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碰见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该怎么办?她幽怨的撅着嘴,恨不得将风花雪月四个字贴到他的脑门上,叫他好好的体会。
回到梅馆,耶律彦走进她的卧房,鄙夷地看着光秃秃的新床,好笑地问:“这就是你的新床?”
“我设计的床不是这样的,可是,”余下的话,她没有说下去。
他眸色沉了沉,将她抱到床上,解开了她的腰带。
她惊慌羞赧,“夫君,中午不是已经那个过了吗?”
“中午吃过饭,晚上还要吃。”
“不,我还撑着呢。”
“来,试试这床结实不结实。”
这床还是很结实的,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不结实了。
身边的男人征战之后,静静的睡去。
她缓缓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将自己的身子靠着他的胳臂。
夜色中他的眉眼格外的俊美,那一抹凉薄冷漠也被昏暗的灯光熏染的不甚分明。
她痴痴的看着他,手指伸到他的眉上,沿着那眉骨轻轻一抹。接着那手指如一缕春风,又吹到到他高挺的鼻梁上,然后是唇,喉结,轻轻缓缓地落在他的胸口,放在他的心上。
这里面,有她吗?
稀薄的光照着屋子里影影绰绰的摆设。他睡得极沉,英气勃勃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她缓缓低头,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般一触即离。他一动不动,依旧是沉稳绵长的呼吸,连睫毛都未颤一下。她小心翼翼地躺下,心道,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女人像她这样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了。
耶律彦放在床边摊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这是第一个偷偷亲吻他的女人。
☆、36
窗棂上的晨光渐渐明晰起来,耶律彦习惯早起,睁开眼看见身边慕容雪,心里微微一动,好似已经习惯了醒来的第一眼看见她小兔子般的偎依在身旁。前晚上他独自睡在隐涛阁,没有清新甜美的的淡淡体香,没有触手可及的滑如凝脂,一张床显得空空落落,那碧青色的床单就想是一片天空,可是没有白云的点缀,非常落寞无聊。
她的手放在他的胳臂上,天生的玉骨冰肌,摸上去柔滑细腻,他犹豫着要不要将她弄醒,享受她迷蒙娇媚的第一眼凝睇。
想了想,还是独自起身,昨晚上她累了,还是继续睡吧。
不过慕容雪仿佛感应到身边的动静,睁开了一双美目。
“王爷你醒了。”
她瞬间便清醒过来,想起身侍候他穿衣,忙碌之中,顾不上自己衣衫不整。
裹胸摇摇欲坠,胸前的玉山已经露出了半边雪线,那峰尖因为冷而挺立着,将那嫣红色的柔缎顶出了两个圆润的小樱桃。
他喉结一动,手放了上去,面对她的时候他会有些失控,虽然他对女色并不沉迷,也见过很多绝色美人,但慕容雪是最最特别的一个,浓烈如酒,率性如风,温柔如水,让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有不少人为了巴结他或是为了靠近他,送他女人,他记不得那些面孔,那些名字,甚至不愿意在府里多养一个闲人,都送了出去,得了一个无情的名声。
他的心思从来不在女色上头,但是和慕容雪在一起就很容易失控,喜欢将她狠狠的欺负,看这个嚣张不知道服输的小人在他身下哀哀求饶,丢盔弃甲,真是很有快感。不过让他略略不爽的是,她怎么都不叫。
难道他的技术想到这儿,他便又忍不住想要折腾她了,就不信不能让她叫出来声。
慕容雪对他的这种眼神早已熟悉,一见情势不妙,便急忙躲到了被子里,苦兮兮道:“我昨晚已经投降过了。”
“谁知道你是不是诈降?”他来扯她的被子。
“是真降,夫君。”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到底还是让他心软,放了她一回。
“那好,你晚上给我做好吃的。”
“嗯嗯,当然。”
他恶狠狠道:“要是不好吃,我就吃你。”
