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话造成了别人的悲伤,锦月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开始这个话题,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像是想要像他安慰自己一样,对他说道:“我会记得你的。”
“不记得也没关系。”
锦月发觉这个问题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了,怕会揭到洛繁心里的伤疤,她没有再问下去,转而从他们两人中间拿了一盒纯牛奶。
这纯牛奶很多人喝不惯,但却是她的最爱。
“要喝吗?”她不知道洛繁喜不喜欢,但还是将牛奶递给了他,希望能转移他的注意力,别在想那些伤心的事情。
“不用了。”洛繁拒绝后,见她又要将牛奶放回去,认真地说道:“你可能不饿,但是为了你回去后的健康,我建议你还是吃一点。”
锦月现在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睡一觉,一点都不想吃东西,但是听他这么说,还是拿起牛奶喝了起来。
喝完那盒牛奶,她再也吃不下其他东西,毛毯带来的温暖,让她昏昏欲睡。
“我们还要等22个小时门才会开,你要是很困就睡一会吧!”洛繁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电子表说道。
“你不是说在这里手表都会停吗?”锦月点点头,但还是有些好奇这块电子表有什么不同之处。
“这不是手表,虽然也是用来计时的……”
听洛繁解释了一番,锦月总算明白了那块“电子表”的用途,那是一块计时器,那块表只会从一点走到十二点,然后就会停止,但是它走到十二点却是二十四小时,正好一天的时间。
洛家人在其他空间寻人引魂的时候都不是一个人行动,而是两个人配合,因为一旦进入死者的世界,两人就无法沟通,所以两人需要一起对准时间,然后一个人进入寻人引魂,在二十四小时的时候,在外面的人要准时点上引路灯,寻人引魂无论成功与否都必须按时通过那道门,如果错过了,那么就可能再也不能出去。
洛繁解释完后,锦月就一直伸着小脑袋瞅他手腕上带着的表,看样子很是好奇,洛繁家里虽然有个小妹,但是除了这个粘人的小妹外,他很少女孩子打交道,此时有些不知该做些什么,微微侧过手腕,想让对方看得轻松点,锦月却立刻收会了视线。
“为什么我们相遇的时候你不告诉我这些。”还对她说,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怕一下子你接受不了,做出过激反应。”他这次到这里有两个任务,一是找锦月,二是引那个班级里的鬼魂,未进入这里的时候,他从没想过会这么快就找到还活蹦乱跳的她,本来他原本的计划是先引魂,在找人的,所以开始没想好要怎么安置锦月。
一开始他吓唬她也是为了让她害怕,别乱跑,人的骨子里都是带点叛逆的,有时候恐惧能让人更听话,而且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引路人直接将情况说清楚后,不相信的人自己作死的例子。
“现在不怕了?”锦月强撑着要到来的睡意,她忽然觉着这样和洛繁聊天,即轻松又开心。
“忘了告诉你了,活人在死者的世界如果超过七天,那就是必死。”洛繁面无表情的说完,然后添了一句:“让你知道这机会独一无二的珍贵性后,我觉得你应该也不会乱跑了,可以放心了。”
锦月一下子被吓得睡意全无,她突然觉得自己喜欢和洛繁聊天这其实是错觉,这家伙像是牙膏,你挤一下,他说一句,而且不是讲冷笑话,就是吓她,特别是说这些的时候,他都是一张无表情的脸,让锦月她很难分辨出到底那句是认真的。
“你这是在开玩笑?”她问。
洛繁回答:“这次没有。”
锦月真有点不敢睡了。
洛繁见状,安慰道:“怎么说也是收了钱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尽可能的保护你。”
力所能及,尽可能,一听就不靠谱啊!锦月认真的端详了洛繁的脸,还是看不出他说的是不是心里所想的话。
不过更让她在意的是:“你们收了我家多少钱?”
“五万。”洛繁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这是洛家寻人的最低价。
“要是你没找到我……”
“概不退还。”
“不行,那你得给我家打个折。”这五万基本是她爸一年的工资了,她觉着自己必须给家里人省些钱。
“为什么?”洛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不解。
“我帮你引魂了,怎么说也是得打五折。”
“好。”
锦月怕他反悔,他话音才落就接着立马说道:“那就这么成交了,回去退钱。”
洛繁看了眼觉得自己赚了的锦月,她脸上喜滋滋的,模样很是好看。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将有人出五十万要求将那个班级所有同学引魂的事情憋了下去,本来他觉得至少得分她一半的,现在还是不告诉她比较好,免得她觉得自己亏了,她哭丧着一张脸那有现在好。
最后锦月还是睡着了,身边有人总是多了一份安全感,上眼皮又和下眼皮再次打架的时候,她就安心的闭上了眼。
“锦月,这里不安全。”一个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微不可查,要不是喊了她的名字,她可能就忽略了。
有人在和自己说话?
难道是洛繁?
可那声音太过漂浮,她连男女都辨别不出来。
“锦月,快回来!”那声音又再次响起,这一次那声音近了一些,但依旧漂浮不定。
挣扎着睁开眼。
月光从小花园里溜进,铺撒在地上,虽然清冷,却很祥和。
“洛繁你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了吗?”她回头想要向洛繁询问,可是却发现原本坐在她身边的洛繁消失了。
甚至连他拿出的那些食物也都不见了。
一阵风起,像是一双冰冷的手从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滑过,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她迟迟的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毛毯也不见了。
洛繁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他和他所带来但是东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锦月紧张的站了起来,洛繁是去哪了?去厕所?可是有必要将所以东西都收拾干净再走吗?
