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骨神巫点了点头:“我就收你为我的第六个徒弟吧。”说到这里,微微有些儿脸红,因为第五个徒弟苗朵儿可是每晚跟她共侍一夫的,那种时候,可就没什么师父徒弟之分了,还好苗风开放,并不把这个当一回事,若是在人界,可就要上纲上线,论一个有失纲常人伦了。
听她答应,周盈盈心花怒放,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随后给苗朵儿扯起来,叽叽喳喳,仿佛花喜雀刚找了个新窝。
于异也凑热闹:“喝酒喝酒,今天不走了。”唤小妖出来摆上酒席,就在山谷里开席,直喝到半夜,有七八分酒意,拉了白骨神巫两个进螺壳歇宿,白骨神巫当着周盈盈这个新徒弟的面,还有几分不好意思呢,反到苗朵儿无所谓,却操心起了周盈盈的事,道:“你两个也进玄光镯里入洞房去吧,不过你们那里面好象没什么被子什么的吧,我叫人给你搬。”
从螺壳里叫了一帮蚌妖出来,一切家具被褥什么的,整体给搬了一套,最后把玄光镯取下来,套在了周盈盈手腕上,道:“好了,你们可是千年一会了,恩爱去吧。”
这玄光镯可是好宝贝啊,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大方,周盈盈又是害羞,又是感激,她本是个极灵泛的女子,这会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惟有眼里含着了泪光。
苗朵儿随后拉了白骨神巫进螺壳,于异先进来了,四仰八叉的在白玉床上躺着呢,这人睡觉霸道,经常就是这么叉手叉脚的,还好白骨神巫苗朵儿都是女人,睡他胳膊上刚刚好,要是男人,谁跟他同床可是倒了大霉了,不过他还没睡着,嘴角翘着,要笑不笑的样子,苗朵儿没明白,白骨神巫却想到了,嗔道:“不许胡思乱想的。”
她能猜到,于异这个样子,十有八九是在想象周盈盈与阴尸王同房时的情景,这个可太羞人了,而她一说,苗朵儿也明白了,跳上床去掐于异:“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坏蛋。”
“大坏蛋啊,那就不客气了。”于异哈哈一笑,反身一压,反把苗朵儿压在身下,苗朵儿尖叫:“师父救命。”白骨神巫上去救,结果是自己也失陷了,后面的温柔道场,不必细述。
第二天直到饷午才起来,出螺壳一看,周盈盈两个到是一早起来了,见了于异三个,周盈盈明显有些羞意,而眉间眼角蕴含着的春意,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阴尸王的变化也很大,眼光中满是喜意,一脸的心满意足,这男女到一起,还真是神奇,似乎说起来就那么点子事,带给人的变化,却是怎么形容也不为过。
其实昨夜苗朵儿和于异还真讨论过,这两人皮厚,到是白骨神巫没插嘴,但这会儿当然不好问,再好的姐妹,也不能去问人家闺房中的事啊,反正就那么回事吧,但她没去问,周盈盈却自己过来了,又要把玄光镯还给苗朵儿,苗朵儿发急不要,周盈盈解释了,这才明白。
却原来玄光镯跟于异的螺壳不同,于异的螺壳只是一个小小的田螺,就算有人看见了,也不会起心,而且每当于异睡在螺壳里后,螺尾生都会安排小妖在螺壳四周警戒的,虽然小妖起不了大作用,报个警却是足足有余。但玄光镯却不同了,玄光镯本身就是个镯子,招人的眼,然后周盈盈两个进镯后,就没有守护了,就一个镯子摆在那里,不说人吧,就算一些野物,看见了说不定都有可能叼到窝里去,当然一般的人或野物不怕,周盈盈两个出来就可以把镯子拿回来,可万一是碰到玄功高手呢,用禁制一封,那周盈盈两个就给封死在里面了,然后人家一炼,那就只有乖乖的接受禁制,做人家的佣仆,别说,要是运气不好,这样的事还真有可能碰到,他们在尸王谷里一呆千年,还不是给于异搜出来了,所以不能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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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个话有理,苗朵儿只好收了镯子,随后吃了早餐,动身回白虎寨,也不性急,一天飞个千把里,到夜间就停下来,于异是个大肚汉,要他饿着肚子飞是不干的,若是有城镇,那直接奔酒馆里去。
