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嫖妓了?”纪墨冷哼一声:“你哪只眼看到我嫖妓了?”
那几个警察本来还气势汹汹的,可进来一看纪墨跟许诺都穿的整整齐齐的,这时被纪墨先声夺人,气势就不足了。
保安愣了下:“可是刚刚的声音……”
“哦,你说这个啊?我还想要跟公安局举报你们宾馆呢!这不是毒害我们青少年吗?”纪墨义愤填膺的拿起遥控器把台换了回去,顿时屏幕里又变成一个白花花肉体在疯狂的自摸,销魂的呻吟声再度响起。
那带队的警察头儿见过世面多些,很稳得住的冷笑质问:“你还没成年吧?就会和女孩来开房了?你们孤男寡女的包间里,别告诉我真的就只是玩扑克牌的!”
“我如果告诉你,我们真的就只是在玩扑克牌呢?”纪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带队的警察头儿并不知道纪墨是谁,他只是接了保安来报案,才过来的。便叉着腰,大摇大摆的指着纪墨鼻子:“你蒙谁呢?两个人开一间房玩扑克?老子抓卖-淫嫖-娼的多了去了,还看不出来你个小嫖客?”
“你是谁老子?”纪墨把脸一沉,冷声喝问。
那警察头儿“嗤”的笑了,他不知道纪墨身份,在他看来纪墨不过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后生罢了,怎会放在眼里?
正在这时,他被人从背后一挤,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气急败坏的回头骂道:“妈了逼的谁——”
只见他身后站着个身高一米八多的大胖子,这大胖子不但牛高马大的,而且一身横肉,往那里一站就像是一堵肉墙。冷眼一瞅,让人感觉就连直立起来的熊瞎子都没他魁梧……
那警察头儿一看是他,吓得半句话咽回到肚子里去了,连忙换上笑脸:“原来是扬子啊,嘿嘿……我刚刚是骂他们呢……”
这大胖子就是纪墨的铁哥们儿张扬,昌龙县公安局局长张铁生的儿子。张扬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二百五十四斤,如此庞大的身躯在哪里都是十分醒目的,不像纪墨长得那么低调。再加上他老爸是公安局长,县里公检法系统的没有人不认识他的。
张扬闷哼一声,没好脸色的问:“你哪个所的?我跟哥们儿约的在这儿打牌,你跑这儿来捣什么乱?”
“啊,我,我不知道是您啊……”那警察头儿不过是个派出所里小民警,哪里惹得起张扬这个太子爷,偷偷瞄一眼床上的钱,都是一块五毛的,这连赌博都算不上。
虽然不相信张扬他们只是打一块五毛的,可是他也不敢抓张扬一个聚众赌博啊,那警察头儿恼恨的瞪了报案的保安一眼,本以为能罚点钱,这下倒好,钱没罚到,还倒得罪了太子爷。
张扬指了指纪墨:“这是舒县长儿子,”又回头拉过一个有点像发育不良似的瘦瘦的女孩子:“这是燕山葡萄酒董事长的闺女,我们就是聚在一块儿玩牌娱乐一下,碍着你老人家了是不是?”
说到这里张扬脸色阴沉下来,这小子一脸横肉,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吓人,虽然也才十六岁,已经完全具备了打手气质。
那警察头儿一听这几个年轻人非富即贵,心中把那报案的保安祖宗十八代都口头发生了关系,然后陪着笑脸:“不是不是,误会,都是误会,你们玩你们的啊,嘿嘿。”
几个警察就这么走了,张扬也没拦住他们。一来纪墨有吩咐过,二来张扬也有分寸,他虽然是公安局长的儿子,却也不能太为所欲为。
那年轻保安站在那里进退两难,但是他脸上却并没有如纪墨想象中那般也现出谄媚或者其他什么表情,反而愤慨的横了纪墨他们一眼,就想出去。
“站住!”张扬把身子往门口一堵,别说人了,就连蚊子都难飞出去。
那保安气愤的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行吗?你们是大少,我惹不起,我躲还不行吗?”
“误会?谁他妈指使你的?”张扬瞪着眼珠子,一把揪住那保安的衣领,用力一提想把那保安提起来,却没想到那保安不高也不壮的,竟然分毫未动。
“扬子!”纪墨叫住了张扬,张扬讪讪的借坡下驴,松开了手,一副要不是被喊住就揍死你的样子。
纪墨打量了一眼这个保安,这保安也就一米七五的身高,穿着保安制服看起来还有点瘦,但是显然绝不是普通的保安。否则就张扬那块头,一般人被他一提都给提起来了。
再说这保安长得黑黑的,相貌上看很耿直。所谓相由心生,纪墨打工十二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看这保安就是个耿直人,看来他是被幕后的人当枪使了。
时间非常短暂,但是纪墨心里已经理出了一个头绪。十二年前,他当时年纪还小,已经吓懵了,根本记不得这许多细节。而且那时候的他,也根本想不到那许多关联,随着时间久了,就更想不出来了。
此时纪墨又经历一遍,便想到了许多端倪。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那几个警察也是被当枪使的,这个保安也是当枪使的,所以要知道幕后之手,只有去问许诺了。
不过纪墨心中已经对这鑫乐园的老板产生了疑心,这鑫乐园是三鑫集团旗下的,三鑫集团董事长田鑫刚作为一个商人,和自家会有什么仇怨呢?
