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妈妈对这位准女婿还是满意的,温和地提出两大方针政策:
一是,婚前不许同居。
二是,姚聪必须先找到正经工作,才许他和女儿结婚。
在邵妈妈光荣、伟大、正确的理论指导下,姚聪小盆友彻底熄灭了同居的小心思,乖乖当起了二十四孝男朋友。
二人借着西西康复的由头,把方方夫妇、陆驰、畅、耗子等朋友拜了个遍,在广大革命群众面前,确立了姚聪与邵西同志的伟大无产阶级恋爱关系。
除了在方方那里遭遇八级飓风外,其他朋友均表示乐见其成。
方方、大勇两口子对姚聪非常、极端、完全不看好!
碍于邵妈妈已经点了头,方方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分,只得当着邵妈妈的面,联手丈夫搞了场“三堂汇审”。
可审询结果令二人扼腕!
姚聪这个小痞子居然是法学硕士,而他奶奶、姐姐均在知名学府任教,父亲、姐夫则是全国有名的大律师。
此外,这小子还是个证书收集狂。
什么法律职业资格证、英语高级口译证、注册会计师证……应有尽有,包君满意!
方方、李勇铩羽而归,不情愿地默许了这桩不称头的姻缘。
姚聪虽然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西西却因此得了心病,觉得自己那不值钱的本科文凭轻飘飘的。
姚聪无所谓地说:“那些都是糊弄家人的东西,我才不在乎。反正我已经搬出来了,以后咱们过自己的小日子,与他们无关!”
西西知道葱和家人有隔膜,便想趁机了解一二,姚聪却不愿多说,只闷声道:
“我是那个家的异类,和他们格格不入。结婚的时候我会通知他们,估计那边会派姐夫当代表出面。你不用担心日后和他们相处的问题,一年顶多见一回面,应付过去就行了。”
西西听了有些不是滋味,她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得到双方家庭的祝福。
不过,等等……
她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他了?
西西觉得自从上次在车里意乱情迷地点了头,事情就完全脱了轨,他们之间的关系几乎是在以火箭的速度冲刺!
心里虽然有些小纠结,可身为女人,西西恋爱的目标是奔着婚姻的,看着葱比她还急着昭告天下,心里还是暗暗窃喜的。
两人关系确定后,一切又回到正轨。
西西没了失语症的困扰,将学费锁定在130元每课时,平均下来每周能接十单左右。
姚聪给她当了两天的车夫,突然接到个利润丰厚的改装车单子,就带着耗子等人奔了外地。
行前,二人趋车两个多小时,到远郊的某陵园祭奠了叶京。
回城后,西西鼓足了勇气,才引着姚聪的车开进那片曾经了如指掌的小区。
然而三年似乎太过漫长,这里已经物是人非。
而叶家,也换了新主人。
二人问到居委会才得知,叶家父母早在儿子亡故后不久,就被大女儿接去澳大利亚照顾外孙去了,听说已经办了移民。
听到这个消息,西西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其实根本没做好面对两位老人家的心理准备,而且她很怀疑有没有那么一天。
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听到叶家移民澳大利亚,邵妈妈也很是心慰,叹道:
“走了好,中年丧子实在是……远远离开这片伤心地,也免得睹物思人。嘿,当初他们极力反对女儿嫁给外国人,现在看倒是对了呢!唉,结婚这种事,拦是拦不住的,人品没问题就行了!”
姚聪出京后,西西先去单位递了辞呈,留下一堆手续慢慢办,就径直去了老领导家拜谢。
结果一说到辞职的事,就挨了老领导一通儿臭骂:
“辞职这么大的事,也不和我先商量下?我退休了,你眼里就没我了?哼,就你实心眼儿!你得病的事单位谁不知道?连房子都卖了,日子过得那么难,你逞得什么强?单位就给那几个钱,你就花呗!你以为少了那几块钱,单位就盈利了?”
西西汇报了在燕郊买房的事,又说现在以教授古琴为业,一个月能挣七八千元,听得老领导甚是宽慰。
次日,西西背着古琴再次来到新月别墅。
这回她见到了潜公的儿子。
西西想到女王大人的风采,不由多看了几眼疑似她丈夫的男人。
男人年约六十,深深的法令纹,加上一张不怒自威的脸,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
西西只匆匆瞟了一眼,顿生寒意。心想这才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女王大人这两口子简直就是霸气二人组!
