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荀久欣喜地看向扶笙,郑重点头,“走!”
扶笙抱住他的那只手臂再度收紧,另一只固定在殿顶上的手臂一松,整个人轻功跃下来。
荀久睁开眼睛,重新抬头打量着殿顶的宫灯和夜明珠,不禁惊叹一声,“原来殡宫里面的所有物事——柱子、宫灯、烛台和夜明珠的布置都是有讲究的。”
扶笙也道:“看来当初布置密室的人的确下了一番功夫。”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荀久道:“利用太极阴阳来布置的,底下应该是个墓穴才对,莫非我们一直以来理解错了,下面是墓穴而并非普通密室?”
“是墓穴还是密室,待会儿我们下去一看便知。”扶笙说着,抬步走出门外让人取来松脂火把,他一手拿着在烛台上点燃。
荀久突然紧张起来,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道:“阿笙,你该不会是现在想要下去吧?”
扶笙淡淡一笑,“女皇陛下究竟在不在下面,七星灯究竟有没有被点燃,我总要下去一探究竟。”
“可万一下面真是个墓穴的话,我们这样毫无准备地乱闯会很危险的。”荀久愈发紧张,秀眉微蹙,“要不,今日我们先回去,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明日再来?”
扶笙面色凝重起来,“如果今日没有点燃七星灯,那么明日我们再下去,恐怕看到的就真的是女皇陛下的尸体了。”
荀久心中一凛,这个道理,她懂,她只是担心他的安危,不想他去冒这个险而已。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这一趟,我必须去。”扶笙摸摸她的脑袋,“乖,你就在上面等我,我自己下去就行,倘若有任何异常情况,我立即返回来,那样的话你还在上面,也好照应我。”
“不行!”荀久立即垮下脸来,“要去就一起去,你一个人下去的话,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我找谁哭去?”
“听不听话?”扶笙无奈地盯她一眼。
“这次就算你把我瞪穿了我也不答应。”荀久眉宇间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你别忘了,我们俩就快大婚了,你是想让我一个人穿着凤冠霞帔拜堂么?”
扶笙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久久,听话,就在上面等我,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你今日若是丢下我一个人下去,等你出来以后就再也不要来找我了!”荀久冷哼一声偏开头,小脸气得煞白。
这个人,都不考虑她的感受,难道非得要把爱挂在嘴边他才会知道他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么?
扶笙被她这样子给逗笑了,无可奈何地道:“你看你,一言不合就不理我,你若是以后都不理我了,那我怎么办?”
“我没想跟你吵。”荀久不悦地瞥他一眼,“你就带我一起去,无论待会儿发生什么,总归我是在你身边的,要出事也是一起,这样的话,即便是死,我也无所畏惧了。”
见扶笙面露犹豫,荀久继续道:“你曾说过要给我一个家的,若是……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将我一个人扔在这世上,我就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气死你!”
“若真有那一天……”扶笙好笑地看着她,“我便再死不得一次了,怕是会被你气得活过来。”
“你真是……”荀久恨恨剜他一眼,“你非得要气我你才好受是不是?”
“好啦,不生气。”扶笙一手拿着火把,另外一只手拂了拂她鬓边的碎发,声音轻柔至极,“我带你去便是了。”
“这还差不多!”荀久低声咕哝。
寻到阳面最亮的那个位置,扶笙扫了一眼后缓缓蹲下身,食指曲起朝着地板砖上敲了敲。
地板砖没动静。
扶笙再次叩击了几下,那地方依旧纹丝不动。
荀久微微皱眉,“地点是这个地点,肯定没错的,就是打开的方式可能……有些不对。”
“哦?”扶笙侧目,微挑眉梢,“你有何看法?”
“你想啊!”荀久有板有眼道:“我们刚才是从殿顶上朝下看而找到的太极图,也就等同于整个方位是倒过来的,殿顶才相当于地面,我们要想打开阳面入口,是否也得对应殿顶上的位置?”
扶笙眸光微动,突然笑道:“你说得没错,是我疏忽了。”
说罢,他抬头看着殿顶,这个点的正上方有一盏八角宫灯和一颗夜明珠。
二者处于同一方位,证明有一个是多余的。
扶笙心思一动,催动掌风将宫灯和夜明珠同时挥下来,再将宫灯里面的蜡烛取出来,将夜明珠换进去。
这蜡烛果然奇异,黑色的!
荀久来不及愕然,就见扶笙拿着那半支蜡烛往下一斜,火焰燃烧到蜡烛本身,烛泪簌簌往下滴,伴随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传出。
扶笙一只手捂住口鼻,并嘱咐荀久也照做,免得无辜染了毒。
待荀久捂着鼻子后退几步之后,扶笙才围绕着那一块半丈宽的地板砖将烛泪滴了一圈。
这种方法开密道,荀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果然,烛泪并不凝固,顺着地板砖缝慢慢渗透了进去,约摸盏茶的功夫,地下传来机括齿轮转动的轰隆声音,不过片刻的时间,地板砖开启,入目是一条地道,只能借着灯光看清楚一直往下延伸的石阶。
再往里便是漆黑一片。
扶笙弃了火把,将安置了夜明珠的宫灯提在手上,对荀久招招手,“这机关应该会在短时间内合上,我们快走!”