亦或是田鑫刚也是在替人做事?总之这事儿要说田鑫刚丝毫不知情,也是不可能,纪墨有了头绪心里也就踏实了些。
第4章 玩到十二点
“没有人指使我,我就是看不过眼!”那保安梗着脖子道。
“我们不就是打个牌吗?你有什么看不过眼的?”纪墨把手里的扑克牌一丢,这个保安倒是蛮有意思的,居然知道了自己和张扬他们的身份,还那么死倔。
那保安涨红了脸,显然看到的一切有点难以置信,他只好低头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张扬倒是愣住了,他刚刚那威风把警察都吓走了,这小保安却不肯低头。纪墨只是随便说一句话,这小保安就认输了?
其实纪墨是看出了这保安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张扬越拿权势压他,这保安的心理反弹就越强。反倒是自己以平等口气跟他说一句,这保安心理就能接受了。
“行了扬子,让他去吧,应该没他什么事儿。”纪墨开了口,张扬便让出了路。别看张扬体型大纪墨一圈,但是平时俩人一块儿玩,大多都是纪墨出主意。时间久了,便成了张扬对纪墨言听计从了。
等那保安出去了,那个有点像发育不良瘦瘦的女孩怯生生的问纪墨:“纪墨哥,我们真的要打通宵的牌吗……”
她虽然瘦了点,但是五官很清秀,是个美人胚子。此时的她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显然很是担心,却又不忍让纪墨失望。
她就是燕山葡萄酒董事长的闺女,叫邱灵。跟纪墨和张扬是同班同学,和纪墨甚至还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比纪墨要小一岁,从小就是纪墨屁股后边的小尾巴。
纪墨家败落之后,便和邱家很少联络了,纪墨紧跟着就外出打工,不在昌龙县。偶尔回次老家,邱灵又已经出去读大学了,所以从此再没有交集。
这次被邱灵一叫,纪墨感觉十分怪异,这不成了“寂寞哥”了吗?当然这是后来才流行的词,纪墨父母给他取名的时候,可没想到这名字日后会成为纪墨在同事朋友中的笑柄……
“我知道你妈管得严,让你每天九点之前必须回家。”纪墨看看表:“算了,回去晚了你又得挨骂了,你先走吧,反正斗地主本来就是三个人玩的。”
“哦,那你们会不会玩到很晚?”邱灵眼睛很大,又像清澈见底的湖水,让纪墨都不忍欺骗她,就指指表盘说:“最晚十二点,我们就散了。”
“好,你们早点回家哦。”邱灵说着,偷偷看了穿得十分性感的许诺一眼,走了。
“嘿!这丫头跟个管家婆似的,我敢打赌她肯定喜欢你!”张扬嘿嘿笑着,借此掩盖自己刚刚没能撼动那瘦小保安的尴尬。
“得了吧,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我们跟兄妹差不多。”纪墨笑着说,邱灵这丫头从小就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什么都听自己的。就像刚刚,自己约来她就来,让她走她就走了。
真比亲妹妹还听话,不过以前的纪墨没有想法,可不代表现在的纪墨还是榆木疙瘩脑袋。今天被张扬这么一说,纪墨还真有点怀疑,莫非邱灵真的暗恋自己?不过,应该不可能吧,她应该其实是当自己是哥哥的吧……
许诺刚刚被冲进来的警察吓得魂飞魄散,脸色苍白,刚刚才恢复过来。她还真当是虚惊一场了,不得不说那个年代的女孩还是很单纯。
但是她对纪墨还是有点不放心,便刻意的追问了一句:“只玩到十二点就散了是吗?”
“你还真想玩通宵啊?”纪墨点点头:“既然你强烈要求,那我们就勉为其难的满足你吧!”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许诺赶紧否认,虽然纪墨只说是打牌,可是她看着张扬不像什么好人,还是心惊肉跳的。毕竟她也听说过,有些纨绔子弟花花大少喜欢轮番上阵,到了半夜万一他们克制不住兽性大发……
“放心吧,就到十二点,一到十二点,我们就退房回家了。”纪墨看她是个挺老实挺单纯的女孩,也就没唬她。
张扬却是故意淫笑着:“咱们玩脱衣服的,输了就脱一件衣服。”
“啊——”许诺的小心肝再次被提起来了。
“别听他胡说八道,我们不是那种人!”纪墨大义凛然的说:“就一块钱的底,一炸一番,春天也是一番。”
“哦……”许诺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只是许诺却没想到,原来一块钱的底也是挺恐怖的。她一次当地主,一局出了四炸,本来纪墨和张扬该给她两元,翻一番就四元,两番就八元,三番十六,四番就三十二,纪墨和张扬哥俩儿一次性就输了六十四块钱。
吓得许诺真是心肝快飞出来了,不过还好她虽然只知道怎么玩,并不常玩,今天的运气好像特别好。不管她什么牌,纪墨和张扬总是有接不起的时候,让她赢得痛痛快快的。要不是心里还担心着会不会被这俩纨绔子弟给轮了,她都快笑出声来了。
到了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许诺竟然赢了六百多块钱,真是让她快高兴死了。但是她心里还是不太踏实,不时的偷瞄一眼墙上的电子钟。
恰恰卡着十二点,纪墨把手里的牌一丢:“行了,今天就到这儿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几乎是惯性的说了这句,纪墨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这句话是他和张扬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分别时最常说的话。
十二年过去了,纪墨和张扬、邱灵都天各一方,却没想到居然老天会给自己这个机会重活一次,这真是天赐的幸运啊。
真的重生了,那就好好的重新活一次吧!
