账都要过我的手,连老爷也不例外,故而我知道的清楚些。”
说起这个,王氏又不免垂泪,“老爷一心为了家,常年在外面奔波劳累,可如今却……”
王氏突然快步走了进来,跪倒在谢殊跟前,“大人,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帮帮民妇,找到老爷……哪怕是、哪怕是人真的遭遇了不测,也要让他的尸首归家才是啊!”
说话间,王氏泪眼婆娑,豆大的泪水滴落在地,她身子直抖,本憔悴的脸庞如今更见狼狈,可见自刘忠全失踪后,她的精神就不怎么好。
谢殊上前一步,刚欲把人扶起来,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下人跑了过来,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的跟王氏说:“夫人,刚刚得到消息,孙家的又来人了,正朝我们这边过来!”
王氏脸色一变,转过头去,声音依旧有些颤抖,却可见怒气,“他们还来做什么!”
那下人看了看谢殊,低声说:“还是……还是为了先前的事。”
王氏站起身子,朝外面快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脚步猛地止住,扭头看向谢殊,嘴唇动了几动,一脸为难的样子。
谢殊挑了挑眉,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既然府上有事,那我们便先告辞了。”
王氏顿时松了一口气,侧了侧身子,赶紧说道:“民妇送您出去。”
谢殊和东昨在王氏的带领下出了李府,只是这一路上王氏显得心事重重的,还时不时的朝外面张望,显得有些迫切。
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谢殊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只当没有看出王氏的异常。
只是当走出李府这条街之后,谢殊和东昨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之后,从街道的另一头又返还了回去。
翻身上树,找到一个既能观察到刘府又很隐蔽的角落,两人静静地等着,果然没一会儿就见到一帮气势汹汹的人向着李府走了过来。
王氏显得有些害怕,但还是站在前头,看着为首的中年男子气道:“你们还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