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许松元悄然的窜进了炎日国士兵之中,为接踵而至的蚂蚁们打开了一道豁口。
“杀……”
“纳命来……”
许松元一等的突然出现,显然打扰了炎日国士兵的阵脚,他领着士兵们闯进千军万马中,用自己的微薄之力,硬生生的把炎日国的兵马打开了一个口子。
身边不时有人倒下,许松元伸出的刀一把捅进了前头举刀劈来的炎日国士兵中,然后用力抽出,又是一个人影倒下。
他不知道自己这边死了多少人,他只想尽自己的力杀更多的人,杀杀杀……
一时黄沙之上,兵刃交接、厮杀震天。
大战才刚刚开始……
吴指挥官已经被拿出武器的流民包围在城下,没有纳兰蔻的命令,守城士兵不敢开门,吴指挥官也搞不懂,自己方才艺爬起,为何这些流民就围了过来,直到看到他们嘴角的那阴狠的笑以及自各处逃出来的兵器,他才恍然大悟,忙指挥起来他身后的一干士兵迎敌。
连斩月还在步步紧逼,吴指挥官等人一营之人岂是几个营的对手,只得连连退后,现在已经是被堵在了城门外,陷入了死局。
炎日国后尾被人包操,前头又有箭支袭来,一时也转不过阵型来,卫胄紧抿的唇向上一翘,通过盾牌的缝隙看到了城楼上纳兰蔻嫣然一笑的模样。
随即,他下令道:“尾端变一字长蛇阵,用最快的速度灭掉这些偷袭者。”
装扮成流民的士兵,是卫胄再吸取那名谋士的建议后采用的办法,为此,炎天城的流民营的流民,此刻正被全数关在了那处破院子中。
卫胄一声令下,身后的士兵已经簌簌后退调转的方向。
靖光城城头的投石车已经全都投入了使用,复杂把石头搬上投石车靶子上的几个硕壮的大力士已经是汗如雨下,他们身后还各站着几名替换的大力士,等他们精疲力尽之时,他们就会替换,以此轮流。
“小姐,想个法子吧。”青儿在一旁紧张的拽紧了衣袖,吴指挥官已经是命悬一线,而许营帐也是势单力薄,根本无法与炎日国的千军万马相抵抗。
形势已经是刻不容缓,青儿见纳兰蔻不说话,她又把头转向了萧茗。
“萧老,你可有法子?”
萧茗捋须道:“将军,我们占了地势之妙,我还是那个法子,要想以最少的伤亡赢下这次战争,非此计不可。”
纳兰蔻却是冷着脸摇头,对着身后的一干将领道:“出城迎战。”
这一战势在必然,本在城头以守待攻,是最好的法子,但纳兰蔻不能弃吴指挥官与许营长之命于不顾。
心里几番挣扎取舍后,她做出了这个决定。
话一出,萧茗忙道不可。
众将领呼不可的也有人在,但大多却是认同了纳兰蔻这个军令,城下的可是与他们生活了十多年的兄弟,他们不能看着他们身死而不顾。
得到朝堂与谋士的称赞不易,得到将领们的爱戴却很简单,能让豪爽的将领们折服的,必然要是大仁大义之人。纳兰蔻行兵多年,怎能不知其道。
此番她就算守着城赢了此战,也会失去士兵的拥护,纳兰青捷行军,最注重的便是士心所向,吾亦向之。
这是纳兰青捷自纳兰蔻第一次上战场就告诉她的话,她一直记在心里奉若真谛。
而且,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她自认自己是名重情重义的女子,不然她也不会痴恋至死,也不会在看到吴指挥官被围后就皱起了眉。
出城迎战,势在必行。
出征的号角奏起,擂鼓的汉子一身肥肉像是嫩蒸蛋一般抖动着,这是出征的号角,卫胄冰冷的脸上闪现一抹笑意,他一挥手,身后那十架投石车露出出来。
…………
叽.....嘎.......唰....
