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穿越重生 > 重振大明 > 第39节
  唐枫先是用极是随便的口吻问道:“哪个王大人啊?这么早的上什么吊啊?”随即又像是刚刚醒悟过来一般道:“什么?王大人,可是王化贞大人吗?”
  “不错,正是王化贞,王经略大人。他……他被人发现上吊死在了自己的卧房之中!”
  “快,速带我去看看!”唐枫话虽然这么说,但却根本没有等那来报讯之人,抢先就往外走去。在超过那人,使他看不到自己的神情时,唐枫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弧度。
  当唐枫来到王化贞的住处时,袁崇焕等人也已经都闻讯赶到了,这些人来不及见礼就急急往里面走去。只见这个小小的院落之中站满了明军士卒,人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肃然。虽然将士们对王化贞很是看不起,但是他终究是如今的辽东经略,现在死在了自己驻守的锦州城里,让众将士们心里也是一阵忐忑。
  通过打开的房门,只见卧房之中看上去很是干净、整齐,并没有一点打斗的迹象,王化贞依旧悬挂在房梁之上,舌头伸出了老长一截,双眼圆睁,满脸的痛苦之色。在他的脚下是翻倒在地的凳子,一切看上去与悬梁自尽的场景完全一样。唐枫在仔细观察了一下屋中情形之后,已经知道吕岸下手很是小心,并未留下半点破绽,便放下了心来,对站在门前的一名军士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由什么人发现的尸体?”
  “回大人的话,是王大人的其中一名仆从王忠早上起来给王大人请安时发现的尸体。他一见这情景后便失声叫了起来,然后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那军士立刻回答道。
  唐枫赞许地看了此人一眼,便对身后的众人道:“待本官进去看看,不知哪位愿意一起进去啊?”他虽然问的是大家,但目光却落在了袁崇焕的身上,在如今的锦州城中,袁崇焕的身份仅次于唐枫。袁崇焕心里也满是惊奇,便就随了唐枫走进了房去。
  两人四下里查看了良久之后,唐枫才说道:“恐怕这真的是一起自杀的案子了。你看房中的一切都井然有序,不如我们去问问他的那些家仆,看他们有何话说吧。”
  袁崇焕心里此时却是满是疑惑,唐枫的表现太过于冷静了,实在不正常。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如果自己的上官在自己的面前死去,作为下属的必会有些紧张,而从唐枫与王化贞有着矛盾这一点来看,即便他是感到高兴也是可能的。可现在的唐枫却像一个查案的推官或是捕快一般仔细地查看着房中的一切,这反常的举动不能不让袁崇焕感到奇怪了。但他却也没有当面说破,只是点头道:“唐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便问问那发现尸体之人吧。”
  军中的军医临时做了一次仵作,开始验起了王化贞的尸体来,而王化贞剩下的两名仆从则被带到了唐枫等人的跟前接受盘问。他们对唐枫和王化贞的矛盾是知道的,但是却还是不敢怀疑到唐枫的身上,只是一个劲地撇清着自己。这也是在唐枫的预料之中的。王化贞才刚恢复官身没有几个月,这些个仆从对他当然没有什么忠诚可言,如今他人一死就更不用说。
  “那依着你们的意思,王大人之死真的是出于自杀了?”唐枫听完了对方的陈述之后,突然问道。说话间他还用手翻了翻那本伪造的奏章。
  王忠和那人立刻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我们的住处在大人卧房的隔壁,若是真有人来杀大人的话,我们一定会听到一些异常响动的,但昨天晚上却是没有一点异常!”两人的回答很是肯定,生怕对方怀疑到自己的身上来。
  这时那军医也验看完了王化贞的尸体,禀报道:“各位大人,将军,王大人致死的原因的确是因为绳索加颈窒息而死,应该是死于自杀无疑了。”
  听到这个“专业”人士肯定的说话之后,唐枫心里最后的那点担心也被他丢掉了,他一点头让军医离开之后,又问王忠二人道:“你们可识得你家大人的字迹吗?来看看这上面写的字可是你家大人亲手所写。”说着话他将手里的奏章递了过去。
  王忠二人忙应了声就翻看起了奏章来,好半晌后才道:“回大人的话,这确是出自我家大人的手笔。我们随了大人有些日子了,他的笔意就是如此的,绝无虚假!”