即然收了周盈盈做徒弟,白骨神巫当然也负起了师父的责任,传了周盈盈七星玄玉功,想不到周盈盈的进展竟是不可思议的神速,仅仅三天就修成了两星,而苗朵儿可怜见儿的,跟了白骨神巫四五年了,手上一星都没有呢?白骨神巫又惊又喜,不过随即就明白了,不是周盈盈天才绝代,而是因为她的身体是红莲花的花瓣,本体就带有灵力呢,修练起来当然要容易得多,到把莲瓣的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进境也就慢了,果然随后第三颗星就没再出现。
说是慢慢飞,几天也到了,苗刀头看见不但女儿回来了,白骨神巫也跟着回来了,不由就暗暗摇头叹气,他人老成精的,只瞟一眼白骨神巫的神色就知道,白骨神巫也已经彻底给于异收服了。
“他到真是好手段。”暗暗叹气之余,苗刀头也真有几分佩服,同时心中也暗暗高兴,师徒俩都跟了于异,这段婚姻是铁铁的成了,白虎寨也就安安稳稳的有靠了。
同时叹气的还有一个林荫道,佩服之余,更多了五分艳羡,只要想着这白袍如仙清丽如仙的绝世美女,却每夜在于异身下婉转娇呤,林荫道就情不自禁的有些腹中发热,不过他也就是想了一下,并不至于妒忌成狂,甚至眼光更多的还是落在任青青身上,因为任青青怀孕了。
林荫道公子哥儿一个,十三岁就在家中侍女身上打鸣了,然而今年二十三岁,十年折腾下来,女人莫说上千,上百至少是有了,却没有哪一个女人给他生下一男半女,他林家可是三代单传了,把他老爹老娘急得上窜下跳,是处的神佛都拜遍了,一点效果不见,就是林荫道自己也有点儿急了,结果在任青青身上居然一炮而红,这可把林家上下老少都喜呆了,而林荫道也突然之间就觉得女人不那么重要了,再美的女人,也及不上肚子里怀了孩子的女人,尤其这女人怀的是自己的孩子,那更是什么也比不了。
林荫道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拿白骨神巫来跟任青青母子换,他换是不换呢,白骨神巫的绝美,尤其那份清冷如雪的气质,确实让他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换。
其实林荫道是在盼着于异回来的,因为任青青肚中有了孩子,必须要拜天地才行,任青青怀着的,可是林家的长孙呢,难道弄成一个私生子?可现在苗州回不去,只能在白虎寨成亲,而苗刀头的想法,是等于异苗朵儿回来,大家一起成亲,苗刀头也急啊,苗朵儿这边还不知道最终怎么样呢,现在回来了,白骨神巫也跟着回来了,万事大吉,那就马上成亲罗,苗朵儿跟于异一说,于异当然也同意,然后阴尸王跟周盈盈当年也是没拜过天地的,苗朵儿是个爱凑热闹的,说不如他两个也补过礼吧,周盈盈一听,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千年之后,父母的坟莹都已经找不见了,女儿才嫁吗,但爹娘在九天之上,应该也还是会高兴的吧。
于是三场婚礼同日举行,林荫道迎娶任青青,阴尸王迎娶周盈盈,于异则同时迎娶白骨神巫苗朵儿师徒俩,还好,苗人并不认为师徒俩同嫁一个男人有什么忌讳的,甚至传为美谈——所谓美谈,就是大家争相议论罗。
灵琴几个当然也来了,师父和小师妹同时嫁给于异,可着实让她们兴奋了一阵。不过所有人议论得最多的,还是阴尸王与周盈盈那一对,虽然以前就解释过,阴尸王只不过是中了毒,所以成了这个样子,以前可是美男子来的,但众人理解是理解,看着一个遍身红毛的鬼怪,迎娶一个娇滴滴真正肌肤吹弹得破的娇小姐,众人心里仍是觉得特别的怪异,很多人也都有于异当日的想象——这要是入了洞房,该是一种怎么样的景象啊。
不过于异这会儿没空想了,拜天地,入洞房,这算是于异第二次入洞房了,第一次入洞房,闹了个天大的笑话,这次当然是不会了,不过三个旧人,几样熟兵器,盘肠大战,却是熟门熟路,也不必细说。
