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矢惊讶地看了看容意,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我不能完全敲定。没人听过你的配乐,我不可能放心交给你啊。
那你先跟查思敏说一下,我这两天先做一段出来试试,你们听了以后再决定吧。
王矢表面上还有些犹豫,其实心里已经对容意做配乐这件事有了百分之八十的信心。他早就知道容意是天才,从他第一次看《歌魂》的时候就笃定了这个人在表演的创作性上拥有空前的天赋,而容意本来就是做音乐的,如果王矢判断得没错,容意是想通过配乐的创作来重新构架他对于角色的创作。
这是另一种奇妙的共情能力。专业上确实有这种课程,说白了就是如何将人类的观感和情感转化为电影语言,但容意既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他所采用的方式也不是常规的、通过学习和培养得来的。他本身对于角色的创作就有如天马行空的神来之笔,现在虽然在他的角色创作上出现了问题,但他却打算用这样一种更加令人拍案叫绝的方式去自我修复。
这次长谈之后,容意进入了一个新的工作状态。他一下子把两份创作工作放到一起来做,工作强度可想而知,本来拍摄收工之后用来背台词、看剧本的时间被严重压缩了,容意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在配乐上,忙的时候连续四天他几乎没睡,只累得实在熬不住了才随便找个地方躺一会儿。
这是他进入电影圈以来挑战最大的一次,容意觉得自己丝毫不能懈怠。他以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一直工作到电影转场去了中部某小镇进行第二阶段的拍摄,这时候容意的精神状态已经很疲惫了。
他已经不年轻了。没过几年就要四十的人,不可能再像十年二十年前那样拳打南山脚踢北海有使不完的劲儿,以前的容意等闲熬个几天夜都稍微缓缓就过来了,现在容意抓紧转场的时间好好睡了一觉,睡醒了却觉得还是浑身乏力。
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剧组转场到小镇上之后不久,就出现了一个经常出入剧组下榻的宾馆的神秘人。
神秘人来到这儿的第一天就把自己套得跟个麻袋似的,狗狗祟祟地进了宾馆,然后一路往容意的房间里摸了进去。
这时候还在拍摄工作当中的容意对此毫无察觉,在回宾馆的路上也完全把注意力放在了第二天的戏上,丝毫没察觉小年今天没帮自己安排晚饭。
等回到了酒店,打开房门容意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他站在玄关愣了愣,才发现小年这时候已经脚底抹油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SURPRISE!
一只巨大的袋鼠状生物从房间的暗处跳了出来,趴地一下跳到了容意的面前,绽开了一个比花朵更加艳丽甜蜜的笑容。容意这阵子忙得晕头转向,跟曲海遥中间也有时差,俩人已经有段时间没聊天了,甚至连发消息都很少。突然看到本来远在海外的恋人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容意整个人都在玄关怔住了。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杀青的?回过神来的容意惊喜地抱住曲海遥。俩人先是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然后才双面胶一样难舍难分地把自己从对方身上扯开,仔细地上下打量起了久违的爱人。自从拍过了《萨布尔的羊》之后,曲海遥的身型就一直保持在这样一个精实的水平上,完美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整个人显得既精神,又透出一种轻熟男的迷人风度。
容意着迷地看着曲海遥愈发迷人的面容,而他的样子印在曲海遥的眼里却让曲海遥有些心疼。容意本来就瘦,现在几个月没见更是瘦得过分了,脸颊凹陷了下去,整个人显出一种憔悴的状态。眼底的青影极深,所以化妆的时候肯定打了厚厚的遮瑕,导致他现在的皮肤显得过于干涩。虽然谈不上形容枯槁,但也绝对没了之前那种令亿万人为之倾倒的风华气度。
曲海遥容意的眼睛下面的青影上亲了好几下,亲完这只眼睛亲另一只:你有多久没好好睡觉了?他忧虑地看着容意,虽然容意现在的状态不好,但曲海遥很清楚只要一开拍,容意就会立刻拿出和现在的憔悴样子完全不同的精神来。这就是曲海遥最担心的,他担心容意过于透支自己,以至于会对未来容意的身体状况产生什么不可逆的负面影响。
容意明白曲海遥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现在兴致很高,暂时懒得去想那些十几二十年以后的事儿。他拉着曲海遥往房里走,边走边兴致勃勃地猜: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我闻到鹅掌的香味了。
曲海遥瞪了他一眼:就应该在你的饭菜里下安眠药,让你吃完了就熟睡48小时。
容意一边坐下一边笑眯眯地探过身子,搂着曲海遥亲了一口:有你还要什么安眠药啊。
