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可以将感情分给那么多人吗?萧弘没体验过,他不懂,想必是能的吧。
正当他愣神的时候,黄公公突然道:“皇上,这下面还有一本册子,看起来还挺厚实。”
黄公公的话让萧弘跟天乾帝一同回过神,天乾帝看了那册子一眼,摆了摆手,“好好收起来,朕待会儿细看。”皇后之语,天乾帝虽然想立刻翻开来看,不过面前还杵着儿子。
他将伤感一收,斜了萧弘一眼,不悦道:“既然是你母后的贺礼,那你的呢?”
萧弘抬起手,指着那册子,“这就是啊。”
黄公公立刻将册子呈上。
翻开第一页,萧弘那独特的狗爬大字就印入眼前,天乾帝皱着眉道:“水稻种植实验报告及后感?什么东西?”
萧弘说:“不是写了吗,就是种植报告跟后感呀,您看看内容呗,儿子写了五万多字呢,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研究种植技术,那块地不仅亲自耕种,还亲自插秧,亲自割稻……可辛苦了。”
“五万字?”
“可不是,都是儿子一个字一个字亲自写下来的。”
“看出来了,这文采不是你写的朕都不信。”
萧弘撇了撇嘴说:“您能忽略字迹跟文采吗,内容才是关键!”
五万字看下来得一个时辰,天乾帝只能大致翻阅一下,不过只是这粗粗一翻,却已经足够惊讶。
这与其是一份观察报告,不如说是种稻心得。
耕种,插秧,割稻……每个步骤都写得极为详细,何时开始,怎么做,困难如何,该注意什么,清清楚楚,步骤的末尾还引用了多位老农的经验,或俗语,或谚语,带着节气口口相传的歌谣,表示并不是胡诌而来,是有根据的。
天乾帝通过这些文字,脑海中仿佛可以想象一副画面,萧弘一边劳作一边与老农谈天,虽然辛苦,却也心满意足。
这是只有亲自体验过,花心思深入民情才能写出来的。
天乾帝快速地翻阅着,他忽然停手指着一张图问:“这是什么?”
“流程图,一个框框代表一个步骤,箭头所指便是下一个步,父皇,是不是一目了然?”
天乾帝点点头,“这是谁教你的?”
“惜朝呀!您看第二页。”
天乾帝翻过去,上面写着——编者:萧弘,指导:贺惜朝……
“你们还分工?”
“惜朝告诉我怎么写会更清楚,更有条理一些,给了儿子一个框架,里面的内容都是我一字一句斟酌出来的,三日前完成了初稿,他审了一遍,去掉一些模棱两可的内容和废话,最终版本就是您手上的这个。”
“朕看里面有不少数量,可经得起推敲?”
“当然,都是算出来的。惜朝说报告既然是给别人看的,文采好不好没关系,重要的是要严谨,不能用似是而非的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若是拿不准,再去调查或者干脆不写。”
这话让天乾帝很是认同,他称赞道:“这话说得好,若是地方官员也能用这样的方式给朕上奏折,朕花的精力便能少很多。”
萧弘脸上一派与有荣焉,“父皇跟惜朝说的话一样呢,他让我以后当了差,为您分忧的时候就这么上折子,您能一目了然,也免得再派人调查核实,儿子做事心里也清楚。您还别说,做了这份报告,我可是牢牢记得怎么种稻了。”
“贺钰生了一个好儿子呀!贺惜朝能在你身边,这样指点你,如师亦友,极好。”
萧弘得意道:“儿子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
天乾帝看着萧弘,身量都快跟自己一样高了,朝气蓬勃,充满干劲,是少年人的模样,性子虽然不拘小节,可要沉下心做事,却也毫不含糊。
朕心甚慰,大概便是此刻他的心情。
萧弘凑到天乾帝跟前眨眨眼,“父皇,您觉得这份生辰礼如何?儿子可是花了近八个月的时间呕心沥血完成的。”
“呕心沥血是这么用的?”
“啊呀,您别管这些。刚进来的时候,瞧您那脸啊,黑的跟锅底一样,是不是觉得儿子对您不上心?”
天乾帝哼了一声,“知道还问。”
萧弘啧啧两声,“唉,儿子本想跟您玩个惊喜,没想到弄巧成拙了……早在您要我们体验农之不易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定要给您一份大礼,您向来务实,不喜虚头巴脑的东西,儿子向您学习这么多年,自然深得真传,怎么会让您失望呢,现在高兴了吧?”
这张嘴巴啊,吧唧吧唧真是能说会道,也越来越没个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