随后几日,于异问起郁重秋的事,天庭无能,连战连败,郁重秋已打到铁瓦关前,只不过铁瓦关过于险峻,天庭又调了重兵,总算是挡住了,这会儿据说在和谈,郁重秋提出要求,天庭封他为一字并肩王,铁瓦关以西,尽数划为他的封地,天庭当然不干,僵持着呢。
“这奸贼,苦心积虑,私养势力,天庭却还把他当成忠臣处处维护,现在好了,报应来了吧,只可叹我爹爹死得冤枉。”任青青说着咬牙,眼见着郁重秋声势越大,报仇也越来越成为一种奢望,她心底实在是愤怒欲狂。
“青青你莫心急。”林荫道忙安慰她:“你怀着孩儿呢,先少想那奸贼。”说着又开玩笑:“我可不想孩儿生出来,也是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
“怎么会。”任青青嗔他一眼:“小孩子才生出来怎么会有牙齿。”不过这么说说笑笑的,心情到好了几分。
于异听到郁重秋势大,仍旧是漫不在乎:“不急,且容他猖狂几日,终有一天,必给他一个报应。”
说好过了回门礼,就跑去苗州看看,但这日一早起来,于异偶一扭头,发现白骨神巫坐在镜子前面发呆,她的头发长,坐着梳头的时候,长发要挽过来放在膝盖上,有一种异样的妩媚,于异过去,在长发上嗅了一下,赞道:“香。”看白骨神巫镜中的笑脸有些勉强,道:“怎么了?”
白骨神巫身子后仰,轻轻靠在了他怀里,道:“我离山前,跟大师姐说是去打探天珠的事的,结果跟着你一直来了白虎寨,现在又跟你成了亲,虽然隔得远,但事情终究会传出去的,大师姐她们若是听到了,只怕会有些怪我。”
原来是关心师门的事呢,什么事情到于异这里都简单,大刺刺一挥手:“这个容易,不就是天珠吗?反正郁重秋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要不我们先去黑羽台看看,或许能把天珠给找回来,交给你大师姐,让她交回给白羽王,你帮师门立下了这份大功,也就说得过去了,你说是不是?”
“真的。”白骨神巫喜出望外:“你愿意去黑羽台帮着找回天珠。”
“娘子有命,小生自然遵从啊。”于异油嘴滑舌的学了句戏腔。
“讨厌。”白骨神巫娇嗔一句,红艳艳的香唇却嘟了起来,这个意思于异自然是明白的,亲个嘴儿,手同时伸下去,在胸前掏摸了一把,白骨神巫更软得如一根丝绳儿一般,白生生的两条胳膊伸上来,勾住了于异脖子,整个人几乎就挂在了于异身上。
当天跟苗刀头林荫道几个说了,苗刀头一听叫了起来:“怪道前几天我听到风声说,黑羽王有可能大集兵马,我还以为要趁苗州空虚去捡郁重秋的便宜呢,却原来是把白羽苗的天珠抢了来,哈哈,这个有趣。”他站在黑羽苗的立场上,能抢了白羽苗的天珠,那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林荫道却皱眉道:“黑羽苗抢了白羽苗的天珠,白羽苗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吧,必然要打冤家了,这场面可就不小。”
任青青在一边听了也皱眉。郁重秋聚兵进攻天庭,苗州空虚,如果黑羽苗趁势起兵攻袭苗州,郁重秋必然退兵,一个不好,在两面夹击之下,甚至有可能就此败亡,那任家报仇也就有了希望,这会儿黑羽苗居然抢了白羽苗的天珠,两姓苗民要打冤家了,哪里还有余力去攻袭苗州,这对她来说,可真的不是个好消息了,不过于异的话,却又让她燃起了一丝希望,于异道:“我就是要去黑羽台看看,看能不能把天珠抢回来,我娶了雪鸢,可没给聘礼呢,抢了天珠送去她师门,就算聘礼了。”
白骨神巫在一边,听他这么说,俏脸飞红,羞喜不胜,那一刹间的美艳,真真难描难画,林荫道错开眼光,却又忍不住去偷瞄,女人都是敏感的,任青青立时就发现了他的异常,忍不住伸手去他腰上掐了一把,林荫道吃痛,慌忙扭过脸来,呲牙咧嘴的陪笑,苗朵儿偏生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心下偷笑,恍然间有些出神,如果换过来,自己嫁给了林荫道,会不会也是这个情形呢?