厚重的城门被几名士兵推开,整装待发的大靖国士兵显露在了人们面前。
最前头,纳兰蔻一匹白马,她身材高挑挺拔,穿着束腰的青衫,衣角随风轻摆,远远看去有一种超越性别的俊朗和魅力。马鞍上挂着箭筒与弯弓,腰间系着一剑,清爽的束发配着一张五官略深的清新英气的面孔,浅色的发丝衬的玉色的肌肤更加的白皙剔透。
她的脸有着女性的精致,还有男性那样明朗的线条,挺直的鼻子下是似笑非笑的唇,微微眯起的眼睛嵌着黑亮色的瞳孔。
城门一开,纳兰蔻便迎上来额卫胄的目光,她像对着青儿那般柔和的一笑,表情略带慵懒,暖暖的仿佛冬日和煦的阳光。
这虽是战场,可她也不想掩饰她对卫胄的欣赏之意。她可以对害她的人狠,可以对陌生人狠,但身旁的和认识的人,她只会冰冷对待,却狠不起来。
卫胄帮了她许多,现在他不过是做回他身为炎日国安乐王及三军统领该做的,她怎么会怪他。
看到纳兰蔻的笑,卫胄也微微点头,然后两人移开了眼线,结束了这一短暂的交流。
“杀……”
纳兰蔻拔出鞘中的剑,高高举起,气势磅礴。
城门外,吴指挥官一等正被炎日国士兵围困着,猛的听到身后的开城门声,众人一喜,顿时士气大涨。
吴指挥官一个闪身避开了连斩月刺来的长枪,瞥见了扬剑高呼的纳兰蔻,动作霎的一滞。
下一刻……连斩月的长枪已经刺中了他的肩膀,入骨三分。
长枪入骨,吴指挥官才反应过来,吐了一口血。
连斩月却没立刻拔出,他手腕一转,没入肉中的枪头一绞,再一拔出,倒刺的枪头上还刮出了一些碎肉。
吴指挥官咬着牙硬是忍住了将要呼出的吃痛声,苍白暴汗的脸上没有一丝血丝。
正要忍着剧痛报这一枪之仇,身后却是传来了纳兰蔻的声音:“吴指挥官,先且退后。”
吴指挥官捂着鲜血淋漓的肩膀恶狠狠的瞪了连斩月一眼,退到了纳兰蔻身后。
“连斩月,伤我将领,我取你一命。”纳兰蔻双腿一夹马腹,已经奔驰出了士兵群阵,杀气癝然的话落在拼战中的士兵的耳中,更坚定了他们拼杀的决心。
纳兰蔻第一个冲锋而出,一干将领也不会甘于落在一个女人后头,几声振臂高呼,整装待发的士兵便一涌而出,成为了纳兰蔻身后最大的依仗。
纳兰蔻气势逼人,几个回合便打得连斩月连连后退,扮作流民的炎日国士兵也在大靖国士兵的涌流中被杀之殆尽。
震天的厮杀喊声直憾九天,懒懒散发着灼热温度的烈日也似乎受不了这震耳欲聋的厮杀声,隐进了厚厚的云层中。
俯身避过长枪,纳兰蔻长剑一挑,连斩月手中的长枪铮的一声,插入了黄沙中,枪头深没土中,只有枪声还在惯性的震动着。
连斩月驾马欲一边避让着纳兰蔻舞的密不透风的剑影,一边尝试着取回插入土中的长枪,没了武器,他们两个人的拼杀,几乎没有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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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我以我血止战戈
策马,侧身,连斩月看着近在咫尺几乎触手可及的长枪,露出了希翼的笑意,然而,瞬间,他脸上才刚刚盛开还来不及荡i漾开来的笑意一滞,他嘴角无力的抽动着低头,一柄沾着血迹的长剑从后没入胸口刺出,连斩月愕然抽回正欲握上长枪的手,怔怔的看着滴落在掌心温热的血滴不敢相信。
长剑滴血,纳兰蔻在后猛的一抽,提剑去了其他拼杀之地,一剑刺中心脉,必死无疑。
纳兰蔻驱马前行,前头不时有士兵想劫住她横冲的马匹,都被纳兰蔻提剑斩落马前。
战鼓雷雷,烈阳隐,鲜红的血泊不再散发光芒,像极了一滩恶臭的死水,马奔过,血水四溅,却没有人顾得上这些,他们只之地拼杀拼杀,只有拼了才能胜利,才能活命。
冲在混乱厮杀的人群中,纳兰蔻一路斩杀着两侧炎日国阻挡的士兵,目光死死的定在那个白袍染血的男子身上。
一路斩杀,纳兰蔻猛喝一声,驾马一跃跃过了一个死人堆,提剑冲到了卫胄身前。
人至,剑至,卫胄挥剑一挡,顺着力道移开了剑锋。
士兵们有他们要拼杀的对象,纳兰蔻也有自己想要打败的对象,卫胄,这个一直有着不败之名的安乐王,一直都是她要超越的对象。