  唐枫一笑道:“如此看来,王大人确是因为担心锦州城一事而心生愧疚而自杀了。哎,他这又是何苦呢?我锦州虽然差点难保,但终究还是守住了啊。朝廷纵然不会有什么奖赏,当也不至于问罪于他,何必会如此想不开呢?”
  看到那奏章,听了唐枫这番话后,袁崇焕心里的疑惑就更大了,他可是记得很清楚的,就在前天自己还与唐枫一起看了王化贞抢功和推委责任的奏章,怎么到了现在却风云突变,成了王化贞怕朝廷的怪责而自尽身亡了?“这事一定有着古怪!”看着唐枫略带着笑意的面容,袁崇焕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唐枫所为了。但是他既没有任何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又知道这王化贞的死对辽东有利无害,便暂时忍住了没有发问。
  至于其他的人对这一切知道的就更少了,再有人联想起昨天晚上庆功宴上王化贞有些失落的表情,就更确定了他的死亡是自杀了。于是在大家的一致认同之下,唐枫就断定了王化贞死于自杀,其原由便是因为怕朝廷的问责,然后由他带头写下了奏禀朝廷的奏疏,连同王化贞的“遗奏”一起用军中快马送往了京城。
  虽然死了这么大的一个经略,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到锦州城中将士们欣喜的心情,毕竟王化贞在辽东的人望还小,再加上有唐枫的有意掩盖,很快地一切就都平静了下来。如果王化贞泉下有知的话,只怕会跳起来,自己这么大的官身居然连死都没有影起大的反响。
  中午在用过饭后,唐枫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这些日子接踵而来的种种事情使得他想睡个囫囵觉的小小心愿都无法达成。但是他的这个心愿依旧无法在这么快就达成,因为当他才刚躺下不久,袁崇焕便登门来造访了。
  在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唐枫数遍,看得他都有些不适应了之后,袁崇焕才严肃地问道:“逸之,你可肯告诉我一句真话,这王化贞究竟是怎么死的?”说完他紧紧地盯着唐枫的面庞。不让他有一点逃避的动作。
  唐枫知道自己可以瞒过绝大多数的人,但是袁崇焕这个深明内情的人自己是无法隐瞒住的,便在微微一笑后道:“这样不是很好吗?他王化贞一死,朝廷或会让孙大人重新回来。而且现在没了他的掣肘,我们想要布防好锦州的一切也容易了许多。他一死有如此之多的好处,你又何必非要闹清楚他是怎么死的呢?”虽然没有正面回答袁崇焕的问题,但唐枫的这几句话却还是隐晦地点出了一点,王化贞的死与自己有着关系。
  “你……”袁崇焕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还是忍住了,他也知道王化贞留在辽东的危害的,如今他死了对整个辽东乃至于大明来说都是好事。可是他的心里却很是不认同唐枫这个如此激烈且过分的手段,这要是让人知道的话,恐怕就可以与谋反相提并论了。
  唐枫寸步不让地盯着袁崇焕:“我这么做的确有为了自己不被他所害的缘故,但是更多的却是为了朝廷,为了江山社稷。他既然能为了自己的一切而来陷害于我,我为什么就不能先下手为强,将他除去呢?而且他的死并没有惹来任何的不良后果,所以我以为我这么做是最好的办法!”
  袁崇焕像是第一次认识唐枫,看了他半晌后才苦笑道:“你说的也有你的道理,看来我的想法还是太过保守了,你的主意比起我的息事宁人更为有效。不过这事的风险也很大,他毕竟是朝廷任命的辽东经略,而且并无大过,你却……”
  唐枫看着袁崇焕的眼睛道:“我以为只要能帮得了我大明,杀死他一个王化贞不过是小事而已,与大明和普天下的百姓比起来,他的死很值当!我是不会有一丝后悔的,不过还请袁兄你也代我我保守住这个秘密!”