她扭头看着白骨神巫,心下轻叹:“师父真的很美,换了我是男人,只怕也有些情不自禁。”又去看于异,那家伙眉飞色舞的,一手酒杯一手筷子,筷子上夹着一块老大的野猪肉,却对旁边的美色视而不见,不免让她轻轻叹气:“这个人,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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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异性子急,当天说了,吃完饭就要走,灵琴几个本来是要跟去的,不过白骨神巫和苗朵儿都是住在于异螺壳里的,然后她师徒俩共侍一夫,闺房中春色无边,可不能给灵琴几个看见,所以就不能带她们,白骨神巫又旧话重提,说要散了九门洞,让灵琴几个各自回家,她已经正式嫁了人,以后就是个持家的妇人了,什么开宗立派一派宗师,心中再也没了那个想法,但灵琴几个眼泪汪汪的,白骨神巫也没办法,只好让她们先回九门洞去,回来后再说,白骨神巫有个想法,若真能抢回天珠,自然是要交回给师门然后送回白羽台的,那时或可带灵琴她们去七星山,把她们交给大师姐或白银神巫带,都是可以的。
她把这个想法说了,于异无可无不可,到是苗朵儿有些儿舍不得,提了个怪想法,道:“不如让灵琴她们几个都嫁过来好了,哥,你喜不喜欢。”
于异一咧嘴:“行啊,我不嫌多的。”
他其实就是顺嘴一说,但嘴快有嘴快的好,嘴快也有嘴快坏,果然苗朵儿的手随后就掐了上来:“我叫你不嫌多,再给你几个,还要不要了。”
掐得于异做鬼叫:“是你自己说的,岂有此理嘛,啊呀——不要了。”却原来白骨神巫在这边也悄悄掐上了,女人怎么就这么喜欢掐人呢。
无妄之灾,不过呢,男人就是这么给女人驯出来的。
于异带了白骨神巫苗朵儿两个,阴尸王两个自然也要跟着的,阴尸王功力虽高,但身子狼亢,短促突击快如电闪,长途飞行却还及不上周盈盈,且白骨神巫几个飞得也不快,飞快了吃力,而于异是个急性子,索性就让他们四个通通进了螺壳,当然不去后花园了,本来后花园是游玩之所,但于异与白骨神巫两女欢爱,不是在白玉床上,就是在白玉池中,几乎是弄成闺房禁地了,可不好带阴尸王两个去,便由神殿左走,去花园左面的小红楼,真正说起来这小红楼才是起卧的居所呢,这会儿只好用来待客了,论起来,周盈盈现在拜了白骨神巫为师的,不是客,但对这对千年痴恋的夫妻,无论是苗朵儿还是白骨神巫,心中好象都多了几分敬意,从来没想过拿周盈盈与灵琴几个去比,再一个,他们年纪也大啊,上千岁呢,所以周盈盈虽然很乖巧恭敬,但白骨神巫待她更象姐妹,全没有师父的架子。
白骨神巫四个在螺壳中闲聊,于异则展开风翅往黑羽台飞。
苗民聚居之所,一般都称做寨或洞,而苗民又祟骨,喜欢把灵骨聚堆,然后堆聚灵骨之处,就称为台,黑羽台,就跟宏宗的天灵台一样,是黑羽苗宗祖灵骨摆放之处,是近两百万黑羽苗的圣地,同时,也是黑羽王的王庭所在地,不过人类不习惯,人类习惯于城池啊,苗王所居,自然是王城了,所以也叫黑羽城,甚至清肃司记的都是黑羽城。
于异这风翅一展就快了,白虎寨到黑羽台一千多里地,于异只用了半天多一点点时间就到了。
于异没去过黑羽台,他之所以知道到了,是白骨神巫在螺壳里告诉他的,甚至苗朵儿都没来过黑羽台,但白骨神巫来过两次,黑羽苗每三年有一届天巫大会,跟白羽苗的晋天大会差不多,不过白羽苗的晋天大会有福利,可以摸天珠,有缘的成天巫,黑羽苗没有天珠,天巫大会,其实是黑羽苗内神巫们较量斗法的大会,白骨神巫前两届虽然来了,但诛灵剑没练成,没敢上台,只在台下观战,今年到是把诛灵剑练成了,可惜先是诛灵剑给于异没收了,后然人还给于异收进了房中,当然,人进了屋,诛灵剑自然还回来了。