这次被人摆了一道也不过只是开始,纪墨知道对于自己妈妈来说,暴风骤雨还在后面。但是此时的他不会再像十二年前一样只会给家里制造麻烦。
这一次,他会站在阴影中替妈妈的仕途保驾护航!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张扬揽着纪墨肩头,跟他一起走出门口,才小声说道:“寂寞哥——熟归熟,记得把我刚输的钱还我哟——”
“看你那点出息!”纪墨又好气又好笑的白了张扬一眼,心里却是充满了感激:以前是你帮我,这一次,我会加倍还给你的!
“真就这么走了?”许诺手里拿着钱愣了会儿,这才惊喜的匆匆离开了。走出鑫乐园大门时,许诺看到了纪墨的背影,心中一时五味杂陈,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第5章 重见父母
昌龙县的县城并没有多大,九八年时总共也才两条主干街,徒步的话半小时之内也足够从城北走到城南了。
纪墨打了辆板的,也就是人力三轮车,这是那个年代县城里的特殊产物,大城市里是少见的,这昌龙县里却是主要交通工具,因为这时候没有公交车,出租车也没两辆。
板的一直蹬到了县医院后门,这一带是县医院分给职工的地,自盖房子。八十年代末纪墨他爸分了一大块地,就自家盖了套二层楼,后来纪墨他妈虽然也分了房,但是在这自盖房里住惯了,纪墨妈也为了照顾自家男人的颜面,就一直没有搬。
到了家门口,纪墨丢给那板儿爷一块钱,开门进去就有点心虚。不知道为什么,十二年前的时候,纪墨晚上出去玩到很晚,回家都不打怵,即便会挨骂。
可是重生了的纪墨,有着二十八岁的成熟思想灵魂,此时却心里直打鼓。
溜进了一楼客厅,纪墨就看到爸爸纪念正在皮沙发上坐着,电视开着,但是纪念根本就没有看电视,而是捧着本大部头医学著作看着。
不过这好像也只是表象,因为纪墨才刚推开门,纪念就已经抬起了眼。纪念今年四十三岁了,但是清瘦的面庞并不显老,头发梳成向后的背头,一双眼睛虽然不大却很有神。
纪念虽然只是县医院里的外科副主任医师,但是这几年发表了几篇论文都在国际上引起不小的反响,是下任院长的大热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但是此时纪念抬起眼,额头上皱纹一层一层的,眉头紧锁,看起来这个儿子让他实在很操心。
“你还知道回来?”纪念瞪着纪墨,对这个儿子,他十分严格。由于妻子舒娟当上了县长,每天十分忙碌,所以管儿子还大多是纪念的事情。但是纪念作为医生,加班的时候特别多,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管纪墨。
“爸……”纪墨看着这时的父亲,不知不觉竟然有些热泪盈眶,喊了一声,声音都哽咽了。
有时候,真的是直到失去才知道珍惜。以前的纪墨特别叛逆,纪念骂他他甚至还会还嘴。可是在父亲去世之后,纪墨才追悔莫及。
每到父亲的祭日,纪墨都会在坟前,陪着父亲喝酒,聊一聊自己的近况,每每都是喝得酩酊大醉泪流满面。
这次却没想到再次真实的看到父亲,纪墨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二十八岁的大男人了,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纪念却是吃了一惊,他是了解自己儿子的。这个儿子又叛逆又倔强,根本就管不了。儿子小的时候,没少被纪念打屁股,可是不管怎么打,儿子都没掉过一次眼泪。
现在儿子大了,纪念也就不再打了,改以说服教育为主。但是纪念对纪墨其实已经有些从失望过度到绝望了,本来以为说也是白说,却没想到自己才说了一句,不知怎么就触动到儿子灵魂了,儿子竟然破天荒头一次掉眼泪了。
“小墨——”纪念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是见纪墨眼泪掉个不停,只当儿子幡然醒悟了呢,也站起身走到儿子跟前,本想伸出手去摸摸儿子的头,却不防纪墨一下子扑到纪念怀里,把纪念搂得紧紧的,就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这孩子……”纪念愣了下,也动情的搂住了纪墨,拍拍儿子的后脑勺,一时间竟然眼圈也有些红了。
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和自己一样高了呢,肩膀也变宽了,纪念感叹着。有多久没有和儿子拥抱过了呢?
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