“不要火把了?”荀久指了指被他插在香炉里的火把。
“不要了,那东西拿进去很麻烦。”扶笙摇摇头,“原本我是想试一试里面有没有空气,但既然机关是精心设计过的,那里面一定有通风孔,如此,我便也无须担心了,直接拿着宫灯下去就行。”
扶笙说话的间隙,荀久已经站到了他身旁,同样看见了一直往下延伸的石阶。
心中暗自惊叹,荀久道:“看来我没猜错,这下面绝对不仅仅只是密室,肯定是个墓穴。也不知我们这样进去能不能找得到璇玑阁主和女帝。”
“快走吧!”扶笙催促道:“待会儿可要重新合上了。”
荀久犹豫了一下,终是没说话,与扶笙一道进入了密道。
地板砖果然在他们进去没多久的时候便轰隆一声合上了。
荀久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忙攥紧扶笙的衣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
石阶走完便是一条平直的甬道,甬道两侧的石壁凹凸不平,越往里,越漆黑,若是没有带着宫灯,他们铁定是摸不着路的。
甬道内的黑暗和寂静让人瘆得慌,荀久实在受不了,索性开口说话,小声问:“阿笙,这地方你没有来过吗?”
“没来过。”扶笙摇头,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手指扣住她的。
感受到扶笙掌心传来的温暖,荀久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听得她又道:“兴许你猜对了,这里不仅仅有密室,还是墓穴。”
荀久正纳闷他从哪儿得来的结论,却见前方已经到了甬道尽头,再往前,横着一条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大概有两丈宽。
深渊那头又是甬道通往更深处。
荀久借着夜明珠光辉身子往前探,看了一眼深渊,顿时觉得大脑一阵眩晕。
“别看。”扶笙晓得她恐高,见到这样的场景定是受不了的,赶紧将她拉往身后。
“这深渊如此宽,我们怎么过去?”荀久皱着眉头。
“唯一的办法,只有轻功飞过去,可我担心你。”扶笙不忍地看她一眼,“万一你在中途受不住的话,很可能我们两个都会从这里摔下去。”
荀久惊了一惊,面色有些白,可转念一想,面前的人是扶笙,精于算计,运筹帷幄,几乎无所不能的完美男人,有他的庇护,便是再恐高,她应该也会如同没事儿的人一般。
想了想,荀久很肯定地对着他道:“我可以的,你不用担心我。”
“真的可以?”扶笙眼神狐疑。
“我说可以就可以。”荀久郑重点头,“你也并非第一次用轻功带我了,之前的几次我都没有恐高的眩晕感,想来是潜意识里认为你轻功高绝,所以骨子里的那份惧意便在无形中消失了,今日依旧是你带我,再怎么说我也不该害怕才是。”
“那好,你待会儿要记得抱紧我。”扶笙将宫灯拿给她提着,他手臂紧紧揽住她的纤腰,转瞬间跃地而起往对面飞去。
荀久原本闭上了眼睛,想着两丈宽的深渊,以扶笙的轻功,要想到达对面,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可飞了半天也没感觉到停下来。
荀久甚至能感觉到扶笙的身子有一阵极其细微的颤抖。
霍然睁开眼,荀久顿时觉得全身一凉。
方才仅有两丈宽的深渊就像会移动一般几乎阔开了一倍的距离。
中间是深渊,没有落脚点,且怀里又紧紧抱着她,扶笙无法换气,还没到达对岸就直直往下坠。
自由落体的感觉实在过于惊险刺激,荀久几乎来不及反应,宫灯就已经脱离开手掉进深渊,没多久便再也寻不到光亮的踪迹。
扶笙尽量收紧抱着她的那只手,可到底顶不住自由落体的冲击力,没多久就逐渐松软开,两人在无尽的深渊与黑暗中一直往下坠,直到“嘭”地一声,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后,荀久痛呼一声,摔得七荤八素,待重新摸索着站起来时才惊觉扶笙不在身边,周围也没有任何气息与声音。
“阿笙——”荀久急得大喊。
她的声音不断回音,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更添恐怖气息。
没有人回答她,回音停下来的时候,四周寂静得可怕,就好像扶笙根本就没有与她一起摔下来一样。
这里是墓穴!
这个认知一直在荀久脑袋里盘旋,有墓穴还有机关的地方,什么可能性都有,更何况眼下什么也看不见,她想伸手去摸索,又怕摸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只好一声又一声地叫唤扶笙,祈盼能有人回应。
这一次,的确是有声音回应了,可那声音是个女人发出来的,非常嘶哑。
“丫头,你吵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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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衣不写无用的情节,人物的出场和情节的安排都是对全局起到作用的,菇凉们耐心看哈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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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意外的发现
一望无际的黑暗墓穴里面乍然听到这种声音,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荀久几乎是在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就吓得全身汗毛直立,警惕地扫着四周,声音微带颤意,“谁……谁在那里?”
无人回答。
那个声音就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种诡异,让荀久的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
“阿笙,你到底在哪儿啊!”荀久急得额头直冒冷汗,可惜如今什么也看不到。
黑暗最容易让人胡思乱想,荀久原本想摸索着往前走,可一想到后世看过的无数恐怖电影里面的情节,她又生了胆怯之心。
更何况,就算这里面没有恐怖的东西,那也还有恐怖的机关,她这么盲目地走,万一刚好踩中了机关,到时候只怕尸骨烂在这里,扶笙也不一定找得到她。
黑暗中的等待最是漫长,也最折磨人的心智,荀久原地蹲下身,双手抱膝。
这地方有些冷,她可不想在扶笙到来之前先冻死了。
无边寂静中,似乎有东西从头顶上风一般掠过。
荀久呼吸一紧,心跳得狂乱,她霍然抬起头,竟然能在这样浓重的黑暗里面清楚地看到方才飞过头顶的是一群密密麻麻的飞蛾。
会发光的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