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是去梳洗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浅桃的轻纱百合裙。
剪裁恰到好处。
这件衣服很适合她，让人想到她之前说的桃花开满园的场景。
最好是桃树再多一点。
漫山遍野的桃，她踏花而来，犹如画中人。
想到这里，黎夜愣了一下。
他疑惑为什么会想到那样的画面。
“你偷听我们说话？”为了不表现出失态，他强行将思绪拉了回来。
顾清欢道：“哪有，我是光明正大的听。”
“……”
“怎么，你们一没关窗，二没派人把守，我怎么知道不能过来？而且你武功这么高，哪会不知道我来了？分明是故意想让我听。”
顾清欢推理得头头是道。
慕容泽觉得她在作死。
现在的黎夜，可不是那个她说往东，他就不会往西的人。
稍有不慎，她会死得很惨。
“国家大事，你一个女子掺和什么？一边儿去。”
“女子怎么了？有可能我这个女子要说的话，会让你自愧不如。”
“嘁。”
慕容泽不想听她吹牛批。
倒是黎夜饶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道：“说说看。”
他倒想听听，她有什么妙计。
顾清欢本就有十分的把握，他一定会听听自己的想法，现在得了允许，便推门进去。
她手上端着个木质的托盘。
把东西放到一边，道：“官场上的事，你们自己去解决，但关于物价上涨，我觉得可以从根本上抑制。”
“根本？”慕容泽挑眉，“什么根本？”
他没明白。
黎夜道：“是钱。”
“还是你智商在线。”顾清欢看了他一眼，很欣慰。
慕容泽：……
“换个说法，大量货币流入市场，物价就会上涨，让想要控制，就要把这些钱牢牢抓住，商人赚不到钱，就没办法再哄抬物价。
同时，收到的钱还可以用来作为饷银，一举两得。怎么样，是不是个好办法？”
顾清欢打了个响指，一脸得意。
她等着看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
可事实是，面前两个大男人看着她，像在看一个二傻子。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她不明白是自己说的太复杂，他们听不懂，还是自己说的太简单，他们理解不了。
“百姓又不是傻的，谁会乖乖把钱交出来。”
“你才是傻的，他们不给，你不会想办法让他们给吗？”
“刚刚就说过了，心不甘情不愿拿出来的钱，会让百姓心怀怨气，适得其反。
算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还是摘你的桃子去吧，别在这里晃悠了。”
慕容泽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了。
国家政事，果然不该跟一个女人讨论。
她在治病救人方面确有奇才，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顾清欢觉得受到了鄙视。
“你自己笨还觉得别人跟你一样笨！普通百姓不愿将钱放入钱庄，是因为钱庄不但没有利息，还要收手续费。
只要发布告示，说凡是将银钱存进钱庄的，每年可得三到五厘的利息，若一年不取，则当年利息转为第二年的本金，以此类推，你说，百姓会不会心甘情愿的把钱拿出来？”
“这……”
“有利可图，只怕他们要抱着银子往钱庄跑。”
顾清欢提出的办法，其实就是最基本的现代银行业务。
只是这个时代，钱庄多数是私立，就还没生成这种管理方法。
“还是不行，这个办法不是摆明了让钱庄亏本？东陵大大小小上百家钱庄，均是私人所设，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为你做事？”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这个办法不会亏本，还会盈利，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至于那些小钱庄，根本不用管，只需要让其中最大的，开遍了整个东陵的瑞通钱庄发布这个消息。
换句话说，要让所有的资金都进到瑞通，才能保证物价稳定，同时又可以及时供应军需。”
“……瑞通？”
一直没有说话的黎夜忽然挑了挑眉。
他的眼神充满了审视。
顾清欢抬眸，“对，就是瑞通。”
慕容泽没注意到两人间微妙的气氛，沉吟道：“可是，瑞通的东家是富商重渊，他身份神秘，行踪飘忽，该怎么找？”
“我跟他有些交情，可以去找他商量。”
“哦？”
“另外，我能保证在一个月……不，半个月之内，让盛京物价稳定。至于其他州府，我也可以承诺在一个月之内让资金回流。”
顾清欢拼了。
她望向书桌后坐着的那个男人。
他也看着她，狭长的眉眼带着清冷，像是揉碎了一世的芳华。
黎夜没说好或不好，只撑着头，浅笑道：“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妙的计策，你愿意白白出力？”
“不，我有条件。”
“说说看。”
黎夜欣赏她的光明正大。
名或利，有所图的人，用起来才更让人安心。
他知道顾清欢喜欢钱。
不巧，他很有钱。
“我承诺在一个月之内办好这件事，但是你也必须承诺，不许娶慕容姝！”
“什么？”黎夜一愣。
“户部的事我管不了，我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弄到虎符，反正不许娶她，也不许跟她有肌肤之亲。不然，这个烂摊子你就自己收拾吧！”
“……”
“喂，你嫌自己活太长了是不是，找死啊？”慕容泽埋着头，低声斥责。
这女人活腻歪了，居然敢跟黎夜谈条件。
说好听点是谈条件，说直白点……这就是威胁。
她居然敢威胁黎夜？
胆子长毛了！
“我娶不娶她，跟你有关系？”
“当然有！”
“哦？说说看。”他平生最讨厌威胁。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尽量减少自己的弱点。
可现在插着腰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抓住了他唯一的软肋：东陵的未来。
奇怪的是，他居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生气。
当她说不许他跟慕容姝有肌肤之亲的时候，他还有些高兴。
那一刻，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又痒又软，带起一阵激烈的跳动。
他忽然很想知道，她为什么不让他娶慕容姝。
“她、她年纪太大了，配不上你。”顾清欢别过脸，表情有些微妙。
黎夜笑意更深，“那你说说，什么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