他说的是事实。俩人吃完饭之后容意就去洗澡了,曲海遥在容意回来之前就已经洗过,但看到容意进了浴室,他有些按捺不住,忍了一会儿之后也跟着进去了。
孤男寡男久别重逢,在浴室里会发生什么简直是白痴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的,曲海遥抱着容意湿滑的身子几乎是从上到下尝了个遍,顾忌着容意最近太累,曲海遥只是把容意放倒在浴缸里,用嘴帮容意做了一次。看着容意高潮的时候难耐的表情,曲海遥觉得自己的小弟弟简直快要胀得炸开,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忍耐力才没有直接在浴室里把人给上了。
容意瘫在浴缸里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曲海遥把他抱在怀里,不断地亲吻他的侧脸、肩头、耳畔。臀缝之间感受到的曲海遥的性器仍然坚挺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容意反手勾着曲海遥的后颈,扭过脸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和曲海遥交换了一个混杂着沐浴芳香和精液腥气的吻,然后容意像猫科捕猎者一样弓起了身子向下方移动过去,含住了曲海遥滚烫坚硬的阴茎。
曲海遥其实很温柔,没怎么折腾容意,可是他越是温柔,容意就越想更深地掠夺他、榨取他。为曲海遥深喉的时候容意没觉得多难受,他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如何蠕动自己的喉管,给曲海遥带来更大的快感。等到曲海遥在他的喉咙里射出来的时候,容意已经觉得自己整个口腔完全麻木了,喷射而出的精液呛到了容意,曲海遥慌乱地抱住了他剧烈咳嗽着的身子,用柔情的亲吻安抚着容意溢出生理性盐水的眼睛。
他们没有再来一轮。容意太累了,出浴室的时候就已经昏昏欲睡,曲海遥哪里会勉强他,俩人稍微吹了吹头发就抱着进入了睡眠。
这是容意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早的一天,也是睡得最沉的一天。可即使是和爱人相互拥抱着睡去,容意脑子里的那根弦也还是紧紧地绷着,这让他在夜仍然深沉的凌晨两点钟就睁开了眼睛。
昨天拍摄的那部分镜头,相关的配乐还没有改过,今天要拍摄的内容也没有准备。容意还没完全清醒就暗暗在心里骂着美色误国,身后的曲海遥睡得正沉,容意忍住了想亲两下、动动手、占点便宜的冲动,轻手轻脚地从曲海遥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可他刚动了几下曲海遥就醒了。曲海遥本来不是睡觉这么浅的人,但是温香软玉在怀,再神经大条的人也不免多长个心。一看到容意要起床,曲海遥立刻八爪鱼一样缠了过来,又把容意捞回了自己怀里。
这才几点呀你就要起来曲海遥不满地嘟囔道,急着去偷人啊?不行,快点再睡一觉。
容意被这大宝贝缠得哭笑不得。我白天还要工作呢,今天的戏什么都没准备,不行的。
曲海遥闻言揉了揉眼睛,清醒了一些,但抱着容意的两条手臂仍然没放开。你背台词不都很快的吗?稍微早点儿起来看看不就行了,哪用起这么早啊。
哪有这么简单啊,容意叹道,这部戏很难拍,我得先做配乐才能演,不然老是演不好。
做配乐?这件事容意没跟曲海遥说过,曲海遥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容意看他这不依不饶的样子只好把事情简单地跟他说了一遍,曲海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等容意说完了,曲海遥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抬眼问道:你是因为以前没演过儿子,才演不好的吗?
容意的心中一阵悸动。就像曲海遥不费吹灰之力就理解了容意的表演为什么出了问题一样,容意也一下子就明白了曲海遥所指为何,比起王矢,曲海遥更加本质地参透了容意的病灶。
第一次和容意一起工作的时候,曲海遥就被告知不要试图去学容意。容意的表演是无法复刻的,特别是对于专业演员来说,想要学习容意更是难上加难,因为容意的表演方式既不是体验派,也不是方法派;既不是从心出发产生共情,也不是用高超的技巧去诠释。
你知道的,我第一次拍电影就是娄永锐的《歌魂》。容意有些恍惚地开口道。那个角色跟我之前的经历有些像,所以一开始演的时候总是免不了带着自己的痕迹。娄永锐就让我丢掉自己,不要从我自己的角度去考虑如果我是角色,我会说什么、做什么。
我就是在这时候琢磨出来怎么用把自己清空的方式来表演的。后来我演的所有作品和角色,用的都是这种方法,后来的角色用起来更加简单,因为那些人生都是我没经历过的,我大可以完整地把自己处理掉,给角色腾出一个空壳来。
可是这次不行了。曲海遥在心里说。哪怕是《歌魂》里的那个摇滚乐手,那个跟当时的容意很相似的角色,容意也不过只做了不到十年的乐手。可是从出生到现在,容意做了将近四十年的儿子,他一出生就有父亲,一出生就是儿子,想让他完全清空自己儿子这个身份,太难了。
就像一下子被剪掉了翅膀一样,容意那天马行空的表演方式被废了个彻底,他只有另辟蹊径,用创作音乐的方式帮自己去找角色的创作路径。曲海遥怜爱地看着容意落寞的神色,伸手不断摸着容意的头发,然后在容意的发梢印下了几个轻吻。
其实你不是处理不掉儿子这个身份,你是处理不掉你对你爸妈的期待吧?
