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趟?”楚欢皱眉道:“去哪里?”摇头道:“洞房火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这是人生最幸福的三大时刻,我有娇妻在这里,你这时候让我跟你们走,是不是有些不人道?”
他神情平静,说着话,但是从刚才便已经开始运气,《龙象经》第一道照轮的功效与气息有关,他胸口憋闷,气息受赌,感觉自己身上力气消失,恐怕就与气息不畅有关,照轮道可以让全身气脉的气息得以通畅,所以在感觉到自己中毒之后,楚欢唯一的选择,就是赌一赌《龙象经》是否能够破毒。
《龙象经》乃是无双宝典,楚欢从最开始的怀疑,到如今已经明白这部《宝典》潜藏着巨大的宝藏,能够屡屡创造奇迹。
他面不改色,却暗暗按照照轮道的修炼方法运气,气息一开始倒也畅通,但是经过胸口,便有阻滞之感,就似乎是大江奔流的河水正在汹涌而流,却陡然汇入一条小河沟,显得极是拥堵,气息流淌也是异常的缓慢。
楚欢却也终于明白,难关就在胸口的气息,只要气息冲过去,或许毒性就能破解。
他一面与这两人周旋,故意拖住时间,不动声色中却已经竭力冲破胸口气息的堵塞,而且他甚至已经感觉到,《龙象经》也确实威力极大,就似乎千军万马正在攻打一座要塞,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要塞终究是要沦陷。
一人走到楚欢身后,轻声道:“我们也知道打扰了楚大人,不过我们主人要见大人,说不得只能得罪了。”
“主人?”楚欢故意要拖时间,“两位,你们主人是谁,可与我认识?”
“现在不认识,见了面,自然就认识了。”一人冷笑道:“好了,楚大人,咱们兄弟对不住你,你手段了得,我们还是要防备一二……!”向另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已经取出一捆绳子来,绳子虽然很细,但却并非普通绳子,楚欢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是牛筋绳子。
“楚大人,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身后那人低声提醒,“我知道这北院王府还有你的部下,咱们兄弟好不容易混进来,你可千万别再生出事端来。你要是轻举妄动,咱们兄弟敬你是秦国的使臣,可是我们手中的刀子却不认识你。”
今日楚欢大婚,北院王府人多眼杂,虽然也有护卫戒备,但是有心人想要趁乱混进来,还真不是困难的事情。
这两人自然是趁了空子蒙混过关。
另一人已经张开绳子,便要过来捆住楚欢双手,楚欢却忽然道:“两位且慢。”
“怎么?”
“既然你们主人要见我,我也不好推辞。”楚欢叹了口气,无奈道:“不过两位的手段,却是让楚某不得不佩服,不知道两位是否能够告知,你们是何时下毒?楚某竟然没有意思察觉!”
“楚大人想知道?”拿着绳子那人嘿嘿笑起来,眼中显出得意之色,一件成功的作品如果无人欣赏,制作者心中总是心中不甘,“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知道楚大人今晚正是好时光,这红烛总要点燃起来,所以事先将这一对红烛调换了一下……只不过我们调换的红烛,里面加了一些东西而已,嘿嘿,楚大人,这下子心满意足,再无疑问了吧?”
