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佑还没有说话。
三缺就已经箭步上前，一把将航海日志抢了过来。
大概是觉得有什么诅咒，他先来试试，能给陈佑解决的思路吧？
而战无伤大爷，还在那里继续脸色惨白……
乔安娜的身体已经融化了一半了，但她自己仍然没有感觉，陈佑看着三缺在旁边已经在翻看航海日志了，他则继续跟乔安娜聊着。
目前，他从乔安娜这里得到的信息，主要有两类，一类是关于她爷爷的，一类是关于雪国精灵的。
但是，还没有关于乔安娜自己的。
陈佑现在已经能够预估到，到最后，他应该需要回答乔安娜的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具体会是什么，他现在还阅读不出来。
但他知道，一定会有！
除此以外，也还有更关键的信息——比航海日志还更关键的信息，还没有在对话中出现。
而如果在乔安娜完全融化之前，他还没有找出关于乔安娜自己的信息，那么，在任务的最后，他可能就回答不了乔安娜的问题。
那么，即使他们在找到乔安娜的过程中，动用了那么多的外援，打败了那么强的boss，拿到了首杀，他们这个任务的第一阶段评分，也不会太高。
当然，那也不会影响阶段任务进入第二环，同样不影响他们找到雪国精灵。
影响他们第二环任务的，只有那个还没有在对话中出现的关键信息……
好在他现在还有一点时间，还能努力一下。
“乔安娜小姐，你见过你的父母吗？”陈佑微笑地看着她。
“没有，”乔安娜低头一笑，“我是孤儿，我是被爷爷收养的。”
陈佑的目光落在她已经融化的身体上。
一位追逐着雪国精灵一辈子的船长，应该是不大可能娶妻生子的。
乔安娜应该是雪人。
红莲岛的滔天之炎下，一旦离开冰棺，就会立刻慢慢融化掉的雪人！
陈佑一边在思考第一阶段任务完结的事情，一边看了三缺好几次，直到三缺朝着他打了个“ok”的手势，表示没上什么状态，他才点点头继续跟乔安娜说了下去。
“乔安娜小姐，你爷爷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得到了什么能够给没有生命的物体，注入灵魂的秘器之类的东西？”陈佑考虑了一下，这么问。
“注入灵魂？”乔安娜似乎不理解。
陈佑看着她的身体，已经融化了一大半了，只有趴在冰棺边缘的上半身，还完好无损。
陈佑拿起地上的沙子，兑上一点酒，捏出了一只小老鼠的模样：“比如，能让这个东西活起来？”
乔安娜陡然色变。
陈佑看着她的脸色，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很显然，这个任务的最后，和乔安娜对话的环节，是绝对不能让乔安娜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活人，而只是一个用冰雪做出来的人，从来就没有过她叙述的什么“童年”，也没有她印象中的“朋友”，所有的记忆都是假的，被人植入进去的……
什么时候乔安娜发现了这一点，什么时候这场对话就会结束！
所以，陈佑这个问题很难问。
一旦问得不好，就会让乔安娜察觉到自己是雪人这件事。
“我知道，”乔安娜说，正当陈佑以为对话能继续下去的时候，乔安娜却话头一转，“关于禁忌海，以后，请再也不要问了！”
禁忌海！
陈佑当然还想问。
因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他要找的关键信息了！
可是……
陈佑目测了一下，大概还有两三句话的时间。
“那么，乔安娜小姐，请问你的爷爷，是偶遇雪国精灵的吗？”陈佑问。
“不，一开始，他只是被雪国精灵选中的追随者……”乔安娜说，“因为，他在某个酒馆里，触碰了雪国精灵的航海日志——那本诅咒的日志。”
“……”陈佑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所以，触碰了会怎么样？”
“无论他在哪里，他的航向，都是雪国精灵的航向，哪怕在他出海的时候，原本的计划是往南，但如果雪国精灵正在向东航行中，那么，他的航向也只能是往东……还有，即使他在天气晴好的港湾里，如果雪国精灵闯入风暴带，他的头顶上立刻也会变成风暴……等等，很多。所以，他看不到雪国精灵，但他知道每一天雪国精灵在往哪个方向航行，也知道它每时每刻在经历什么，渐渐地，他已经成为了雪国精灵的一部分……”