  第五卷 战宁远
  第137章  各自的准备
  王化贞之死虽然有着一些疑问,但是锦州城里的将士们对探案显然是门外汉,而有些才能的人又对王化贞的死不放在心上,所以大家很快就将此事抛到了一边,这正是唐枫乐意看到的。将王化贞的尸体、伪造的奏章以及唐枫等人所写的陈述送去了京城之后,这件奇怪的事情就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
  而后不久,袁崇焕便带了宁远来的人马返回,将听朝廷之令来锦州镇守的人马换到了锦州城中。带这些人马来的将领在唐枫面前不敢托大,一切都听从他的吩咐,所以唐枫就将自己之前和袁崇焕等人所想的防御之道转告了他,让他派出了一些人马在锦州城外诸如大胜堡等要塞堡垒处留下一定的人马。对这个提议对方也觉得很是在理,便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下来。几日之后,锦州城已经完全被明军控制在了手中,即便是再有金兵来攻,想要坚守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见这一切都完成了之后,唐枫就带着之前随袁崇焕一起前来的骁虎骑一道返回了宁远,在他的心目中似乎宁远这座小城比锦州这座兵家必争之地更为重要。当然这是因为他受到了历史影响的缘故,另外他与袁崇焕之间的交情也是他选择待在宁远的一个原因。
  见识了那些红夷大炮的威力之后,袁崇焕便不敢小觑这些守城的利器了,每日里都会派了人去城头进行着维护,同时他也应唐枫的要求,向朝廷请求多调一些火炮来,以在各城池中都有足够的炮能用来守。这道奏疏也是随着王化贞的尸体一道送去京城的。
  当唐枫他们在辽东努力做着防御的准备之时,远在更东北的金国上下一片震动。当努尔哈赤看到阿敏居然遭逢如此大败,却连锦州城都没有攻下时,脸色之难看让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了。虽然他曾当着众人的面说过让阿敏示弱,使明军变得躁进而后破敌,但也没有让他吃这么大的亏啊。在冷冷地看了站在下面一脸狼狈的阿敏好半晌后,他才冷声问此次进攻锦州的大致过程。
  听完了对方的讲述之后,努尔哈赤面上的青筋便好似一阵跳动,强自压下了怒火说道:“你是说这锦州城中不过一万明军你都攻不下来?最后还被赶去救援的明军杀败了?”
  “……不错!”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后,阿敏也是一脸的羞惭,同时他的心里也很是后悔,如果那日自己听从了折尔古的劝告早些带兵回来的话,就不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了。
  “我大金国自立国以来还从未尝过如此大败,你这次太丢本汗以及我大金国上下的面子了!”努尔哈赤说着盯向了阿敏,看得他一阵恶寒,只当自己这个叔父要借此将自己杀掉以除后患了。在他紧张地等待里,努尔哈赤继续道:“即便你是本汗的侄子,也不能就此作罢。不过看在你的父亲和你自己曾为我大金国立下了不少功劳的份上,本汗便不杀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从今日起就将自己旗下的兵马交出来,由他人带领,你给我在自己的家里好好地反省一下吧!”
  虽然心里为能逃过一死而有些欣喜,但是阿敏的脸色依旧很是难看。在金国这个崇尚武力的国度,没有了兵权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自己的父亲是被眼前这个人所害,可自己现在却连自保都很难了。心汇总满是怨愤,阿敏领了这道命令,去交割自己旗下的人马。
  看到他的这个结局,所以努尔哈赤的儿子和亲信将领都会心地一笑,他们知道大汗为了这一天是等了很久了。从他将自己的弟弟害死之后,他就一直在防备着阿敏会与自己为敌,现在终于可以借口将他的兵权夺去,从此这个人便再也没有威胁可言了。至于这个人今后会怎么样,他们已经完全不作考虑,没有爪牙的老虎还不如一只狗凶猛,养着他也是没关系的。
  努尔哈赤将阿敏摆平了之后,才看向下面的群臣:“想不到那些南蛮子如此厉害,居然就守住了刚刚到手的锦州城,看来我们是小看了他们啊。孙承宗虽然走了,但是他们中还是有不少能与我们一战的能人的。你们说,这次我们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以勇猛善战著称的代善立刻就说道:“大汗,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我愿意立刻带了人马再攻锦州城,不破此城,誓不回来见大汗!”其他有几名求战心切的人也喊道:“我们愿意追随大贝勒一起杀去锦州,攻破城池,将那里面的汉人全部杀死!”