“原来如此!”楚欢瞥了旁边那一对正在燃烧的红烛,叹道:“两位当真是聪明非凡,连这样巧妙的招数也能想到。”
他口中说着话,心里却是心急如焚,虽然气息正在竭力冲击,可是这药性果然极其厉害,一时半会根本不得畅通。
那人此时已经不客气地将楚欢的双手绑起来,绑的牢牢地,牛筋绳子韧性极佳,而且能够收缩,力气大者,或许能够挣开普通绳子,但是牛筋绳子收缩性太强,任你力气再大,也是无济于事。
“快些,再将他的双腿绑起来!”楚欢身后那人匕首一直顶在楚欢的后脑勺,见同伴速度有些慢,忍不住催促道:“外面还在等着,不要让他们等的召着急了。”
“原来他们外面还有人接应!”楚欢心中暗想,一时间心里还真猜不透这两人是什么来路。
一人将楚欢双手绑好,正要用另一截牛筋绳子去绑双腿,便在此时,却听得身后传来“哎哟”一声,这一声很轻,宛若呻吟,却十分的娇腻,颇为勾魂,两人心下一惊,都是循声望去,却见到依然死一般寂静,除了床边坐着的新娘,并无他人。
两人四下里看了几眼,并无他人,相视一眼,目光都已经落在了床边的新娘身上,拿着绳子的那家伙打量这盛装的新娘,缓缓站起来,道:“差点忘记了,咱们的绮罗塔兰格也在这里,嘿嘿,听说绮罗塔兰格是古拉沁第一美人,我只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倒要瞧瞧,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当起古拉沁第一美人的称号。”
也不忙着绑楚欢,竟是往绮罗走过去。
同伴皱眉道:“正事要紧,不要耽搁。咱们的目标是楚欢,不要招惹古拉沁人。”
“我就看一眼,耽误不了。”那人显然对美色颇有些癖好,慢慢往绮罗靠近过去,依稀闻到一股子幽香散发过来,心头一荡,走到绮罗边上,伸出手,挑起了绮罗的下巴,珍珠帘子之下,烛光灼灼,粉红色纱帐将灯火也烘衬的粉红一片,粉红的光芒透过珍珠帘子洒射在新娘的脸庞上,红光点点,那张脸竟是异常的雪白娇嫩,便是透过珠帘,也能感受到那张脸的俏媚勾人。
楚欢瞧见那人去冒犯绮罗,眼中立时杀意如冰,却见到那人已经忍不住抬手,要去掀开新娘的珠帘,一睹真容。
便在此时,楚欢却听到“啊”的一声轻叫,声音不大,但是却十分的惊恐,正是那冒犯绮罗之人发出,就似乎看见了厉鬼一样。
第六一二章 虫子
楚欢听到那惊恐地轻叫,皱起眉头,却已经瞧见那人连连后退,本来左手还拎着绳子,此时却已经将绳子丢下,左手握住了右手。
楚欢身后那人也是骤然色变,沉声问道:“怎么了?”
“好疼……!”那人声音颤抖起来,“我的手……什么东西在我身上……!”他语气惊恐,两只手开始在自己身上到处抓挠,身体拼命扭动。
“妈的,到底怎么回事?”楚欢身后那人紧张起来。
“我身上有东西,有东西爬到我身上。”那人已经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裳,声音带着痛苦,“它咬我,我身上……哎哟……妈的,到我裤裆了……不好,又跑了……!”
这人如同疯言疯语,身体扭动,手舞足蹈,就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发了羊癫疯。
楚欢见状,也有些诧异,只见到那人已经将自己的外套脱掉,甚至已经开始脱裤子,时不时地“哎哟”叫一声,他不敢放声大叫,但是身上的痛苦显然让他又实在忍受不住。
同伴拿着匕首,靠近过去,沉声道:“你发了什么疯?什么东西咬你?”见到自己的同伴疯癫一般,还真是担心惊动了楚欢的部下,伸手按在同伴肩头,怒声道:“不要叫,莫被人听见……!”
“我受不了……!”那人转过脸来,一脸痛苦之色,“我身上就像被针扎一样,好难受……!”
同伴瞧他脸色,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此人两只眼珠子竟然已经开始弥漫血色,瞳孔扩张开来,急忙将手从那人肩膀收回。
他毕竟也不是泛泛之辈,自己同伴出现这样的症状,倒似乎也是中毒一样,他知道有些毒性最易传染,不敢再将手放在同伴肩头。
他收回手,可是瞬间,忽地耸起肩头,一只手往自己的肩头抓过去,眼中神色更是惊恐,“妈的,好像跑到我身上来了……哎哟……到我身上来了……!”
这人身子开始只是轻轻扭动,还有节制,但是片刻过后,也与他的同伴一样,丢下手中的匕首,两只手在自己全身上下乱抓乱挠。
楚欢见到这两人怪异举动,大是诧异,一时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何样的变故。
忽见到其中一人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虽然手脚还在动,但是动作却越来越慢,呼吸也是极为急促,如同哮喘一般。
楚欢心知这新房之内再出变故,他冷眼旁观,却更加竭力地冲击胸口的气息,很快便见到两人都已经坐在地上,似乎已经乏力,听得其中一人已经有气无力道:“咱们……咱们好像中毒了……是谁,是哪位高人在此?”