容意浑身轻颤,片刻之后他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埋进了曲海遥的怀里。
这小子真是上天派来收他的容意感觉自己的七寸都被曲海遥拿得死死的了,要么怎么曲海遥一开口就能往自己命门上戳呢。
我觉得期待已经没有了,只是觉得遗憾吧,遗憾自己没有像戏里一样的重来的机会。容意陷在曲海遥胸口轻叹着。其实现在想想,我父母固然有不好的地方,但作为儿子,我也一样不够优秀。后来我父母没有为了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作出什么努力,但是我也一样,我也没有做过什么。
家人之间其实不需要怄那一口气,如果是我把我爸妈当做是家人,那么那些气性根本是毫无必要的存在。就像我们之间如果吵架了,难道还会计较什么谁该先让一步吗?
曲海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存在的。能哄你开心的话,我脱光了趴在天安门广场爬都行。
容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他扬起脸白了曲海遥一眼,我要是像你这张嘴一样能说,就算有十个难搞的爹妈也被我搞定了。
我有不就是你有,有什么分别?曲海遥大言不惭道。他把容意往上抱了一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一起续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这部戏你杀青了之后,我跟着你回去看看你爸妈吧?
容意吓了一跳:我爸妈可不像你妈是留洋派,他们老古板得很,我带你回去说不定会把他们气死的。
不会哒!曲海遥不依,他把脸埋在容意的颈窝不住蹭道:你先给他们打个电话,说你要带我回去,他们不同意的话你就把电话给我,我来跟他们说就好啦!
容意完全没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事实上要是换个曲海遥之外的随便什么人跟他提这样的建议,他都会认为是馊主意的。可是耐不住曲海遥在他这儿又蹭又咬腻个不停,容意被他闹得浑身发软,只得苦笑着先点头同意了下来。
耶!得到了容意的保证之后曲海遥开心得直接把被子掀下了床,然后抱着容意在床上滚来滚去,一边滚一边叭叽叭叽地亲,像是被史莱姆俯身了一样。
不管你爸妈答应不答应,我都会把跟你回家的事儿安排得好好的!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皮厚加血厚,你带我回去可千万别怕我受委屈,你对我这么好,我对你爸妈穷追猛打有什么不合适的!
合适合适!容意被他亲得痒死了,只有一边求饶一边曲海遥说什么他都好好好对对对,白天的拍摄任务被闹得彻底撤出了容意的大脑,他忘了个一干二净,全身的感官都被一条兴奋的萨摩耶侵占了。这萨摩耶尾巴摇得像电风扇一样,跳到地下叼着被子又跳上了床,把容意裹进被子里、揉进怀里,一张大床上只窝成中间一个蚕茧,让容意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美色误国实锤了。
第115章
第二天容意是被小年叫醒的。可怜小年这么个老实的孩子,要突入禁区面对自己的老板和男朋友抱在一起的场景,还要把老板从一堆白花花的、四仰八叉的肉体中解救出来。小年跟了容意这么久,哪见过这个阵势?可是再不叫人,上工就要迟到了,小年只有从手指头缝里把眼镜露出来,往床中间的蚕茧上戳了好几下。
这倒霉孩子戳到的还是曲海遥的胳膊。
曲海遥立刻就醒了,顶着一头乱毛从蚕茧中抬起头来,看到了小年一张怯生生、不忍直视的脸。曲海遥立刻反应了过来,然后把还窝在自己怀里的容意给叫了起来。
早上的时间,一阵兵荒马乱。好在小年过来叫人的时间还不算晚,曲海遥也从床上爬了起来,跟着小年一起充当容意的助理,给他拿早饭、准备衣服、收拾东西,容意刷牙的时候在看剧本,吃饭的时候也在看剧本,满心都放在了今天的戏上,完全没顾得上曲海遥,所以曲海遥层层伪装之后狗狗祟祟地蹭上了容意去剧组的车容意都没反应过来。
容意是真的很为今天的戏担心。可是不知道是睡饱了觉,还是昨晚上被曲海遥充满了电,还是要带曲海遥回去见家长这件事儿让容意心里的某块看不见的石头落了地,反正今天的容意状态绝佳,精神也很饱满,气色也特别好,戏感也毫无问题。虽然还没有曲海遥在之前的几次合作里见到的容意那样神乎其神,但起码状态也回升了百分之八十。
下了戏之后容意就一直管曲海遥叫小福星,在他看来不管怎么样,反正是因为曲海遥过来了,自己才把状态调整回来的。曲海遥开心得不行,几乎想天天腻在容意这儿,等他杀青了再跟他一起离开。
但别说一直催着曲海遥干活的林琦了,容意自己都不可能答应。曲海遥在他这儿深居简出当了一个礼拜的临时助理之后,容意开始赶人了。
你就不想让我在这儿多陪陪你吗!曲海遥委屈地瘪着嘴,我这几个月好想你的!好不容易杀青了过来看你,你白天又要拍戏,我们每天也就这么几个小时能待在一块儿,你还要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