  看着中和人有些激动的表现,努尔哈赤只是一笑,经过这些年来的出生入死,他已经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的容易冲动了,任何事情他都要谋定而后动,所以他一直等到殿上众人都安静了下来之后,才道:“还有其他有不一样的看法吗?”
  皇太极在这个时候开口了:“大汗,我以为现在不是攻打锦州城的好时候。”
  “哦,这却是为何?”努尔哈赤很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这个多智善谋的儿子,他众多的儿子当中,除了现在还小的,就数皇太极最有本事了,也是他属意的接班人选。
  看到努尔哈赤的样子,皇太极便知道大汗也是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的,便说道:“因为现在的明军已经有了防备了。大汗,各位你们想想看,如果你们是那些南蛮子,在将我们打退之后他们会怎么做?当然就是更加小心地防备,防备着我们的再次出兵报复,如此便失去了我们一直所强调的突然袭击的策略了。不错,明军若论战力远不是我们大金的勇士们的敌手,但是他们却有着我们所没有的城池,以及那些火铳和火炮。
  “如果我们在他们早有准备的情况下攻击锦州城的话,虽然也有可能靠着我们勇士们的英勇可以攻下它来,但到时候我们的损失也是很大的。不要忘了除了这些南蛮子外,西边的蒙古人还没有完全被我们征服,我们如果被明军拖住的话,他们便会趁机来对付我们了。而且还有一点是很重要的,那就是明军说不定会在锦州城附近安排下更多的人马等着我们去攻,而那时候我们去的人就会像阿敏一样腹背受敌了!所以我以为现在不是用兵的时候!”
  努尔哈赤还没有开口说话,那几名支持代善的将领便提出了反对的意见:“四贝勒这话说得太满了,他们汉人哪来的这么多人马守在锦州城?而且他们刚刚遭到一次攻击,势必要休养一段时日,我们如果全力一击的话,一定可以报这一败之仇的!”
  代善虽然与皇太极向来交好,但是现在却也无法转变看法了,也一挺胸道:“大汗,我以为那些蒙古人这些年来已经被我们大金杀得无法再有威胁了。所以后顾之忧是没有的,现在我们的敌人就是南面的大明。如果放任他们取了锦州而不理的话,今后他们会更加肆无忌惮,所以我们应该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大金铁骑的厉害了!”
  皇太极没有反驳他们的话,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的父亲与自己的想法是一样,他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父亲,等着他做最后的决定。努尔哈赤眼中也满是赞许,想想自己在皇太极的岁数时也是极易冲动的,但自己的这个儿子的沉稳却比之自己还有过之。在笑了一声之后,他才慢慢地道:“你们两边都说的在理,不过我却以为还是皇太极所说的比较好!”没有任何的解释,所有的人都只能低头领命,这就是努尔哈赤在大金国中的权威了。
  当众人都退下之后,努尔哈赤将皇太极留了下来。笑着看了他半天之后,努尔哈赤才道:“今日你的理由是不错的,但我却不认为这是你提议不出兵的真正理由。你说吧,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如此表态的?”
  “因为我们大金国今年的草场上都遭了一定的灾,牛羊马匹都不能及时的供应上来,如果一旦打起了仗,那这个夏秋季节的收成也会受到牵连。而且就在几个月前,我布置在明军各个城池里的探子差不多都被人给查了出来,少了他们提供准确的情报,此战未必真能胜他们。”皇太极也不作隐瞒,老老实实地将自己所顾虑的情况说了出来:“而且那孙承宗走后,新来的明军统帅是什么人物我们还在调查,只有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我们才能出兵!”
  努尔哈赤笑了起来:“谋定而后动,皇太极,你比我更为老练啊!”
  皇太极也笑着接受了这份夸奖,他们金人可不会汉人的那套谦虚的表演。但努尔哈赤却并没有将话说完,他又道:“但是我们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总得再攻汉人一次,你以为是什么时候合适呢?”