这两人先都是艰难将目光投向楚欢,只见到楚欢双手被绑,依然坐在椅子上,如何看也不像是楚欢下手,这两人对视一眼,陡然间想到什么,目光竟同时投向了床边坐着的新娘子。
新娘子身着大红喜袍,银冠珠帘,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可是两人此时再看这本来让人心动的新娘,却感觉到一股子寒意袭上心头。
楚欢此时的目光也已经投向了绮罗。
“哎……!”
幽幽一声轻叹响起,正是新娘发出,听到这轻叹声,楚欢心下一沉,以他对绮罗的了解,这一声意味深长充满着唏嘘的轻叹,绝非绮罗所发出。
绮罗做事痛快,楚欢从不曾见她发出如此多愁善感的轻叹。
红烛火光下,只见坐在床边的新娘子已经缓缓抬起一只手来,光滑的锦衣滑下,一只白玉般细腻耀眼的粉嫩玉手显露出来,另有一小截欺霜赛雪的粉嫩藕臂也露出来,在烛光之下,白里透红,只是这一小截子手臂,就已经让人怦然心动。
看到那只手臂,楚欢心下更是一沉。
这只手臂太过雪白,白的耀眼,楚欢只看一眼,立时就知道这只手臂的主人绝对不可能是绮罗,绮罗的手臂没有这样白,那是古铜色的肌肤,与这洁白的手臂完全不同。
楚欢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大婚之夜,坐在新房的新娘竟然不是绮罗。
匪夷所思,诡异无比,他一直担心绮罗已经中毒,可是直到此刻才知道,与他共处一室的新娘子,竟然是另有其人。
楚欢脑中此时已经飞快地转动起来。
他记得一清二楚,自己前往迎亲之时,抱着新娘子上了花马,那时候自己看的一清二楚,抱上花马的绝对是绮罗。
一路迎回北院王府,在大礼官主持下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婚礼程序,自始至终,绮罗都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至少在进入洞房之前,与自己在一起的确确实实是绮罗。
可是此时新娘却变成了其他人。
绮罗去了哪里?
这个假冒的新娘子又是何人?
进入新房之前,楚欢可真没有想到在自己大婚之夜,新房之内竟然连番发生如此离奇之事,被人莫名其妙混进来要绑架自己,事到临头,本来将自己当成猎物绑架的两名猎手,此时却变成了别人的猎物,而新的猎手,却很有可能是新娘子,而这位新娘子,却不是真正的新娘子。
楚欢觉得自己头有些疼,但是此时此刻,他又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能够不动声色地将那两人放倒,看来这位假冒的新娘子还真不是泛泛之辈,却不知这假冒的新娘子是敌是友,她又为何会假冒新娘子出现在自己的洞房火烛夜。
新娘子的粉嫩玉臂已经抬起,包括楚欢在内,屋内三个男人都是瞧着那只粉嫩的玉手和半截子玉臂,很快,就听到一人“啊”地叫了一声,随即听他声音惊恐道:“那……那是什么……是……是虫子……!”
楚欢此时也借着红烛之光依稀瞧见,在那粉嫩雪白的玉臂之上,竟似乎有东西在爬动,爬动的东西很小,呈碧色,但速度之快,简直是一闪而过,十几只碧色的小点点在那雪白的手臂上忽闪忽闪,极是显眼,楚欢倒也觉得那确实是小虫子在手臂上爬动,不过如此粉嫩白腻的手臂,却有碧色小虫子爬来爬去,确实显得十分诡异。
“你们是在找它们?”假冒的新娘子终于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很轻,云淡风轻,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感情,但是那声音之中,却带着一丝很自然的娇柔。
坐在地上的两个家伙此时终于知道遇到了高人,一人已经道:“你……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对我们下手?”
