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情绪失控的凌霄
一条石板铺砌的小径，从院门口蜿蜒曲折通往阁楼，小径把院子一分为二。
右手边的面积稍小。
这里种植着各种树木和花卉，现在正是花木茂盛的初夏季节，精心修剪的树木长势葱茏，其间点缀着一棵棵盛开的花株，清雅馥郁的香气飘散开来，竟有让人精神百倍的奇异功效。
左手边的面积大了近一倍，只因被挖出一方小小的池塘，池塘中荷叶摇曳，透过清澈的池水甚至能看到，一尾尾漂亮的锦鲤游弋。
面积不大却很别致的荷塘边上，还有一座古色古香的凉亭，亭中摆放着石桌石凳，石桌上还摆放着一盘围棋。
不愧是1号阁楼啊！
要说规模毕竟只是个庭院，确实比不上沈家庄园那么大，然而清新雅致却非沈家庄园可比。
阁楼早早就有人打扫过，上下三层窗明几净，一楼厅中摆放的铜质香炉里，散发出让人静心凝神的异香。
“凌道友……您当真是上清道宗掌门？”清扬把凌霄一行送到阁楼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个我敢乱说吗？”凌霄笑道。
“这……”
清扬心里暗暗叫苦，转而躬身行了一礼：“还请凌掌门恕晚辈不知之错，先前……得罪了！”
按照年纪，凌霄比他最少晚了一辈，不过清扬知道凌霄是真灵子的徒弟，而真灵子又是上清道宗掌门，作为太一派二代弟子的他，自然而然应该跟凌霄同辈称呼，所以他这一路上都称呼凌霄为道友。
可如今，这个比他年轻那么多的小家伙，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上清道宗掌门，辈分跟他师父都一样了。
联想到之前以道友相称，清扬心知有所逾越了。
“快别这样。”
其实凌霄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况且他的年纪毕竟太轻了，赶紧扶住清扬：“又不是什么公众场合，何况我比你年轻那么多，私下里没必要这么在意——我觉得别扭，你也觉得不舒服。”
确实。
清扬作为太一派二代弟子，表面看去就是中年人，由于修道者寿命高于普通人，他的实际年龄已经将近六十。让他这么个五六十岁的人，给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孩子行礼，还要以晚辈自称，心里能不别扭吗？
这边送走了清扬，不一会就有个十四五岁，穿着道袍的清秀少年，恭恭敬敬的拍门进来。
少年自称是太一派四代弟子，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上清道宗的饮食起居等方面由他负责。
说白了，就是太一派派来听使唤的小辈。
“我要住二楼！”沈霓裳第一个往楼梯跑去，准备把简单的行礼放进去，宣示对某个房间的主权。
“我住三楼。”蛊王拾阶而上。
“我先上去放东西。”
沈暮云嫣然一笑，刚往楼梯上走了几步，她扭头说道：“对了！二楼和三楼都住了女孩子。”
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三个女孩纷纷上楼，凌霄拉了拉李贺的胳膊，呐呐道：“这是不是说……咱们只能住一楼？”
“很明显。”李贺苦笑着撇嘴。
“可问题是……我是上清道宗掌门啊，这里是给我准备的，难道不应该由我来挑房间吗？”
“那你怎么不挑？”项伯用独眼瞄着他。
“切！”
凌霄撇撇嘴，哼道：“你这是幸灾乐祸的意思吗？事实上……你不也一样得住在一楼吗？”
项伯转身走向一楼的某个房间，身后丢下一句话：“我又不是上清道宗掌门，没有高人一等的身份，能有个住的地方就行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堂堂上清道宗掌门，不也得跟我这个糟老头子一样，住在最底下的一楼吗？
房间分配完毕，蛊王上去后就没下来，项伯也没有再出来，毕竟他们俩不是上清道宗弟子。
其他四个人很快在一楼大厅集合。
“走！”
凌霄充满霸气的一挥手，喝道：“跟本座一起溜达溜达，顺便见见老朋友。”
没错，就是这个范儿！
在其他地方其他场合，凌霄从没把掌门身份放在心上，但是今天站在这里，代表上清道宗参加三年一次的法道大会，在跟其他各门各派齐聚一堂的时候，他就必须摆出这个身份来。
因为他代表着上清道宗，因为他肩负着本门的荣誉和未来。
从这里。
