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沫哭丧着脸站在那里,让他拜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为师?他拉不下这脸来。
叶芷蔚见小沫站着一动不动,知他心中不情不愿,于是道:“此事原也不难,这酒楼开业后我总要请些掌勺的师傅过来,这道菜总是要教给他们的。”
夏老惊得瞪圆了眼珠子,“您……您竟要教给他们?”
他原以为这种菜式她是绝对不会外传的,不想她竟大方的说到时要教给下面的厨师。
叶芷蔚笑道,“小沫想学我会将配方告诉他,用不着拜师。”
夏老呆立在那半晌无语。
“叶小姐,老朽有一言,许是有些多嘴了,经营酒楼主打便是这菜式,像您这么大方的就将这菜的制作方法传出去,就不怕那些大厨另谋高就么?”夏老一边说着一边向风暮寒投去求助的眼光。
他觉得眼前这女孩年纪小,定是从没想过这些隐患,可是从始至终,她身边坐着的那位贵公子都没有出言干预他们,他只是悠闲的坐着,捏着酒杯,一言不发。
叶芷蔚淡淡一笑:“他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这是他们的自由,再好的菜,如果只有我这一家,也很难被更多的人所熟知,他们若是去往别处,将菜式带到大江南北,全国各地,吃的人多了,自然我这里的名声也会跟着大起来。”
其实有件事,她一直没有说出来,那便是就算别人学去了她的菜式,但这菜式所用的原料——辣椒,他们却是买不到的。
她已将让苍明在庄子里开始种植辣椒,同时着手在庄子四周建起院墙,虽然花费不小,但她认为,这绝对是值得的,日后光是销售辣椒,她就能把这成本挣回来。
听了她的回答,夏老与小沫全都惊住了。
“这楼价该多少还是多少,我不会白白的要了你们的东西。”叶芷蔚淡淡一笑,“夏老你的二个条件,我也应了,日后你就住在这里好了,小沫可以到酒楼里做大厨,这酒楼开一日,我便用他一日,你们若是担心我可立下字据。”
“不……不用字据。”夏老连忙摆手,“老朽信得过您。”
叶芷蔚态度和善,倒让他们有些尴尬起来。
“以后我们再细谈,先吃饭。”叶芷蔚笑眯眯的坐了下来。
小沫大口吃着鱼片,忍不住开口道:“不知此道菜式是否有名字?”木台狂弟。
“当然有了。”叶芷蔚一笑,“此菜唤为水煮鱼。”
“那这红色的东西是……”
“辣椒……”
夏老与小沫你一句,我一句,恨不得将叶芷蔚脑子里所知道的东西全都倒出来,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离了江边,风暮寒带着青衣等人护着马车准备送叶芷蔚回镇国公府。
叶芷蔚挑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
风暮寒骑着战马走在马车一侧,见她露出头来便知她有话要说。
“何事?”
叶芷蔚眼角弯弯,“能不能改道去下飘香楼,我突然想吃那里的如意卷……”她的声音软软的,随着夏夜的微风一下子吹进了某人的心里,酥酥痒痒的,就像有小虫子在他身上爬。
风暮寒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竟险些失了神。
马车改道去了飘香楼。
叶芷蔚等在车上,风暮寒将青衣留下,自己则带人进去了,不多会功夫,他带着侍卫回来,侍卫的手上还提着食盒。
小莲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竟装满了各种吃食。
叶芷蔚单独挑出几样小点心,包在手帕里交给小莲,又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小莲连连点头,挑了车帘出去了。
叶芷蔚坐在车里,听小莲道:“世子爷,我家小姐有话想对您说。”
风暮寒仍是板着张脸,唇角却不易觉察的勾了勾。
☆、第197章 青衣擅自做主得红封,大夫人再遭帐目危机
其实并非是叶芷蔚嘴馋想吃如意卷。
她注意到刚才在夏老那里,风暮寒并没有动几下筷子,虽说那道水煮鱼是她指导小沫做的,他也不过只吃了一块。
刚才趁着风暮寒带人进了飘香楼,她悄悄问过青衣。风暮寒晌午时就没吃什么东西,晚上又吃了那么辣的菜,想必胃里定然不会好受。
风暮寒挑了帘子进了车厢,小莲则乖巧的捧着装满点心的手帕避到外面去了。
“你想说何事?”风暮寒刚撩起衣襟坐定,对面便伸过来一双筷子。
“陪我一起用些。”叶芷蔚翘着小嘴,不依不饶的模样。
风暮寒无声轻笑,接了筷子。
叶芷蔚自己慢慢吃着,眼睛却盯着他的筷子。
外面马车很快就到了镇国公府,青衣没有让车夫停下,而是面无表情的向前挥了挥手。
车夫会意,驾着马车驶过了镇国公府大门。
小莲正守在车帘外,见所有人都佯装没有看到镇国公府的大门。华丽丽的自门前驶过,不由惊的瞪大了眼睛。
马车沿着街道继续向前,到达转角时拐了个弯,重新调回头来……如此这般,他们在镇国府门前来来去去,走了不下十几个来回。
镇国公府内早有门房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他们眼见着南王世子带人从门前一次次经过,只闹得一头雾水。木尽何技。
直到车厢里两人吃饱喝足。马车才停了下来。
门房苦着脸迎出来。
风暮寒面无表情的看着叶芷蔚带着小莲进了镇国公府的大门,低声唤了句:“青衣。”
“属下在。”青衣拱手而立,头埋得低低的。
所有侍卫,包括车夫在内,全都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出。
“回去后每人去领两包红封。”风暮寒幽幽道。
众人半晌才回过神来,主子这是赏他们了?