  “今年的冬季!当草场被白雪覆盖,我们的牛羊马匹有了收获之后,而我们又需要汉人的物品之时,我们再出兵也不迟!到那时,我新安在明军中的探子应该也能送一些有用的消息过来了!”皇太极自信满满地说道。
  第138章  继任者高第
  夏日的炎热已经被不断吹来的金风给吹去了,时间已经来到了大明天启四年的九月中旬。在这一段时日里,唐枫以及其他在辽东的将领们都在关注着两件事情,可是这两件让他们时时上心的事情却没有一件如他们所料想的一般发生。一件事就是女真人的反应,在他们想来,丢失了锦州城,又被他们在坚守城池之余击败的金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女真人的性格,一定会在短时间里再次出兵来攻。所以在这些日子里,辽东上下厉兵秣马,时刻准备着与敌交战,但是却并没有等来金人的一兵一卒,就连他们的消息都没有再听到了。
  虽然这次金兵没有来犯,让辽东上下的布置有些落了空,但这样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但另一件无法遂了将士们心意的事情就不是那么好了,那就是辽东经略的空缺由谁了补上?和唐枫的想法差不多的,许多人都以为王化贞一死,朝廷在一时没有可用之人的时候会起复孙承宗,让他重新回来镇守辽东。但是这事也出乎了大家的预料,一个多月来,朝廷只是着人斥责了一番众将领不知保护好统帅,然后便没有了后话,根本不提由什么人接替辽东经略的位置。好在现在唐枫在众将士的心中的地位有所提升,而且在锦州一战里也展示了自己的些许才能,所以还能暂代一切职责,但这并不能长久,他毕竟没有正名。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对辽东这样一个有着重要战略地位的地区来说,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统帅的确很不应该,为此唐枫和袁崇焕等人也着实发了好一阵的牢骚,可是朝廷既然不下令,他们也无计可施,只能就这么等下去了,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
  站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晚霞,唐枫的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他缩在袖子里的手上还捏着一封信,那是从北京送来的由柳慧所写的家书。原来的唐枫根本不懂得老杜诗中所写的“家书抵万金”的含义,但现在他却懂得了。对一个长期戍守在边关无法与亲人相见的将士来说,还有什么能比家人的关心、问候更为珍贵的呢?
  柳慧在到了京城之后曾给唐枫寄来过不少的家信,里面写的除了对他的思念之情外,便是将自己的日常琐事以及京中的一些逸闻说与唐枫知道,让他明白自己虽然身不在他身边,但是心却是永远和他在一起的。每当接到这些笔迹娟秀的书信时,唐枫总会微笑着在院中想着,想着自己与柳慧那并不长久的相聚时光,想着当年的那一撞,想着河边的那一救,想着喜堂上的那一拜……
  当唐枫正沉浸在这温柔的想念中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大人,朝廷有新的旨意到了!”却是吕岸接到了袁崇焕派来的人的知会,前来禀报。唐枫听到这个等了良久的消息终于到了,立刻就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一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一边道:“可是辽东经略的位置已经定了下来吗?是孙大人他会再次复起吗?”
  “这个卑职就不得而知了,袁大人只是让人来传话叫大人快些去指挥所。”吕岸回答道。然后他又不无奇怪地道:“大人,这孙承宗与魏公公他们有着嫌隙,您怎么还想着让他重新回来执掌军权啊?”这疑问已经藏在他心里好些日子了,直到今天才问了出来。
  唐枫一笑道:“不错,他孙承宗是我们的对手,但你总听说过一句古话叫‘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吧?若是没有他在这里,魏公公怎么会看重我呢?所以为了自身考虑,我是不希望孙承宗他这么快就不能在辽东继续执掌兵权的。”这个答案唐枫在早些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因为吕岸是被人陷害才来的辽东,所以对此是深有感触的,这个答案正好能够打动他。果然听了这话之后,吕岸立刻恍然地一笑,心里对唐枫的缜密心思更为佩服了。他没有发现,随着与唐枫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已经慢慢地将他当作了自己的主人。
  到了指挥所的堂上,唐枫就看到了袁崇焕等一干人都在其中了,在上座的是一名瘦削的宦官,在他的手边放着的是一卷圣旨,看这架势比之前王化贞来任辽东经略时更为隆重。见到唐枫也到了,那宦官才站起身来,用威严的声音道:“圣旨下,众人接旨!”
