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君和看了以后眼前一亮,弯唇笑道:“我很喜欢,谢谢你们。”
季黎明听着澹台君和谦和的声音,终于明白引儿为何再三让他放心,原来引儿并非是宽慰他,而是澹台君和本来就是一个极其温润而平易近人的人。
“你喜欢就好。”季黎明扬唇一笑,之前心头的担忧全部一扫而空。
“天这么冷,大哥怎么还来圣湖?”澹台引顺着澹台君和的目光扫了一眼圣湖中心的七重宝塔,有些不解。
澹台君和望着湖中心,幽幽一叹,“不知为何,我站在这里,总觉得心安。”
噗嗤一笑,澹台引道:“大哥莫不是在说胡话?小妹来了这么会子功夫就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了,你在这里站了半天,不冷也就罢了,还心安?这是什么道理,我却不明白了。”
翘唇一笑,澹台君和道:“其实我也不太明白,只是一种突然多出来的感觉罢了。”
“好啦!”澹台引拽了拽澹台君和的袖子,“哥哥站了这么半天还是赶紧回去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罢。”
“嗯。”澹台君和颔首,重新盖好锦盒,与季黎明并肩往澹台引的聚神阁走去。
三人坐下以后,立即有婢女前来奉茶。
澹台引端起茶盏暖手,双眸却看向澹台君和,笑问:“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哥哥可还适应?”
提起这个,澹台君和便有些无可奈何,揉着额头,他道:“引儿你来了神殿这么长时间都不用吃饭的吗?”
澹台引一愣,随后点头,“是啊,我以前一直吃的花瓣和百花露。”
澹台君和心疼道:“这怎么行,你可是女孩子,长期这么吃下去,身子哪儿受得住?”
“我知道啦!”澹台引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和季黎明在一起之后,我一直都是吃饭的。”
“那就好。”澹台君和看了季黎明一眼,嘱咐道:“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你可得好好待她。”
“大舅兄请放心。”季黎明郑重点头,“引儿不仅是你的心头肉,更是我季黎明的掌中宝,我定会待她如初的。”
澹台引羞赧地笑笑,又追问澹台君和,“哥哥好像还没说完刚才的话。”
澹台君和道:“我刚来的时候,神殿的人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不吃饭的,然后我忙于处理事情便一直没有让人去厨房问,结果饿了一整天。”
澹台引掩唇而笑,“哥哥你也太风趣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让自己饿着肚子。”
澹台君和温润一笑,“比起妹妹所受的苦,我饿上一天算不得什么。”
澹台引明显看见了哥哥和季黎明不约而同露出心疼的眼神。
她急忙喝了一口热茶,道:“你们俩快打住,可别露出这副表情,我这个当事人会不安的。”
季黎明立刻收了情绪。
“对了。”澹台引转移话题,“临走之前,我传信嘱托哥哥去秦王府给商义看病,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澹台君和道:“基本痊愈了。”
澹台引面上一喜,“我就知道哥哥医术高明,一定能把他医治好。”
提起商义,季黎明蹙了蹙眉,道:“我们来之前偷听到雏阳君已经知道了商义的所在之处,还说定会在齐缙公去世之前把商义带回去见他,算算日子,雏阳君只怕是连年都不准备过直接往燕京来了,趁着今日天色尚早,要不,我们再去一趟秦王府吧,子楚不在,商义若是要跟着雏阳君去齐国,好歹也得有人帮忙拿个主意。”
“是这个理。”澹台引赞同道:“既然无事,那我们就去秦王府走一遭。”
说罢,三人同时站起身走到神殿大门外,立刻有仆人准备了宽大的马车。
澹台君和本来想骑马,被澹台引拒绝了,她道:“哥哥,天气这么冷,哪里能妹妹坐马车,让哥哥骑马吹冷风的?反正马车如此宽敞,又不是坐不下,你就别推拒了,快进来与我们一起,也好得空说说话。”
听到妹妹这般邀请,澹台君和也不好再拒绝,撩帘上了马车。
马车开始缓缓朝着秦王府走去。
坐了一会,季黎明看向澹台君和道:“大舅兄与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澹台君和微微挑眉,“在大司马的想象中,我是个怎样的人?”
澹台引插嘴笑道:“只怕在他心中,你就是豺狼虎豹。”
季黎明轻咳了两声,他原先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澹台君和低低一笑,“想来我在坊间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否则怎会让妹夫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呢?”
“大舅兄误会了。”季黎明抢着解释,“我只是因为太过在乎引儿,担心她的家人会不同意,所以这一路上紧张了些,这一紧张就……”
“就把我想象成十恶不赦的豺狼虎豹?”澹台君和笑着补充完。
季黎明尴尬地脸色红了红。
“哥哥,你就别打趣季黎明了。”澹台引撩帘望向窗外,“明日是除夕,只可惜今年的宫宴少了很多人,无趣得很。”
季黎明无奈地望着她,“哪一年的宫宴你不觉得无趣?”
澹台引一噎。
她是从来不参加宫中宴会的,此刻竟在不知不觉中说出了这样的话。
撇撇嘴,澹台引道:“我好不容易想参加一次宫宴,结果这么多人不在,这不是很扫兴么?”