“谢世子爷!”众人齐声谢恩。
镇国公府,大房院子。
李氏醒过来,只觉头痛欲裂。
睁开眼睛,发现外面已然日上三杆,她撑身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全身酸痛,骨头就像要散架似的。
她习惯性的唤了句:“管事妈妈。”
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下人进来。
李氏愣了愣,这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她身边的管事妈妈已经在明宜堂外被乱杖打死了。( 、‘’小‘说’)
“来人……”她勉力坐起来。唤着外面的下人。
半天功夫,外面才磨磨蹭蹭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撇着嘴,一脸的不情不愿。
李氏心里一股窝火,她人还没走呢,这些下人们就敢给她脸色看了。
“夫人有事?”婆子不耐烦的问道。
“打水。我要洗漱。”
婆子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奴才是个粗使婆子,不会做这种服侍人的事情。”
竟然直接拒绝了。
李氏瞪起眼珠子,骂道:“好你个不长眼的奴才,你在这院里当差,吃我的喝我的,还拿了我给的月钱,你竟连这点事也不想做,我留你何用,来人!”
她喊了半天,外面依然毫无动静。
那婆子冷笑道:“夫人,老奴要是您就省些个力气,你这院里,现在别说是下人,会喘气的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你想怎么样就直接说,是要打板子还是掌嘴?老奴自个动手就行。”
李氏气得浑身乱颤,“你……你……给我掌嘴!”
婆子满眼的不屑,抬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脸,嘴里一边嘟囔着,“奴才这就掌嘴……”
李氏险被气了个仰倒。
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她将婆子赶出去,自己穿了衣裳,出院一看,外面真就连个人影都没有,刚才被她赶出门的婆子正翘着脚坐在门廊下嗑着瓜子,瓜子壳吐了一地。
“这些人都死到哪去了!”就算叶东舟要把她休回李府,她也要带上自己的嫁妆,那些铺子庄子之类的还好说,地契、房契装在匣子里就能拿走,可是库里的那些大件,以及她的衣裳和首饰等物,都要打包整理,但眼下院子里竟连个帮忙收拾东西的人都没有,李氏心里茫然无措起来。
“老爷说了,这边不需要人服侍,都被分到后院几位姨娘那去了。”婆子一边说话,一边癫着脚,脸上连半分惧怕她的意思都没有。
“老爷呢?我要见他!”李氏出了门想往外走。
“哎?”婆子一下子跳起来,拦在了她的面前,“老爷有命,你哪也不能去。”
“什么?”李氏只觉得满头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凭什么把我关在这!我要收拾东西,这却连个下人也没有,难道他是想贪了我的嫁妆?”
嫁妆属于过门媳妇的私人财物,就算她被休弃,男方家也无权扣下她的嫁妆。
婆子不慌不忙道:“夫人,你给奴才说这些没用,现在这院里是老爷说得算。”
李氏气愤难平,重新回了屋,左右端详,想要收拾出些东西来。
就在这时,院外响起一串脚步声。
一个清脆的女声道:“伯母在里面么?”
“在呢。”外面的婆子回道,声音明显恭敬许多。
有人挑了帘子,只见叶芷蔚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如浴春风,两个粗壮的婆子紧跟在她左右,小莲放下帘子站在门口似乎在望风。
李氏在罗汉床边坐下,端起长辈的架子来,冷笑道,“你是想来看我的笑话吧?可惜,不能如你所愿了。”
叶芷蔚淡淡一笑,坐在了靠窗的椅子上。
“你这有什么笑话可看?”她环视着屋里的陈设,目光最后落在桌上蒙尘的茶具上面,她拿起一只杯子在手里玩弄着,喃喃道:“不过是一个杯具而已。”
松手,杯落。
破碎之音显得尤为刺耳,李氏的身体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只不过是一个杯具……而已……
“你倒底想说什么?”李氏这时已经没了耐性再跟对方耗下去。
叶芷蔚歪着头,脸上带着无害的笑容,“我今天过来是帮二伯母带个话,她说府里的帐目对不上,这个月就连下人的例钱也要发不出来了,她要我问问你,是不是还有些帐目没交给她?”
李氏的嘴唇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