  唐枫还没有遇到过如此隆重的场面,在微一发呆之后,才学着其他人的模样跪了下来,等着前面的那个宦官宣读旨意。“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长的一篇圣旨便在这个宦官抑扬顿挫的语调里读了出来,这些辞藻华丽,有着工整对仗的词句听得唐枫的头都大了起来。但是他还是可以判断出这圣旨中的真正意思还没有出来,所以只能继续摒神聚气地听着。直到他听到那宦官念道:“……辽东之地,国之门户,不可不慎。今命兵部尚书高第为辽东经略之职,统领一切军政要务,望诸臣工悉心辅佐,以壮我国威,固我边防……”的时候,才知道圣旨中的中心思想了。
  想到最后来的依旧不是孙承宗时,唐枫不禁有些丧气,自己杀了王化贞,便来了一个高第,不知这个人是不是也一样是个不知兵事,只会指手画脚的家伙。难道要让自己再想一个手段将这个人也除去,才能使孙承宗回来辽东吗?
  唐枫以及听了这道旨意的辽东众将心中都很不高兴,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为了这个辽东经略的位置执掌着朝政的阉党群官也很费了一番心思。
  王化贞的尸体运到京城时,并没有惹来多少关注,他本来就是阉党的一枚棋子,而且他们在之前还对其有了防范之心,既然死了也就算了。但是随后他们就发现在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难题,那就是该派什么人来接替王化贞呢?阉党中真正有着权势的人是不可能愿意去辽东受这苦的,其他人则因为资历等都还尚浅,根本镇不住辽东的那些将领,所以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将此事给拖了下去。
  可是辽东之地太过关键,即便阉党众人没有一个决断,身为天子的天启皇帝也不会完全不过问的,虽然他最近正醉心于建造一些更为精巧的木工物件。在等了两日后依旧没有回复,天启索性就将魏忠贤叫进了宫去,命他尽快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如果再无合适之人的话,他便会起复已在京中闲居的孙承宗了。显然天启经过这段时日的冷静,已经对之前阉党弹劾孙承宗一事产生怀疑了,再加上他与孙承宗之间的师生情谊深厚,所以很快就重新信任了孙承宗。
  在听了天启的这一番话后,魏忠贤也有些急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孙承宗从手握军权的辽东经略位置上拉下来,怎么能再次让他回去呢?所以当晚他就将自己最为信任的同党聚集了起来,向他们征询意见。在听了魏忠贤转述了皇上的意思后,阉党众人自然不敢再掉以轻心了,便有一人小声提议道:“公公,以下官以为如今辽东便有一个很合适的人选,那就是监军唐枫。听说他在辽东得到不少将领的看重,又是公公一手提拔起来之人,我想他若是因公公而手握辽东军权的话,一定会对公公感恩戴德,尽心为公公办事的。”
  “唔,陈伟你所说的也不无道理,咱家居然将这个人给忘了。他在辽东也有些时日了,正好将他提拔上来为我们所用。”魏忠贤同意地说道。
  “公公不可!”一见魏忠贤就要下定论,那崔呈秀忙急着阻止道,“这唐枫的确是咱们的人,而且在辽东也有了一些根底,奈何他不过是一个知县出身的小官而已,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六品的监军,不到一年工夫便将之提升为封疆大吏官至二品,只怕会惹来他人不服啊。下官以为此法断不可行!”
