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瑟裘·布斯放倒在保健室的病床上,喬托鬆鬆肩膀,走到角落去喝水。身後,神情呆滯的保健室老師簡單說了幾句話,和剩下的男同學們一起走出了保健室。喬托兩三口灌完水回過頭時,才赫然發現整個保健室只剩下他與瑟裘兩人。
瑟裘·布斯拋甩著手中的魔杖,喬托也立刻從口袋裡抽出魔杖。
「果然又是妳搞出的事。」少年的眼神一暗,「我根本沒相信過妳。」
「哼,我想也是。」瑟裘單手托著頭,懸在空中的雙腳隨興地晃著,「明明不受我的催眠魔法影響還配合演出,不是為了替亞萊蒂解圍是什麼?」
「別再打她的歪主意了。」喬托的俊眉緊蹙,「亞萊蒂做了什麼嗎?為什麼妳要欺負她到這種程度?這種……讓全校的人都敵視她的程度?」
瑟裘眼眸半掩,沉默不語。
「只是單純看她不順眼嗎?」喬托抿唇詢問,卻見瑟裘搖頭。
看紅髮少女眉頭深鎖,似乎察覺背後有什麼隱情,喬托的手垂了下來。
「這是為了我弟弟……」良久,瑟裘才終於打破了沉默,「亞萊蒂很可憐,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她……」少女稍稍停頓,垂下頭,「有她的……宿命。」
喬托抓著魔杖的手又收得更緊了些。
宿命,這是他在遇上亞萊蒂以前從沒有相信過的字眼。然而,每當他人把這個詞和亞萊蒂·艾凡西斯聯繫上時,他卻總有種不好的感覺。
上次和亞萊蒂在博物館約會的時候,他也有過同樣的感覺。
「是關於魔皇的磐石嗎?」他直覺性地問,看見瑟裘震驚地抬起頭。
「你知道?」那少女難掩臉上詫異的神色,「是薇塔告訴你的嗎?」
心裡暗自詫異聽見那個名字,喬托屏息,臉色沉了下來。
「我不能透露。」他說,表情十分沉痛,「我也沒想到……亞萊蒂的宿命會是如此。」
「誰會想到呢?這種事太扯了。」瑟裘彷彿鬆了口氣,發出兩聲乾笑,向後一仰,無力地躺在病床上,「引路聖鳥的陰陽之血交會點,召喚創世的魔皇的祭品……唉!如果不是那種超現實的畫面直接在眼前發生,我也不相信這種事……」
「超現實的畫面?」喬托追問,「妳……妳那裡也發生了超現實的事情?」
「對。」瑟裘回答,她爬起身,雙手環抱著膝蓋,「陰裘被打成重傷……我也……總之,一言難盡……到底我們為什麼會在艾凡西斯企業遇到這種事也是個謎。」
「我、我很遺憾……」喬托難掩眼裡的詫異,「是……呃、是為了磐石嗎?」
「我也不知道什麼理由。」
瑟裘聳聳肩。
突然,她覺得心裡舒服多了,覺得多天以來壓在肩上沉甸甸的擔子稍微輕了一點,她以為自己的命運是獨自背負這沉重的十字架,卻沒有想到說出來會讓心裡這麼輕鬆。
「想要讓陰裘恢復,只有讓磐石覺醒。」瑟裘舒了口氣,苦笑,「雖然很對不起亞萊蒂……可是,為了陰裘……」
她沒有再說下去,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抱歉,瑟裘。」喬托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上她的肩膀,「我也希望我有方法能幫助妳,但是我不能傷害亞萊蒂……陰裘的事情,我會一起祈禱的。」
「謝了……我也不求你能幫我。」瑟裘感到心裡一酸,她吸吸鼻子,強顏歡笑,「我也不是真的想傷害她,當她有危險的時候,你還是要跳出來幫忙啊。」
喬托望著她,抿起唇。
瑟裘·布斯是個戲精,喬托早就從女性朋友那裡聽說過許多關於她的謠言。當他在那天下午中計,了解她的為人後,他很輕易就觀察到瑟裘·布斯是個專業的說謊家。
但只有這一刻,他的直覺告訴他,瑟裘沒有說謊。
「我答應妳。」喬托的眼神真誠而肯定,「妳就為了妳的目的行動,亞萊蒂由我保護。」
瑟裘用泛紅的雙眼望著他,嘴角勾起了微笑。
喬托·迪歐,多麼溫和而耀眼的人。從國中注意到這個人時就將他列入了獵物清單,這麼多年來,瑟裘卻從未有任何一次機會得到過他。他並不是那種渾身散發魅力的男性,卻是個平靜溫暖的人,令人禁不住想要依靠。
冷漠如冰的亞萊蒂·艾凡西斯只對他動情,似乎也不是無法理解了。
「妳一個人背負太多事情了。」喬托安撫,抱起一旁的棉被,「休息一會兒吧,剛好利用這些時間,如果妳需要找人說話,放學後就給我發個訊息。」
「不用、謝了……」瑟裘哽咽著笑了,「放學後,我要馬上回到陰裘身邊……」
她在床上躺下來,喬托為她蓋上棉被,替她拉好簾子。
「嘿。」在簾子完全拉上前,瑟裘透過簾間的隙縫凝視喬托的臉,「謝謝,能夠找個懂的人說出來……我覺得輕鬆多了。」
「不客氣。」喬托露出微笑,「有需要幫忙,隨時找我。」
「傻啊,我不會再示弱了。」少女在淚水中輕笑,「我是大家的偶像瑟裘啊……」
喬托回給她一個溫暖的笑容,拉上簾幕。
轉過身,少年放輕腳步走出保健室,小心翼翼地帶上了門。
然後——他以飛快的速度朝圖書館拔腿狂奔。
引路聖鳥的陰陽之血交會、召喚創世魔皇的祭品、亞萊蒂的宿命、學生會長、艾凡西斯企業、磐石覺醒……套到的情報不多,但是腦中警鈴大響的不祥預感卻讓他頭疼欲裂。
圖書館、博物館……一定有什麼可以查到線索的地方。
喬托一面跑,一面按住發疼的太陽穴。魔皇的磐石,那塊僅僅是存在就能夠左右人類未來的巨大魔法石,它的覺醒——絕對與亞萊蒂·艾凡西斯脫不了關係。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