“这边,快点,那些东西要来了,我真的不会害你的。”这次声音清晰了许多,但是却依旧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你是谁?”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哪怕那声音的主人再告诉她有危险,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坐在地上的身体逐渐僵硬。
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教学楼里传了出去,但好似有看不见的墙壁阻挡,阻止了声音的外传,让它闷在锦月的周围回荡。
刚才那声音的主人很久都没在回话。
就在她准备坐回原地等洛繁回来时,那声音再度响起,带着疑虑以及一丝她没能察觉的欣喜,“你不记得我了?”
这话一出,锦月立马联想到了自己那句别丢下我,难道她就是对现在这位声音的主人说的?
“你到底是谁?”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对方的身份,不知不觉就焦急了起来。
“那里很危险,你快过来。”那声音没有再回答她任何问题,但是却变得更加急迫了。
还有22个小时,只是去看一下,马上就回来应该没问题吧。
对了,她从自己背包里翻找出纸笔,快速在纸上写上:有人在叫我,可能和我失去的那六天记忆有关,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别来找我。
最后她将署了名的纸条压在了自己的包下,自己一个人去寻找那声音的源头。
原本在这无人的教学楼里,她应该害怕的,但因为对那奇怪声音主人的好奇,她已然忘记了恐惧,追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毫不犹豫的就跟了出去。
每当她犹豫该往什么方向走时,那声音就会出现,引导她。
一路跟随这那声音,她爬上了西边楼梯,上了三楼,直到最后她跟到了一间教室前。
这次那声音就隔着门板响起,锦月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见那个人,没有丝毫犹豫就推开了门。
那间教室被从中间用木板分割开,她所在的这一边,里面只放了几张两人坐的老旧木制学生课桌,三个巨大的木制书柜,课桌上堆放的课本作业本,甚至还有烤瓷水杯,让锦月很快明白这里应该是被改成了办公室的教室,而且看着这里的东西,应该是三十年前的。
“快,藏到这里,他们就不会发现了。”
目光在屋里巡视了一圈,她就没有看见那里有人,但这个声音确实在这间办公室里响起,很有可能那人就藏在办公室里的某个角落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却判断不出那声音到底是从那个角落里发出的,或者是这声音像是从办公室的各个角落中发出的。
这间办公室里能藏人的地方就那么几个,特别是那三个大柜子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她向着门后的一个柜子走去,因为有些紧张,走得缓慢小心,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几个大柜子上,所以没注意到她跨进办公室后,自己身后的门正在慢慢的关上。
当她打开第一个大柜子时,门彻底关上了,小锁也自己缓慢的转动着扣上了。
柜子里只堆放着一堆堆试卷,作业本,档案袋等一堆杂物。
锦月又走向了第二个柜子,里面一样只是堆放着试卷。
现在只剩下靠在窗边的柜子,锦月走得更加缓慢了,她明明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却又在这紧要关头胆怯了。
手握在柜门把手上,那木制的粗糙磨砺着她的手心,一股巨大的恐惧感从手掌上传递到身体各处,体内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别打开!”
但她想知道自己到底忘了什么,理智与本能的恐惧僵持着,最后她一用劲,老旧的柜门发出了一声嘎吱,打开了。
看清里面的东西时,锦月呆住了。
那是一具已经化为白骨的尸骸,他紧缩着藏在柜子中,身上套着一件长袖t恤,下身是一条牛仔裤,脚上套着一双帆布鞋,他的身后还背着一个背包。
这套装扮,锦月马上就联想起了洛繁,可是刚才对方还和她在一起。
就在她惊魂未定时,柜子里突然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响声。
她定睛一看,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白骨上的骷髅头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转向她,那失去肌肉拉扯的下颌骨,在骷髅完全面向她时,咔哒一声张开了。
好似在尖叫的一般,张大了嘴。
“锦月。”一个声音从那张嘴中黑暗处冒了出来。
那是确实是洛繁的声音。
☆、00:00
锦月惊醒过来,她还坐在地上靠着墙,洛繁就单膝跪在地上,他的两只手抓在她的手臂上,轻轻地摇着她,毛毯已经在摇晃中滑落在了地上。
洛繁见她醒了过来便收回了手,像是松了一口气。
“你是人是鬼?”锦月反应过来后的第一个感觉是害怕,身上被冷汗完全浸湿了,凉风吹过,只剩一片冰凉。
从遇到洛繁开始,锦月从未怀疑过洛繁的身份,可是现在她很害怕。
洛繁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自己的袖子往上卷起了一些,将整只手都伸到了她面前。
用了很长时间,锦月才明白过来洛繁的动作是什么意思,是要让她也探一探他的脉搏。
锦月没怎么试过找别人的脉搏,她只能学着电视里曾经看过的郎中,把手搭在洛繁的手腕上,开始她没能摸到,轻轻移了移位置还是没能摸到。
她有些着急了,心里害怕对方生气,明明两人算是共患难过的,但是她却在这时候怀疑对方。
她偷瞄了洛繁一眼,他沉着眸子安静让她确认,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不专心,他用另一只手将她手指拨到了正确的位置上,提醒道:“轻轻按着。”
她的指尖终于感到了来自他动脉的搏动,沉稳却有力,就像他的人带给别人的那种感觉一样。
“对不起,我好像做了个噩梦。”锦月尴尬的收回手,那个梦也太真实了,不过难道是因为身处这种环境,所以做了这样一个可怕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