说起诛灵剑,于异还给白骨神巫的诛灵剑,比白骨神巫自己练出来的,可要强了老大一截,因为于异是把诛灵剑收在真水神螺甲里的,而真水神螺甲,其实是五水凝成,诛灵剑乃是阴火,给真水一淬,水火即济,比纯粹的阴火,自然要强得多,而后面真水池里还加了朵地心莲,这地心莲可是千年灵物,那灵气一养,诛灵剑更是灵光熠熠,白骨神巫自己试过剑,与于异收去前相比,威力至少增加了三成以上,这可就相当了不起了,黑羽苗威名最盛的神巫是红日大巫,先前白骨神巫即便练成了诛灵剑,也并没有太大的把握赢得了红日大巫,这会儿却有了十足的把握,不过她现在心态已变,只想做于异的女人,随时等着怀孕给于异生儿育女,至于上黑羽台争雄,做什么天巫,没有兴趣了,如果这次不是心中欠疚,觉得对不住师门,她还真不愿来黑羽台。
差不多到了地头,白骨神巫四个就全出来了,白骨神巫指着远处的群山道:“翻过那座乌龙山,就是黑羽原了,黑羽王的王庭就在那里,黑羽台也在那里。”
这时太阳虽已落山,还是有点儿余晖,暗红色的天光下,一线山脉横亘在天地之间,还真象是一条展开身子的巨龙呢,给人一种雄浑苍茫的感觉。
“这山势不错。”于异赞了一句,当先飞过去,所谓看山跑死马,于异几个飞起来,也就跟奔马差不多,但空中直线还是快多了,很快就翻山而过,山背后,是一片苍茫的平原,就中点缀着一些山峦,不过都不甚高大。
黑羽原极大,于异几个飞了三四十里,才逐渐飞近中心地带,黑羽原河流交错,苗民多傍水而居,所过之处,人烟繁密,黑羽苗近两百万人口,至少有五十万居住在黑羽原上。
“咦,那是什么?”又飞了十余里,于异突然指着远处叫。
“那里该是黑羽台了。”白骨神巫脸上也有惊讶之色:“那是法器发出的灵光吗?难道有人在黑羽台斗法?不可能啊,天巫大会要到九月呢,现在斗的什么法。”
“那里就是黑羽台,有戏看啊。”她这么一说,于异来劲了:“快过去看看。”
这时已不到十里,若不是要等白骨神巫几个,于异真个风翅一扇就到了,不过也快,白骨神巫几个都加了把劲,眨眼也就到了黑羽台上空。
黑羽台相较于宏宗的天灵台,那就霸气多了,在一块方圆将近十里的平原上,没有任何建筑,甚至林木都没有,就是在中心处筑了一个土台,台高三层,每一层高三丈三,苗疆多山,所以苗人爱三,一般建筑都以三尺三,三丈三,或者九丈九这样三的倍数,黑羽台三个三丈三,恰好就是九丈九,而最低层一台,四方四正,纵横各九十九丈,第三层同样四方四正,纵横各六十六丈,第三层一样,不过纵横各只有三十三丈,然后在上面建有神庙。
这样的一座台子,屹立在方圆十数里寸木不生的平原上,那份气势,不能不让人望而生畏。
阴尸王以前是唱戏的,天天上台,对台子最有感觉,一眼看到黑羽台,情不自禁就叫了一声好:“好一座黑羽台,霸气啊。”
于异却没去关心台子是不是霸气,他的眼光,紧紧的盯着黑羽台的第一层。
黑羽台的设计,虽然每一层的层高都是三丈三,但三层之间,却是梯形向上的,尤其是神庙正面,一排宽达三丈三尺的石梯由最底层一直延伸到最顶层,所以哪怕是跪伏在最底层的人,也可以看到最上层的人说话,而在石梯的两侧,则是宽大的平台,这个时候,在第一层左边的平台上,正围着一大群人,最外围,是一些健壮的苗兵,约摸有七八百人,最奇怪的是,其中一半左右头插黑羽,还有一半左右却是头插白羽。
只有白羽苗才头插白羽,黑羽苗插白羽做什么?或者这些苗兵就是白羽苗?
