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暮寒上前调好墨,一挥而就。
贺木景然拿起来繁复看了三遍,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世子为盟友,当是我等之幸。”
风暮寒正将桌上那些朝中叛臣的信件收起来,唇角紧抿,似迸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对了,你的信使被我高价收买下了。”贺木景然突然道,神色略有得意,“以后他便是这边叛军首领,你若想找我可以先与他联系。”
风暮寒挑起剑眉。“你就那么相信他不会背叛你么?”
贺木景然一笑,“人各有弱点,有人贪财,有人好色,只要有弱点便可以加以运用,这种人自然要比那些正人君子更为堪用。”
风暮寒沉默着,不置可否。
贺木景然突然一甩衣袖,扬起一股白烟。
风暮寒警惕的后退半步,可是身体却意外的僵在了那里。
贺木景然低低的笑起来,“世子莫慌,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如今苍州沦陷,我不得不防备于你,此毒伤人不深,待我离去后,自会渐渐消去。”
风暮寒脸上神色不变,“看来四皇子是要急着回去了。”
贺木景然本已回身进入房间内的暗门,听到这话不由回过头来,看向他,“难道你还有什么事?”
系刚亚圾。
就在贺木景然发愣的功夫,暗门内闪出一个人影,沉声唤了句:“主子。”
贺木景然大惊失色,猛地转过头来。
此处暗道乃是他提前准备的,通过它可以逃到城外去,可是现在怎么居然从里面走出了风暮寒的人。
当他看清那人面容时,更是惊骇的呆立当场。自脊背向上窜起一股寒意。
“他……他是……”贺木景然话音卫落,风暮寒突然闪身来到他的身后,伸指点中了他的穴道。
贺木景然的身子僵立在那,动弹不得。
“你……你怎么……”贺木景然被一连串的突发事情弄的回不过神来。
“你的毒烟对本世子自然是无用的。”风暮寒幽幽道。
对面暗道里的人这时走出来,站在他们面前。
贺木景然这才看清那人一身侍卫打扮,在风暮寒面前态度恭敬,只不过那人长着一张与他完全相同的脸。
“他是何人?”贺木景然只觉舌头都要打了结,他好不容易才能保持住自己的理智。
“你以为他是何人?”风暮寒淡然道。
“莫非你想用来他代替我?”贺木景然语气森森,咬牙切齿道,“没想到南王世子竟也会想出这等天真的主意。”
风暮寒没有理会他,而是对青衣道:“外面情况怎样?”
青衣刚要开口,忽听暗道里传来脚步声。
“师兄可在?”暗道里,柳无言伸出头来,脸上仍带着他那招牌式的,愤世嫉俗的表情。
“怎么样?”风暮寒问。
“全都处理干净了。”柳无言耸了耸肩。
贺木景然大惊失色,嘴唇翕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四皇子莫急,以后你有的事时间慢慢想。”风暮寒冷冷道,抬手他点中了贺木景然的哑穴。
“带走。”他吩咐柳无言。
柳无言抓住贺木景然将他抗在肩上,通过暗道离开了。
贺木景然瞪着眼睛,死死盯在柳无言的脸上,好像生生要把那里烧出个洞来似的。
柳无言嗤嗤笑道:“四皇子,你就算把眼珠子瞪爆了也是无用,你留在外面的随从都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了。”
贺木景然面孔抽搐着,似乎想要说出话来,可惜他被点了穴道,只能空使力气。
刚才柳无言称呼的那声“师兄”他听得清清楚楚,可惜他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这一点,他背地里让人去调查了柳无言,可是只查到了他曾在松鹤堂做为杀手的记录。
他以为柳无言会帮风暮寒只是为了银子,结果现在他棋错一招,满盘皆输。
风暮寒将青衣留在屋里,直到暮色渐拢才走出房门。
“你可想清楚了?”风暮寒问。
“属下全凭世子爷吩咐。”青衣神色不变,沉声道。
风暮寒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语气幽幽,“无论如何,他们确实是你的亲人,就算你会拒绝,本世子也不会怪你。”
青衣突然几步来到风暮寒面前,撩衣襟跪倒在地,“属下蒙世子不弃,若无主子相救,焉有属下今日,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属下愿追随主子,绝无二心。”
风暮寒低头看着青衣垂首跪在那里,心中不禁有些悲戚,他们之间也算是生死与共,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自他入军中后青衣便一直追随在他身边。
一切都只不过为了那一句看似随意的承诺,大雪之日他无意间伸出的援手。
“你可愿跟在我身边?”