  其他一些或是与崔呈秀般对唐枫怀着妒才之心,或是真被他的说辞打动的官员也都附和地道:“崔大人言之有理,唐枫无论是年纪历练,还是才学威望都不足以服众,的确不是这辽东经略的人选。”见众人都这么说了,而魏忠贤说到唐枫也不是一时的兴起,所以便听取了他们的意思,将唐枫给排除了。直到这时,崔呈秀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无论怎样,他都不能让唐枫如此快就成为阉党的骨干,从而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随后众人都提到了一些人选,但他们或不是阉党可信之人,甚至与东林党还有些撇不清的瓜葛,或是资历难以服众,根本不可能镇住辽东的十多万大军,一时众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了。魏忠贤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冷声道:“如今朝权在咱家的手中,难道连选这么一个辽东经略都如此麻烦吗?还要顾忌他人的想法,真是岂有此理!如果再无合适的人选,咱家就让那唐枫坐上此位,虽然他资历不足,但只要有咱家在后面支持着他,一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第139章  继任者高第(2)
  听魏忠贤这么一说,崔呈秀等人心里也是一紧,但是他们也确是找不出一个正为合适的人选出来继任辽东经略这个要位,所以只得默然地坐在那,等着唐枫上位了。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人选就此定下的时候,一个人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公公,以下官看来尚有一人比那唐枫更适合做这辽东经略。”
  众人看去发现是魏广微说的这句话,他在阉党中的地位只在魏忠贤和顾秉谦之下,所以他的意见往往很是重要。魏忠贤也看向了他道:“广微你有什么更合适的人选吗?且说来听听。”
  魏广微道:“此人叫做高第,也是我们的人,只是因为年纪老迈,在半年之前致仕了,所以诸位一时才没有想起他来。我想无论是资历还是年岁他比唐枫更为合适。”
  经他这么一提醒,崔呈秀也想起了此人,这个高第虽然也是阉党中人但因为年岁太大,而且并无多少来头才会在坐上了兵部侍郎之位后致仕回乡的,现在想来这个人的确比一般人都要适合成为辽东经略,至少以他风烛残年的岁数,对他们这些人的威胁已经不大了。所以崔呈秀也附和道:“公公,我以为这个高第正是适合的人选。他自万历年间中了进士之后,靠着积功不断升迁,在致仕前又是兵部侍郎,现在让他再次担任要职也不算破格了。”
  其他一些人也都认为这个人选比唐枫要更合适些,魏忠贤看到这么多自己所信任的人都认为是高第更为合适当然也不会一意孤行了。但随后又有一个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这个高第既然已经退休回乡了,那朝中可没了他的位置,应该用什么名义招他回来呢?
  对这个问题魏广微等也早有了打算,立刻就有人进言道:“工部如今尚有一个侍郎的空缺,正好让高第填补了。待到他来到京城后,我们再将他升到兵部尚书,着他领辽东经略之位也不迟啊。”一切就是这么顺利,这个原来只当自己就此告别政治舞台的老人在种种的机缘之下,再次被重用,而且比之前所在的位置更上层楼。
  当高第身在家乡滦州接到起复自己的旨意时觉得自己如在梦里,但是既然朝廷想要再用自己了,作为朝臣的他当然不敢怠慢,在接到旨意后便赶往了京城。,好在这滦州离着京城并不太远,所以紧赶慢赶下也没有将他这副老骨头给颠散了。
  一心想在朝廷里再展身手的高第在到了京城两日后,便有接到了一道让他又喜又怕的圣旨,那就是将他从工部的侍郎擢升为兵部尚书,然后又命他即刻前往辽东任经略之位。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朝中这些大人们将自己这个已经无用的老人招回京来的真正目的就在这里了,但是这是朝廷,或者是魏公公的意思,他能反对吗?