她点了点头,娇羞的看着他,晨光中,他整个人丰神俊朗,床边小几上的镜子里,映着一张娇若海棠的脸颊,她自己望进去都觉得心里暗暗一漾,为自己脉脉含情的神情和痴然依恋的表情。
他捏了捏她的下颌,道:“今夜只许战,不许降。”
一听这个,她就露出惨兮兮的表情来,床笫之间,她想要的和他想要的显然不是一回事。她想要的是柔情似水的拥抱,他想要的是真刀真枪的杀伐征战。可是她羞于出口,只能选择百依百顺的承受,不过,令她期待的是,他也有改变,比如一开始的两回他没有亲她,后来每一次都要和她唇齿纠缠半天。
他的一点点改变和温暖都可以支撑她继续向前,她甚至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居然可以如此的爱一个人,爱到如此的刻骨铭心。
当她满怀喜悦地在心里勾勒今夜的菜单时,暗香进来禀告,说是刘氏有事要见夫人。一听是她,慕容雪忙起身迎了出去,虽然刘氏身份低过她,但她是昭阳王的乳母,在她心里,一直当成半个婆婆来尊敬,不时让疏影送些小礼物和点心过去。
刘氏对这份示好当然不会拒绝,而且慕容雪十分好相处,虽然是侧妃,却从来没有半分架子,也没有一进门就将王府的权利要过来,依旧让刘氏管事。所以刘氏对慕容雪很有好感。
“夫人早安,有一事来请夫人安排。”
刘氏平素和慕容雪说话都是微微含着笑意的,但今日神色很严肃,且带着一丝奇怪的为难,这让慕容雪觉得奇怪。什么事要来请示自己?她虽然是个侧妃,却是个不愿意管事的,她心里只有耶律彦,让她看半天账本,不如让她给他做一道菜。所以,所有的事情她依旧让刘氏处理,而耶律彦也深知她不是当家主母的料,默认了这种做法。
“什么事?”
“成熙王给王爷送来了一位美人。”
慕容雪面色一变,站起身来,半晌才哑着声道:“什么美人?”
“是一个南诏女子,名叫闭月。”
闭月,慕容雪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虽然没有见到人,已经看到了一个绝世美人,闭月羞花的站在自己面前。
“以往,都是如何处置的?”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微微的低颤。
“以往都是安排在镜湖四馆。”
具体的细节,刘氏没有多言,以往的美人都是先安置在这梅兰竹菊四馆,留不留由耶律彦的喜好决定。他不好女色,性情冷淡,再加上有些美人是作为探子安插在他身边的,所以他极少留下来。但有的美人来头比较大,耶律彦为了不驳送礼人的面子,就留几天,然后再找个借口送走。
慕容雪已经思维混乱不能冷静思考了,有一种大兵压境,大敌当前的感觉,她紧张的握着拳头,心如刀绞的说出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话:“那就安排在竹馆吧。”
刘氏答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去,顿了顿小声道:“夫人是昭阳王侧妃,有些事只管做,不必顾忌什么。”
“什么事?”
“没有名分的女人都是下人,夫人是主人。”
慕容雪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刘氏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慕容雪的反应要么是根本没听懂她的意思,或者是听懂了,但没有那样的气魄和狠劲。这样的小绵羊是很难在王府立足的,不像那一位,有手腕有心眼,也够狠。
刘氏一走,佩兰便急得跺脚:“小姐,这可怎么办呐。”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快去给小姐找一件衣服去,要最贵最美的。”丁香临危不乱,一边吩咐佩兰,一边去了梳妆台,将慕容雪的首饰都翻了出来。
慕容雪平素不喜欢在头发上插太多的珠钗发饰,赵真娘送的陪嫁里,几幅头面都极其精美华贵,她嫌太沉,一直没有用过。
丁香将一条金丝鸾凤头冠寻了出来,戴在慕容雪的秀发上,又拿出胭脂水粉,为慕容雪装扮起来。
慕容雪任由丁香和佩兰给自己收拾妆容,换衣服,像是一个木偶。她已经乱了阵脚,被一种可怕的危机感给包围了。她一直告诉自己,以前的番邦美人是过眼云烟,但新的云烟来了,而且,会绵绵不断。怎么办?