女王加皇上,这组合怎么过日子?
二圣临朝?
啧啧,没离婚也算奇迹了!
正胡思乱想间,只见皇上面无表情地向身边一位阿姨吩咐了几句,就上楼了。
西西来过不少次,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阿姨,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她哪里怪怪的。
阿姨风风火火走过来,递过来一个寸许长的小本子,上边还拴着一只迷你原子笔,爽朗地说:
“前阵子我不在,听说你说话不方便,有什么事就写给我!哦对了,我姓刘,你叫我刘姨就行。我的手机号写在本子第一页,以后有事只管联系我。”
刘姨看来属于管家之类的职位,能拿些不大不小的主意。
西西忙回了个笑容,解释自己的失语症已经治愈。
刘姨闻言一脸惊喜,双手拉着她不住恭喜。
如此热烈的情绪让西西有些措手不及,然而看得出来,她的喜悦发自肺腑。
西西知道世上有一种感情丰沛的人,即便对陌生人也能感同深受。
看到刘姨真挚的笑容,令她倍感温暖。
刘姨又细问了她的病情,当得知西西是在心理诊所治好的,又煞有介事地要了范医生的联系方式,眉飞色舞地说:
“教授的病看了好几年,要不也换这位范医生给看看!他能治好你,就是有本事的,万一我们这回也中奖了呢?”
西西觉得刘姨的举动处处透着逾越,这时才猛然反应过来,为什么第一眼就觉得她奇怪。
是因为她的衣服!
刘姨的衣服料子不坏,只是颜色和款式太过突兀。
怎么说呢?这身衣服的颜色太过花红柳绿,此外,款式又似乎有些家居服的味道。
她年纪不到五十岁,就算在这家服务的年头长了些,也远没到可以倚老卖老的年纪。
西西不自觉地摇了摇头,不明白女王怎么会允许这样的女人出现在自家屋檐下?
很快到了琴室,西西熟门熟路地摆好古琴,见刘姨也坐在教授身边的三人沙发上,怪异感愈发强烈。
西西随性抚了两只曲子,正准备弹第三只曲子时,就见身后出现一抹光亮。
她下意识回头看过去,见门外一个高大的黑影子,向屋里招了招手。
刘姨忙不迭起身,俯身向教授耳语几句,就匆匆走了。
等大门无声地合拢,屋子里重归昏暗时,才要抚琴,却听一个苍老地声音问道:
“你近来有喜事吗?”
西西全副心神已经投到琴上,猛然听到这个意外声音,吓得险些叫出声。
按下微乱的心跳,才明白这是教授在与她讲话。
西西回道:“是的,我的失语症治好了!而且……”
不知为什么,她很想和这位抑郁症患者分享她的好心情:
“而且,我交男朋友了!”
屋内光线太暗,西西看不到教授的表情,只好竖着耳朵听。
半晌,沙发那边才传来干巴巴的声音:“难怪你的琴声和以往不同了,恭喜你!”
西西又等了一阵,见教授不再说话,便拣了几只欢快的曲子弹。
直到时间到了,教授再没发出任何动静,像以往一样静得如空气一般。
西西并不失望,教授没阻止她弹快乐的曲子,就是好事!
从一开始,女王大人就要她弹沉静的曲子,西西也从来没怀疑过。
可是经过了今天,西西觉得也许应该换些轻快的曲子,或许这样对抑郁症患者更有作用?
西西准备尝试下去!
她从别墅区出来,背着琴坐了三站地,转站下一家授琴。
等她回到燕郊的家时,天已经黑漆漆的,月亮孤孤单单地挂在天上,连北斗七星都找不到影子。
西西看着家里透出的黄色光亮,心里暖暖的。
装修时她特意把所有大灯都选成暖色系,果然是英明啊!
邵妈妈一打开门,就笑着问:
“你的手机是不是又按成静音了?方方来了好几个电话,急的不行!你那个手机广告上电视了,刚才连周阿姨都来电话问呢!”
“什么手机广告?”
西西愣了半天,才傻乎乎地问:
“您说的广告难道是……在洞房脱衣服的那个?!”
☆、小配角
西西听了母亲的话,忙查看手机,果然显示好多电话和短信。
她没看短信,先给方方拨了回去。电话一接通,她就聪明地按了免提,果然随之传来一阵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