可白羽苗的苗兵怎么上了黑羽台呢?这可是大忌啊。难道白羽苗为抢天珠,已经打过来了?不过于异脑子里只一闪就把这个念头丢开了,不说时间来不来得及,这点苗兵也太少了点儿,而且看这些白羽苗兵的架势,虽然一个个执刀拿棒的,却并不象在火拼的样子,到更象是外围的护卫。
给这些苗兵围着的,也有百十人,同样是插白羽黑羽的都有,只不过相对来说,插白羽的要少一些,也不奇怪,这里到底是黑羽台,黑羽苗的老窝嘛。
因为先前远,只能看到外围这些人,不过飞得近了,上面看上去,就可以看到里面了。
这些人围着的最中心处,果然是在斗法,左边是几个头插白羽的巫师,右边是几个头插黑羽的巫师,他们的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光圈,这些巫师各祭法器,各施法力,或黄光或白光或红光或青光,齐齐射在中间的光圈上,射得光圈红黄交杂,让人几乎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果然是在斗法呢。”于异几乎欢喜得要拍巴掌了,伸手虚拦白骨神巫几个:“悄悄的,不要惊动他们,且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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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神巫早知他是这种爱凑热闹的顽童性子,自然依他,几个且收了风势,随着于异悄悄的飘过去,飞到离台子两百余丈左右,于异就停了下来,飞得更近一点当然看得更清楚,但太近就要惊动外围那些苗兵了,反到是里面的无所谓,虽然里面的一圈人明显功力要高得多,但这些人都全神贯注在看斗法呢,没人来注意周遭的情形。
不过以于异几个的眼力,两百来丈的距离,也足够看清楚了。
“不对啊,不象是黑白斗法,到象是黑白合伙,在围攻中间那个小女孩呢,这个有趣啊。”于异只看了一眼,就叫了起来。
这时已经能看得很清楚了,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灵光圈,有多大呢,于异估计,至少能有五六丈方圆,如果只是弄一个灵光圈,五六丈方圆也没什么稀奇,但问题是,这灵光圈明显有防护力,明显是在承受四面灵力的攻击呢,这个就厉害了,要知道真水神螺甲的灵光圈,防护力最强的时候,只有一丈五左右,而且里面是带有真水的,还不完全是光,而象神界斗神甲,哪怕是黄金甲,防护最强的时候,其实不到一丈,再扩大可以,越大防护力越弱,要是到了两三丈,那真就只是一圈光了,灵光再无半点防护作用,只能吓耗子,而这个灵光圈居然可以扩大到五丈以上,那得多么强悍的灵力啊,于异惟一见过的,就是玄光镯弄成的那个镯圈,可玄光镯的镯圈说是光中生镯镯中生光,其实说白了,还是借了硬水的水汽,然后加上地心莲的灵气,这才扩充而成的,水汽可不是光,正如真水神螺甲的甲圈不全是光一样,象于异的真水大法,他还能把最弱的水凝成坚若精钢的冰呢,那又怎么说?