“愿意。”
名为属下,实则更胜兄弟,感他救命之恩,追随不弃,身边有如此助力,就算刀山火海也如履平地。
饶是风暮寒平日喜怒不形于色,这一瞬,眼底也不禁掠过一抹欣慰,转瞬即逝。
“起来吧,本世子又没有说要赶你走,不过是要让你留在此处三年,柳无言会在这边帮你,有什么事尽管让他与我联系,以后,你的身份便是北番四皇子,贺木景然。”
青衣脸上不见任何迟疑或是疑惑之色,只是沉声应道:“遵命!”
☆、第398章 青衣遭遇逆袭
苍州城。
叶芷蔚是第二天早上才随大军进入苍州城的。
城里的叛军残余几乎已被清除殆尽,太守府外,重兵层层把守。
如今,不只止叶芷蔚一人住进了太守府,就连不少随军的家眷也随后到了苍州城。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苍州城里仿佛热闹了许多。
虽然街上仍然极少有女子的身影,可是太守府里却多添了不少夫人和小孩子。
青衣最近已经不再担任侍卫统领之职,而是每天都到太守府来。外人不知情,以为这是他们主帅不放心自己的夫人,专门让青衣贴身护卫,实则这是青衣接受的一项最新任务,跟随世子妃学习如何微笑。
叶芷蔚颓然的靠在软垫上,心中小人早已气绝身亡。
风暮寒这家伙还不如让她去上阵杀敌呢,竟然交给了她这么一项“艰巨”的任务,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嘛!
看着青衣一本正经的端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叶芷蔚真想把他丢出去。
“你就不能坐得轻松些。我又不会吃了你……”叶芷蔚不满的嘀咕着。
青衣肩头微微一松,可是那张脸仍是像被人欠了十八吊钱似的。
小莲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也太为难青衣大人了。”
叶芷蔚向她翻了个白眼,“笑有什么难的。”
“可是青衣大人从来就不笑。”小莲认真的回想着,“至少奴婢从来就没见过。”
叶芷蔚摸着下巴,“确实……不如你说些笑话来试试他。”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屋里时不时响起女子清脆的笑声。
叶芷蔚笑得脸色绯红,小莲说得口干舌燥,面前茶壶里的水都喝光了三次,而坐在对面的青衣。脸上却始终带着严肃的表情。
“奴婢不说了。”小莲苦着脸道,“世子妃,您杀了奴婢吧。”
叶芷蔚笑得打跌。
“什么事这么开心?”风暮寒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走进来。
青衣跟小莲立时站起身来,“见过世子爷。”
风暮寒的声音似比平时要轻松许多,走进来看见叶芷蔚的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润,眸光微闪,狭长的眼角带着抹笑意。
叶芷蔚刚想从榻上起身,风暮寒已经走过来,熟稔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用过午饭了么?”
叶芷蔚对于他这种抚摸宠物似的动作极其不满,可是她知道就算自己躲了也是徒劳。于是只得老实的摇了摇头。
“那就摆饭吧。”风暮寒吩咐道。
小莲下去准备,青衣也打算告辞。
风暮寒道却对叶芷蔚道:“为夫有些事要与青衣交代,一会再来陪你。”
叶芷蔚只觉得自从到达苍州城后,风暮寒简直把她当成了小孩子,每天中午他都要到衙门跑回来用饭,有时下午还会陪着她小睡一会,经常是等她醒来身边已经不见了风暮寒的踪影,问起小莲,却她说每次她刚刚睡下,世子爷便悄悄起身离开了。
只是为了多陪她一会,却要麻烦他在两边跑来跑去。
叶芷蔚觉得他这样太过辛苦,跟他提过一次,可是却被他一笑了之。
风暮寒跟青衣站在院里说话,叶芷蔚隔着窗户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院外时不时传来小孩子的笑声,军中各家眷都住在此处。这种热闹的场面倒是让人生出一种置身于大杂院的气氛之中。
叶芷蔚不知风暮寒与青衣说了些什么,她的视线落到了院外。
窗外隐隐传来女子的呼喊道:“小姐,小姐你在哪啊!”
一个十来岁女孩子的身影出现在一棵临近院墙的大树上。
叶芷蔚惊讶的看着那个女孩子顺着大棵爬了上去,她一动不动的伏在树干上,低头看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急急的从树下跑过。
不知又是哪家的小姐在淘气了,叶芷蔚不禁有些好奇。
按说会爬树的都是男孩子,这个世道哪能容女孩子如此顽皮?想来这是武将的家眷,可能家里没了主母,所以孩子便没了管束。
丫鬟从树下急急跑过,树上的女孩子捂着嘴偷笑,虽然离的比较远,但叶芷蔚仍清楚的看见她的背上还背着一把银色的小弓。
风暮寒却是头也不抬,仍然跟青衣说着话,两人慢慢走向院外。
正当他们经过院墙边的那棵大树时,忽听头顶传来树干断裂的声音。
“啊!”随着一声惊叫,树上的女孩子掉了下来。系刚狂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