挥剑,格挡,风驰电掣间,两匹马已经靠在了一起,纳兰蔻与卫胄手里的剑交叉各自抵抗着,锐利而又煞气的眼神,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随时都会找着机会把对方狠狠咬上一口。
“纳兰蔻,今日,你会不会死在我手里?”卫胄细长魅惑的桃花眼一挑,嘴角挂上了鄙夷的笑。他双手握着的剑用力往前一送,把纳兰蔻刚刚推到他眼前的剑推了回去。
“你还是想想自己吧。”纳兰蔻长剑沿着卫胄的剑向上一刮,闪出了点点火星,同时双腿一夹马腹,挑开而来对在一起的剑。
被纳兰蔻一夹,马儿吃痛奔走起来,在转了一个小圈后,被纳兰蔻勒住了马蹄。
天边无日,只有白云朵朵,杀气腾腾的利剑闪着不明亮的寒芒,快速的闪烁在这一片早已混乱的区域。
白马,血衣,提剑。
白马,青衫,提剑。
纳兰蔻看着对面几丈外的卫胄,再一次提剑冲了过去,如此混乱的战场,他们四周却无一人,要说人也只有死人,在他们周围几丈外,已经被厮杀的士兵们分成了一个禁区,纳兰蔻与卫胄的对战,只有傻子才会跑去送死。
“啊……”
纳兰蔻狂吼一声,想要发泄掉下来所有的不自信,借着这一阵气势,她已经扑倒了卫胄身前,滴血的剑,划破了空气已肉眼不能见的速度刺向了卫胄的心脏处。
卫胄扯起右边的嘴角,笑意尽是嘲讽,纳兰蔻剑到之时,他的剑也已经刺了出去。
既然比,那就比比谁更快……
卫胄也不避开,就这么直直的驾马提剑迎着奔驰而来的纳兰蔻冲了过去。
你不怕死,我更不怕死,纳兰蔻扬眉,英姿飒爽。
刀光剑影间,纳兰蔻只觉得这把剑的寒芒格外刺眼,她不停的娇喝着,直到把剑刺入了一堵肉墙中,才止住了听上去有些凄惨的娇喝。
剑一接触到卫胄的身体,就直入胸膛,染红了卫胄唯一一处还有白色的血衣。
只是,剑刺入膛,却未刺中心脉。
纳兰蔻还未来得及惊愕,一柄寒芒更盛的长剑就像切豆腐的刀,直没入了她的身体。
纳兰蔻愕然瞪大着黑亮的双眸,此时眼中的煞气已经退去,她对着卫胄黯然摇头,溢出了血的嘴角扬起了苦笑。
卫胄不知为何,突然温柔的对着纳兰蔻一笑,温柔得就像春日里湖泊中泛着涟漪的湖水,看得纳兰蔻几乎都要忘了腰间那柄剑还在自己身体里。
卫胄温柔的笑着,空出的手缓缓僵硬的握住了纳兰蔻剑的剑身,拔出了自己的身体,同时他手上的剑也猛的一抽,抽离了纳兰蔻的身体。
卫胄的剑,比纳兰蔻的剑刺得更深,前胸没,后背出,染湿了青衫。
他的手,还握着纳兰蔻的剑,鲜血已经慢慢的顺着剑身,滴在了马身上,像一朵绽开的红玫瑰,妖艳不可方物。
纳兰蔻回神,欲要抽回剑,猛的一动,剑却被卫胄牢牢握住,纳兰蔻忍着腰间的剧痛,咬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抽出了被卫胄握住的剑。
锋利的剑,在卫胄手中抽出,就像切豆腐一般,划开了他白皙的手掌,鲜红的血,沾满了剑身,再也不见寒芒。
“小姐,小姐……”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小青第一时间冲了过来,她惊恐的捂着纳兰蔻鲜血汩汩的伤口,连一旁的卫胄也顾不上防备。
“青儿……”纳兰蔻艰难的张开了嘴,对着青儿温柔的笑着,苍白的脸也流血的唇,却是那般魅惑。
“小姐别怕,我们回城,我们回城。”
青儿翻身下马,坐到了纳兰蔻身后,拿起了纳兰蔻手中的马缰,‘驾’的一声要向着靖光城冲去。
炎日国的士兵也看出了纳兰蔻受的重伤,全都不遗余力的堵在了纳兰蔻的马前,这是真正的人墙,青儿暴怒的一边拉着马缰绳,一边用纳兰蔻手中的剑斩杀着四周的士兵。
可炎日国那是千军万马,除却与大靖国士兵拼杀的那些,还多处很多,多到就是青儿武艺再好,也不可能是他们人海战术下的对手。
青儿眼角的泪水就像是山间的小溪,汩汩而下,混着溅在脸上的血水流了下来,把她衬得就如鬼面夜叉,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小姐带回去,她麻木的挥着剑,身边一个个士兵倒下还会有更多的士兵涌上来,不过一刻,围着马屁两侧,已经堆起了一个个小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