所以说,这灵光圈纯以灵光而成圈,厉害,于异都有些傻眼。
最让于异难以置信的,是灵光圈中的那个人,或者说,灵光圈的主人,居然是一个小女孩儿,大约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最多不会超过十岁,穿着淡黄色的单衫,还梳着两条冲天辨,小胳膊小腿,微有些圆的小脸儿,两只眼晴却是大大的,看人的时候乌溜溜的,特别的可爱。
这样的小女孩儿,明显就是哪一个大户人家娇养的小女儿,若是在集市或戏场子外而,那就是人贩子最喜欢打主意的对象,谁若说这女孩子会是一个绝世高手,灵力形成的灵光圈,居然可以达到五六丈方圆,那所有人都会当他是疯子。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于异想不信,眼晴不答应。
白骨神巫几个显然也给这小女孩子震惊到了,于异耳边一片的吸气声。
灵光圈外面,六个老头子,左边三个插白羽,右边三个插黑羽,先前以为是黑白斗法,就是因为他们分得太明白了,而现在于异却看清了,明明是六人合力,左右夹攻,同时攻击中间的黄衫小女孩。
这六个老头子年纪都不小了,最小的估计也超过了六十岁,但个个神完气足,尤其此时在鼓劲发功,更是个个须发戟张,眼光如电,有一个功法特殊的,一呼一吸,竟就象是在打闷雷,难怪先前于异隐隐听到雷声,可又不象,还以为是哪条老公牛发春呢,却原来是这人的呼吸声。
这人呼吸如此古怪,功力自然不低,可以肯定的说,这六个老家伙,即便不全都是一流高手,至少也是二流以上,六人同时围攻,即便是于异,那也不敢说就一定招架得住,当日他在苗州城,古杖僧与黄龙道人一联手,他就吃了个苦头,更远一次,水德星君与木德星君联手,同样打得他受伤远遁,他的功力这段时间有所长进,但也没把握能同时对抗两名一流高手,而现在这里却有六名,即便是六名二流高手,合起来的力量也要强于两名一流高手的,这股合力,天下间没人可以轻视。
然而光圈中的黄衣女孩却行若无事,她盘膝坐在一个白玉盘上,左手捏个兰花指,指着头顶三尺开外的一颗珠子,那小手儿白白嫩嫩的,一脸天真,样子可爱极了,而她右手中竟还拿着一串红色的野果子,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时不是的塞一颗到嘴巴里,小白牙儿细细的,一点点的在嘴里剥着果肉吃,那么的悠闲,或者说,是那么的有教养,大户人家的小姐,就应该是这么吃东西的啊,可不能狼吞虎咽,丢死人了,但问题是,她现在是在受一帮子人的围攻啊,而且是一帮高手,怎么可能如此悠闲呢?她的脸上,也没有一点点紧张的情绪,小脸儿上有淡淡的女儿红,却绝不是因强力运功而胀红了脸。
太古怪了,太不可思议了,而这时苗朵儿更低声叫了起来:“师父,那个是红日大巫是不是?”
苗朵儿指着的,是左手边一个插黑羽的黑袍老头,黑袍老头束手站立,苍老的身子的笔直如杆,一手握拳放在腰间,另一手捏一个诀,两眼紧紧盯着圈中的黄衫女孩,那神情姿势,恰如一头斗红了眼的老公牛,在他头顶三尺开外,悬停着一个暗红色的圈子,这圈子象什么呢?象放大了的玄光镯,但这个比喻不太恰当,真要说起来,更象一个红铜铸的牛项圈,刚好就是那么大,那么粗的样子,样制也差不多,而在这牛项圈中,有一团红光,饭碗大小,发出刺眼的红光,恍眼看去,就有如天边的一圈红日。
于异没见过红日大巫,但红日大巫在黑羽苗太出名了,于异耳朵都听起萤子了,难道就是眼前这老头子,却见白骨神巫点了点头:“就是他。”
苗朵儿惊叫道:“红日大巫居然和人联手夹攻一个小女孩子,这也——这也。”她显然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了。
而于异听得白骨神巫确认,不由撇了下嘴唇:“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红日大巫啊,不怎么样嘛。”
白骨神巫却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她紧紧盯着台上,美目中泛起异彩,去了清冷而越来越显娇脆的话声中,带着明显的惊诧,道:“红日大巫身边的两位,应该便是东西双鸟。”
“东西双鸟?”这么古怪的名字,于异听了想笑,但苗朵儿却发出了一声明显被压抑了的惊叫:“师父你没看错吧,他们真就是那对十年不鸣,一鸣惊人的鸟兄弟,不是说他们早死了吗?”
“绝对不会错。”白骨神巫眼晴微微的眯了一下,似乎要把眼中的神光全部凝聚,看穿这夜幕一般,道:“我以前就听说,红日大巫只是名声大,黑羽洞中,其实还有功力更高的长老没死,只是上两届天巫大会,我都没见到,想不到居然是真的,而且居然是东西双鸟。”
“真的是东西双鸟。”苗朵儿喃喃低叫:“这女娃娃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能承受得住红日大巫和东西双鸟的夹击,若是我,三人中任何一个伸一根小指头,我就受不了了啊。”
“还不止是东西双鸟和红日大巫。”白骨神巫摇头:“右边那三个插白羽的,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白羽洞三大长老,天地人三神巫。”
“天地人三神巫?”对白羽苗的事,苗朵儿就不太清楚了,好奇的道:“他们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