  在家里思索了良久之后,高第还是决定去求见魏忠贤,希望他能饶过自己这一遭。辽东苦寒,再加上不时有金兵入侵,他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住啊。而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听说了自己接任的那个经略王化贞便是因为锦州一战不利才自缢身亡的。他清楚以自己的能力恐怕也难担当如此重任。所以在有了计较之后,高第便来到了魏忠贤的府上求见,这次他的身上还带了两万两的银票,这是他半生为官所积累不多的财产,为了不去那辽东冒险,他是将身家都拿出来了,希望能求得魏公公高抬贵手。在给门房塞了五十两的银票后,他才得以进内参见魏忠贤。
  此时魏忠贤刚从宫里回到府上,在几名妙龄少女的服侍下正用着午饭,听报是高第要见自己,便让他进来相见了,他可不会将高第这样的人物放在心上,就连强极一时的东林党都被自己扳倒了,还有什么人是自己不能对付的。所以虽然见他进来了,也没有多作招呼,依然故我地享用着丰盛的午饭。
  “多谢公公如此看重下官,推举下官成为这兵部侍郎,公公对下官实在有天高地厚之恩。”高第在旁看着魏忠贤用好了饭后才上前跪下说道,“这里有一些下官对公公您的敬意,还请公公不要嫌弃。”说着他将自己袖子里所放的两万两银票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在接过银票看了一眼后,魏忠贤的眼睛就因为喜悦而眯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提拔这个人果然没有错,他居然还懂得感恩,手一伸便老实不客气地将银票拿收了过去。但是他的口里却道:“这都是圣天子英明,咱家不过是进了些话而已,一切都有赖于你自己。不过这辽东可不比他处,还望你尽心办事,莫要辜负了圣上和咱家对你的一片心意才好。”
  在唯唯诺诺地应了两声之后,高第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只怕下官无能,不能胜任如此重任哪。公公,下官已年过六旬,实在经不起四处漂泊了,而那辽东更是苦寒之地,兵事不日不之,还请公公看在下官年老体衰的份上免去了这辽东经略之位吧?”
  “高大人,你这话便不对了,为朝廷效力是你我身为大明的臣子应尽之责,岂可随便推却呢?而且咱家看你身子还行嘛,看起来也很是硬朗。这辽东经略不过是让你看着那些将士,至于与那女真人的交战,其实根本不用你上心的。前任的辽东经略王化贞与孙承宗,不也是年近六十之后才去的辽东吗?你怎么就不敢去了呢?”魏忠贤用他就是让他去辽东的,怎么可能答应他的请求呢?
  “可是公公下官对军事知之甚少,就连真正的沙场也没有上过,去了那里只怕……”
  “你可是曾经的兵部侍郎,这些事情会不明白吗?而且朝廷派你去辽东并不是要你去夺回失地,而是去守住门户,只要你谨慎行事,不让女真人入关来便是大功一件了。若不是看你这些年来勤勤恳恳,对咱家也很是恭敬,这位置还轮不到你身上呢。”看到对方还在推辞,魏忠贤也有些恼了,冷哼了一声说道。
  见魏公公的面色一寒,高第便知道了这次恐怕不可能让对方收回成命,但让他去守辽东他又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一时跪在地上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魏忠贤见他愣在了那里,又念在他会做人,送了自己两万两银子的面上,便宽慰道:“其实现在辽东还算不错,屯有十多万大军,而且还刚刚占据了锦州,又将来犯的敌人打退。全军士气高涨,只要你善加引导的话,想要守住辽东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高第在知道了自己将担任辽东经略后就着意打听了辽东目前的情况,知道魏忠贤所说的都是实情,但他却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前任王化贞就是因为不堪重压才自尽身亡的,高第可不敢走他的老路啊。所以虽然听着魏忠贤的安慰,他的脸上却殊无半点释然之色。
  魏忠贤见自己说了这么多高第依旧跪在那不肯起来,心里就更为恼火了,言语也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高大人,这辽东经略之位可也不是咱家一人能说了算的,那可是圣旨下达封了你的,若你再推三阻四的话,便是抗旨不尊,这罪名你可吃罪不起啊。”
  听了这话,高第也打了个激灵,他这才想到自己面对的可是权倾天下的魏公公,他一句话就能将自己打进了诏狱里去。和去蹲诏狱比起来,自然还是去辽东好过些。所以在愣了半晌后,他才磕头道:“既然公公这么说了,下官再做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公您赐教。”
  魏忠贤见他终于答应了下来,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淡淡地道:“你且说来听听,咱家对那边事所知也很是有限,未必能解答了你的疑问。”
  “下官想请问公公,朝廷派了下官去辽东是为了守御国门呢,还是开疆拓土。若只是让下官守住边境,使女真人无法对京城造成威胁,下官还能尽力而为,但若想要将辽东的土地城池都夺了回来,只怕下官纵然有心报国也无力如此做了。”高第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于是就有了一个其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