“秦王他们也是无法。”澹台君和道:“若是能选择,他们定也不愿去到那么远的地方过年。”
季黎明也接话,“子楚新婚第一年,他自然是十分想留在燕京陪表妹的,只可惜他们手上的事一天都耽搁不得,也不知道岷国鬼蜮森的幽灵火拿到了没。”
澹台君和疑惑地望着季黎明,“什么幽灵火?”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季黎明如实道:“只知道似乎是表妹收集来拯救国师的一种材料,他们只有半年的时间,如今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国师?”澹台君和越发疑惑,他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翻看了一下季黎明送来的南岷史料,就看见了“国师”这两个字眼。
“嗯。”季黎明颔首,“是五百年前南岷古国的国师,实际上,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我们这些后世之人不得而知,我只知道郁银宸是来请求表妹帮忙的,具体帮什么忙,又如何帮,我便不知道了,兴许把他们信上说的六种材料拿到便能助国师一臂之力吧!”
澹台君和一直安静听着,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迅速闪过,快得他根本来不及抓住一丝一毫。
马车很快就到了秦王府,门房处的小厮见到是他们三人,立即笑呵呵上前来迎接。
季黎明道:“带我们去找商义。”
小厮看了一眼澹台君和,连声道谢,“这些日子,多亏了君和少爷精湛的针灸之术才能把商大人救回来。”
澹台君和淡笑,“我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本分。”
“哪里哪里。”小厮继续客套,“宫里的太医都没法医治,若非君和少爷,商大人如今只怕是……”话到这里,他立刻拐了弯,“所以,君和少爷当得起秦王府的一句谢谢,可是如今殿下不在燕京,无法为君和少爷设宴,角大人早就吩咐过了,若是君和少爷再过府,一定要留下来用饭,角大人将亲自下厨。”
季黎明立刻来了兴致,眸光灼灼看着澹台君和,“大舅兄,角义的厨艺在燕京,那可是一绝,寻常想要吃到他亲手做的菜简直难如登天,今日既然人家亲自发话了,那我们还是不要拒绝了吧?”
澹台君和笑着点头,“能得妹夫这般夸赞,想必这位大厨的厨艺的确精湛,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小厮面色一喜,“三位贵客里边儿请。”
来到商义房间的时候,早前浓郁刺鼻的中药味褪去了不少,他已经能下地走路了,见到澹台君和带着季黎明和澹台引前来,面色有些惊讶,“你们三个人怎么会顺路一起?”
看向季黎明,商义又问:“大司马这么快便从齐国回来了?”
季黎明心知商义是想从他嘴里得知齐国的情况。
故意卖关子,季黎明道:“你猜我见到了谁?”
商义垂下眼睑,声音沉了一些,“你见到了谁,都与我没关系。”
澹台引赶紧递了个眼神给季黎明。
季黎明不再谈论此事了,走过去坐下,伸手拍拍商义的肩膀,调侃道:“行啊,几日不见,你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这亭亭玉立本就是形容女子的词汇。
商义嘟着嘴巴轻嗤,“那你还貌美如花呢!”
季黎明眉梢一扬,不置可否。
这时,宫义从外面进来,得见商义屋里站了这么多人,一时心下疑惑,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才刚来。”季黎明接过哑仆递来的清茶抿了一口,看向宫义,“这些日子我们不在燕京,可有什么事发生?”
“倒也没什么事。”宫义让妖妖灵站在门外,他只身走进来坐下,道:“大概是快要过年了,各国都忙着准备除夕团圆,所以这半个月内,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就好。”季黎明顿时松了一口气,“子楚不在,我又公务繁忙,无法顾全,你们几个虽然顶着护卫的名头,可实际上头脑堪比诸侯国君主了,在子楚归来之前,你们可不能放松了防范和警惕,以免让敌人有机可乘。”
“大司马说得是。”宫义颔首,问:“你们去齐国,可拿到想要的东西了?”
“自然是拿到了。”季黎明轻笑,“还好齐国内部政治不像岷国那么复杂,否则我和引儿只怕无法赶回来过年。”
听到“引儿”这个称呼,商义与宫义俱是一怔,几乎不敢置信地同时瞪大眼睛看向季黎明。
季黎明仿若没事儿的人一般,对着两人眨眨眼,“怎么,你们还不知道我和引儿已经定下婚约了吗?”
“这……”商义险些惊得连茶盏都摔到地上,说话结结巴巴,“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两个时辰前。”季黎明平静地道:“我和引儿一来便进宫,一进宫就请婚,女帝已经允准了。”
商义张大嘴巴,“这这这,你们俩?”
“怎么了?”季黎明冲他扬眉,“你觉得很意外?”
商义随即垮下脸来,撇撇嘴,暗道哪里是意外,分明是觉得这两人不般配啊!
大司马,大祭司。
封号听上去倒是有那么一回事儿,可一个是流连花丛的风月老手,一个是高不可攀的冰山雪莲,这两个人,打死都不可能会出现交集并摩擦出火花的啊!
然而季黎明刚才大言不惭地承认他和澹台引已经请了婚,女帝允准了。
商义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很痛。
他顿时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
这两个人竟然会走到一起,简直让人惊掉下巴。
宫义显然也是被惊愕到了,好久没能回过神来。
季黎明得意地看着这两个人,轻咳了两声之后认真凝视着宫义,“我都快大婚了,你什么时候让自己脱单?”
“脱单”两个字,季黎明是从荀久那里学来的。
宫义他们长期与荀久相处,自然也是听得懂的。
宫义回望过来,眉头微蹙,“你大婚便大婚,提我作甚?”
季黎明靠在圈椅后背上,懒洋洋道:“子楚不在,我身为他的至交好友,这不是想替他照拂照拂你们吗?”
“照拂我们?好啊,把你准备娶进门的媳妇儿让给我,我便承了你这份照拂之情。”角义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门边,笑意盈盈。
季黎明脸一黑,“角义,半个月不见,你的嘴还是那么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