“但是，这说不通，如果……”陈佑还准备继续问下去，突然，乔安娜一低头，看到自己的身体大部分都已经不见了……
陈佑瞳孔一缩。
三缺也抬起头来。
乔安娜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以及正在渐渐融化成水的双手，又怔怔地看着陈佑……
陈佑什么话都没有再问了。
乔安娜的眼睛里，时而波涛汹涌，时而风平浪静，似乎有很多杂乱的片段在她的脑子里挣扎着……
不过，很快，她的眼睛里很多东西都被抽离出去，渐渐地变得空洞。
而在她的眼睛里最后一丝神采消失之前，她问陈佑：“你们会记住雪国精灵吗？”
陈佑呼吸都停了一下。
他们会记住雪国精灵吗？
他完全没有想到，最后的问题会是这个。
乔安娜在短短十几秒钟的时间里，了悟了所有的事情——她的存在，她活着唯一的意义，就是她对雪国精灵的记忆，她要保存着雪国精灵的一切，直到交给来寻找雪国精灵的，新的冒险者们。
所以，她会问，你们记住雪国精灵了吗？
“是的，”陈佑蹲在冰棺旁边，回答她，“我们记住了雪国精灵，但在那之前，我们会先记住你，乔安娜小姐！”
他这么说完，忽然眼睛一亮。
雪国精灵消失在夕阳下……
不，那不是消失！
“三缺，”他转头看向三缺，“三缺。航海日志上，有没有说明这艘船的出发地点？”
“啊，有啊。”三缺回答。
“禁忌海？”陈佑问。
“咦？”三缺奇怪，“你怎么知道！”
“这段对话任务，就是要得到这三个字，如果一直到对话结束都没有出现，我们最后拿到的雪国精灵，可能就会是减配版的了……”
三缺还没有继续问这是什么意思，系统提示就已经出现了。
和乔安娜完成对话，雪国精灵第一阶段的任务完成！
……
因为是阶段任务，他们完成一个阶段就能有一个阶段的奖励。
虽然第一阶段只是“简单的对话任务”，但奖励一点都没有少他们的，金币奖励直接一百个，三个人经验直接飙到15级——如果在外面打怪的话，至少得花上三天，才能到这个级别。
任务卷轴给他们打上的结论是，最高评价！
在任务过程中，他们拿到了一个首杀，并且也对话出了关键词，陈佑对最后那个问题也是心里有所准备，回答没什么问题，各种加分之下，这个最高评价是意料之中的。
不过，经验奖励之丰厚，就有点没想到了，这个传奇船的任务，他们不过才做完最简单的第一阶段而已，就让他们的级别跻身亚洲区前一百了。
“咦，这是什么？”三缺举起来一个瓶子。
除了金币和经验的奖励，他们还得到了一个瓶子。
瓶子里面是透明的水。
陈佑接过来看了一眼，唤出属性页，最上方的标题竟然直接是三个字——禁忌海。
是的，是三个字，禁忌海，不是四个字，禁忌海水。
“我去，果然就跟你说的一样，对话中必须要对出禁忌海三个字啊，不然，应该就不会给我们这个了……”三缺左看看右看看，“也就是说，这瓶子里装了一片海……靠！”
空间秘术瓶吗？
他们手上的这一瓶是建造材料，可用于建造、修补或者秘器升级等等，描述和其他的材料没什么不同。
“这一瓶海……啊呸，怎么觉得‘一瓶海’的说法很诡异呢，”三缺抓头，笑道，“这该不会是一瓶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材料吧？”
“肯定是了。”战无伤这会儿才敢转回来。
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眼前就这么渐渐融化掉了，老人家的心脏实在是受不了。
也就只有陈佑，竟然还能什么事儿没看见似的，继续跟她对话……
“第一阶段任务完成了，第二阶段怎么还没刷出来？”三缺反复看了几遍任务列表。
“不急。”陈佑指着他手上那本航海日志，笑道，“估计等我们三个人都被‘诅咒’了，第二阶段任务就能发给我们了。”
“看完了吗？”战无伤问三缺。
“看了个大概……嗯，怎么说，”三缺哈哈一笑，“这是一本童话啊！”
“童话？”陈佑和战无伤都问。
三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啊，我一不小心就看入神了。说是航海日志，其实就是一本童话，日志上记载的那些岛，都太有意思了，有会唱歌的蘑菇，有只到成年人一半身子的小马，长翅膀的……对了，还有一个岛上所有的人和动物，身上都长了七颗星星，一到晚上就会发光……”
童话？
陈佑接过三缺手上的航海日志：“怎么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