当刘氏领着闭月再次来到梅馆时,慕容雪的衣衫发髻,妆容首饰焕然一新。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瞬间而成为一个高贵典雅的少妇。
刘氏露出欣慰之色,她以为慕容雪开窍的很快,根本不知道这是丁香的手笔。
慕容雪直直地看着和刘氏一起走进来的女子。
的确如她所想,是个绝色美人,但绝对是她想象不到的那种美。这个名叫闭月的女子,头上戴着花冠,穿着一件黑色滚花边的奇怪衣服,裙子短到膝盖下,露出白生生的两条小腿,脚腕上系着银铃铛,脖子上挂满了银首饰,衬着一张肤色微黑的脸,眉目如画。
这种带着天然的野性美完全是慕容雪没有见过的,甚至想都没想过的,她像是一朵盛开的罂粟花,散发着神秘而迷人的气息,美的没有章法,出乎她的意料。
慕容雪顿时觉得自己的首饰和衣着都白换了,因为她中规中矩的衣服,即便再华美富贵,和闭月身上大胆别致的奇装异服无从相比。
“闭月见过夫人。”
她一出声,慕容雪顿时觉得自己的心沉到了井底。她没想到闭月竟然有这样动听的一把嗓音,美妙悦耳,简直就是天籁之声。
“免礼。你住在竹馆吧。”
“谢夫人。”
两厢一对比,慕容雪的心情黯然地如同乌云遍布的天空。虽然这段时日她天天在喝药,嗓子略有起色,但和闭月的天籁之音一比便如同破锣。
刘氏带着闭月离去。
她身上的银饰,环佩叮当,仿佛一支动听的曲子。慕容雪看着她那纤巧的腰身,赤足上的铃铛,小巧的樱唇失去了血色。
丁香看着心疼,忍不住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这种蛮荒女子你也担心?你比她不知道好看多少倍,她压根就不是你的对手。”说着说着她难过起来,回春医馆的慕容雪,曾是多么的骄傲自信,就想那骄阳一样,散发着夺目的光芒,何时,她变得如此患得患失?连这样的一个南诏女子,都让她如临大敌,心慌意乱。
关心则乱,情深则惘。
慕容雪不知道这一下午是如何熬过去的,做菜时尝不出咸淡,舌尖发苦。
暮色渐起,湖边的风吹着那柳丝,像是少女挥起的翠袖。她偎依在梅馆前的木栏上,迎风而立,素白的裙子飞扬的像一只翩飞的蝴蝶。
耶律彦出现在青石桥上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那一抹倩影。
他脚步顿了顿,在石桥上略略停了片刻,觉得此刻的她,足以入画。
慕容雪疾步走了过来,耶律彦的神色比平素温柔。他握了握她的手,道:“怎么不在屋里等。”
她也想在屋里等,奈何竹馆里住着一个新来的美人,她在梅馆里坐卧不宁,胡思乱想,甚至想到一会儿他来到镜湖,会直接就进了竹馆。她很怕,就站在门口痴痴的等。
她挽着他的胳臂,上了桥,从竹馆门前过时,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他仿佛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新来了一个人,步履轻快的和她一起走进了梅馆。慕容雪长舒了口气,心却依旧沉甸甸的,无法放松。
饭菜摆了上来,耶律彦的目光露出欣赏之意。一碗色泽明艳的碎冰水果,在炎炎夏日无疑是最吸引他的东西,那种奇异的独特的香醇气息在唇齿间留下了久久不去的回甘,让人心旷神怡。
“你怎么不吃?”他叉起一块西瓜放进她的口中。
“香荚兰只有一根,留给夫君慢慢吃。”产自海外的香荚兰是有钱也很难买到的东西,唯一的一根,她视为珍宝,只为了能做出他满意的食物。
他又叉起一块菠萝放入她口中,道:“用完了再买便是。”
她心事重重,食不甘味,终于忍不住道:“夫君,今日成熙王送了份礼物来。”
他眉眼抬都未抬,淡淡道:“哦,南诏美人是么?”
“王爷你知道?”
“当然。”他笑了笑,不甚在意的模样。
慕容雪心里稍稍好过许多,过了半晌,又道:“我将她安排在竹馆里了。”
“嗯。”他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仿佛她安置的是一只鸟。
不过依照慕容雪对他的了解,他素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现在面色淡淡,到底心里如何想,她根本就不确定。会不会他吃过饭之后就去竹馆看看,甚至留宿呢?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觉得心口上狠狠被人砍了一刀的感觉,简直疼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