“我对你们下手?”娇柔的声音幽幽叹了口气,“男人无论做错了什么,都会将责任推到女人的身上,似乎全天下的错误都是女人导致。如果你们不过来掀我的珠帘,我的乖宝宝们又怎会爬到你们的身上?它们保护着我,不让我被你们欺负,难道这都有错?”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听起来却似乎充满了幽怨和委屈。
“是我们错了。”另一人显然是个识时务者,“我兄弟冒犯,实在是对不住,还请……还请阁下宽恕。”
新娘子缓缓站起来,大红喜袍散开,楚欢此时瞧清楚,这假冒的新娘子个头比绮罗稍微要矮一些些,烛光之下,假冒的新娘子已经微抬起头,透过珠帘,楚欢亦能瞧见她雪腻的脸庞。
楚欢心中叹了口气。
他进入新房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靠近新娘子,而且屋内虽然有烛光,但终究还是颇为黯淡,新娘子一身大红喜袍,将她的身材完全掩盖在下面,而且银冠珠帘,还低着螓首,楚欢也不曾细看到她的面孔,还真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更为紧要的事,哪怕楚欢再谨慎,也不可能想到自己的新娘子会被人所假冒,他现在心中最为担心的就是绮罗的下落,既然绮罗被人所假冒,那么绮罗必定已经落入这个女人的手中,这个女人假冒绮罗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绮罗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红烛放毒,楚欢都不慎落入圈套,中了红烛之毒,但是这新娘子看起来却浑然无事,如果说绑架的两个家伙事先服了解药,不会被红烛之毒所影响,那么这个假冒的新娘子又是如何抵御红烛之中的毒性?难道这个女人却是一个玩毒的行家?
大红喜袍穿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看起来倒也是气质典雅,颇为华贵,女人一只手依然抬起,走到两人边上,看着坐倒在地上的两个家伙,幽幽叹道:“洞房花烛夜,这样美好的夜晚,你们为何要来打扰人家?乖宝宝们不高兴,我也很不高兴。”随即竟是用一种极其轻柔甚至是请求的语气问道:“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谁?你们所谓的主人,为何要见楚大人?”
坐在地上的两个家伙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起来,就是连手指头动一动似乎也十分艰难,而且全身上下,竟似乎有一股子寒气开始袭上来,一人已经道:“此事……此事与你无关,我们……我们奉劝你……最好不要卷进来,否则……!”
“否则如何?”假冒的新娘子苦笑道:“否则就要杀了我?哎,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只知道打打杀杀,好好说话,难道不成吗?”
第六一三章 咬死你
假冒新娘子的女人声音很柔,软软的,甚至带着一股慵懒的味道,但是听在两个家伙的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寒冷。
这二人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僵硬,感觉到身上的寒意越来越浓,就连自己的五脏六腑也似乎被寒气冻住,呼吸都已经有些困难,一人艰难道:“您……您误会了,我们绝无此意。我们只是……只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卷入这场是非……你快将解药给我们……!”
另一人也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求求你……我……我受不了……!”
“为我好?”新娘子轻叹道:“这天下还有好人吗?”她螓首微侧,珠帘子哗啦作响,柔声道:“你们不要怕,乖宝宝的毒性其实很仁慈,你们不会很快死去的,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的主人是谁,乖宝宝一高兴,我也会高兴,说不定就会将解药给你们!”
一人道:“你……你当真要掺合进来?你要知道,你……你一旦卷入进来,便……便再也跳不出去,便是……便是到了天涯海角,你也……哎哟,求求你,快给我们解药……!”
楚欢靠坐在椅子上,听到这几人对话,这女人的来历固然蹊跷,可是这两个家伙的来历也是古怪。
新娘子轻易脚步,虽然穿着臃肿的大红喜袍,但是她走动的姿势却十分的优雅,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轻声道:“我不急,你们可以等,我也可以等……!”她抬起手臂,放在自己眼前,看着碧色的小虫子在自己洁白如雪的手臂上爬动,看起来雅兴十足。
其中一人实在忍受不住,道:“我……我说……!”
旁边那人厉声道:“大胆,你敢……你敢吐露一个字?你不要……不要命了?”
“不说,我们……我们现在就要死……!”那人痛苦道:“我不想……不想这般死法……!”
“你若是说了,死后也不得超生……!”同伴厉声叱道,他还没说完,新娘子已经轻声道:“你真是有骨气,我最喜欢有骨气的男人,好,解药我便先给你……!”这新娘子竟然起身来,走到此人身边,伸出一只手,两指弹出,两指之间,竟然夹着一颗红色的药丸。
旁边那人痛不欲生道:“给我……解药给我……!”
新娘子摇头道:“你这么快便要招,毫无骨气,我不喜欢没有骨气的男人。”珠帘下的一双眼睛凝视着“有骨气”之人,声音柔软,如同一丝暖风,“来,张开嘴,吞下去……!”
“这是什么?”那人显然还是颇为戒备,“你……你要搞什么鬼?这当真是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