从今天。
他要让那些逐渐把上清道宗遗忘的人，不得不正视并尊重这个门派，他要领导上清道宗走上崛起之路！
噗嗤……
沈霓裳当场失笑，她觉得这只土鳖太搞笑了，搞得跟真的一样。
“你笑什么？”凌霄扭头。
“哈哈哈……”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沈霓裳笑得前俯后仰，指着凌霄笑道：“你拍电视呢？还本座……还装……”
“霓裳！”沈暮云朝妹妹瞪眼。
“很好笑，对吧？”凌霄笑眯眯的问道。
“是啊……你装腔作势的样子太……”
“我也觉得很好笑。”
凌霄的脸色一片冰冷，死死盯着她：“你的梦想是什么？不用说，我没兴趣知道，我想告诉你我的梦想。我从记事起就跟师父在一起，他教我吐纳练气，教我制作符篆，给我讲修道者应该做什么，他告诉我上清道宗只剩下我们师徒二人。知道吗？我刚走进太一派时，没有惊奇和开心只有失落。我想起了上清道宗，那里只有三间草房——我的梦想就是要让上清道宗，变成修道界最强的门派……不！不仅仅是修道界，我要让上清道宗让所有人仰视。你觉得我的梦想很可笑，是吗？”
“我……我……”沈霓裳笑不出来了，她甚至不敢看凌霄的眼睛。
“我也觉得很可笑，连师父都失踪了身陷险境，由我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屁孩当掌门，简直就是开玩笑。”
凌霄嘴里说着开玩笑，却没有丝毫笑意：“上清道宗只剩我一个人了，我不当掌门谁来当？明明上清道宗弱得可怜，我还得端着架子摆着谱，我必须在别人面前打肿脸充胖子以掌门自居，把自己抬高到跟厉万山相同的地位，是不是很可笑？我也觉得特别可笑！可是我能怎么办？”
他目光里蕴含着愤怒，低吼道：“我代表的不是我，我代表的是上清道宗，我代表的是我师父真灵子，我肩膀上是整个师门的荣誉、未来、颜面。我甚至没办法拍拍屁股走人，把这个担子丢给别人——因为师门只有我一个！”
沈霓裳一点都笑不出来了，她已经被怒吼的凌霄吓坏了，从认识凌霄到现在，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
他背负了太多太多的压力和责任。
没有其他人能承担。
没有人跟他分担。
他不愿意端着架子摆着谱，可他又必须这样做，他明知道以上清道宗目前的实力，即便端着架子人家心里也看不起，可他又能怎么办？难道要见人就行礼作揖，陪笑磕头当孙子吗？
太一派宗门的庞大辉煌，对他而言是巨大的打击。
厉万山带着一群门人嚣张跋扈，对他同样也是打击。
只因……
人家门派那么大那么强，他的师门却一无所有，如此巨大的反差让他很难过，而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他一人身上，则让他感受到难以承受的压力。
事实上，从走进太一派的那一刻开始，他心情就已经糟糕到极点了，沈霓裳的讥笑只是爆发的导火索。
“凌……”
沈暮云刚想喊他的名字，立刻又改口了，她伸出手紧握住凌霄的手，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掌门师兄，上清道宗不止有你，还有我，还有我们这些人。上清道宗绝不会没落，我会拼了命的支持你，我们每个人都会跟你一起分担——总有一天，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上清道宗会让所有人仰视，我保证！”
“师兄，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沈霓裳低着头泫然欲泣，凌霄那番话给她的震撼太大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经常被自己整蛊，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嬉皮笑脸的家伙，竟然承受着那么大的压力。
是啊！
自己有什么资格笑话他？
他的经历跟自己不一样，他的梦想跟自己也不同，他身上肩负着自己所无法想象的责任。
自己呢？
自己的梦想又是什么？跟他的梦想相比，自己非但没资格嘲笑他，反而卑微的不值一提！
“师兄，我李贺生是上清道宗的人，死是上清道宗的鬼！”
李贺发狠似的咬牙，大声喝道：“咱们门派是不大，可那又怎么样？暮云姐有钱，我李家多少有点势，大不了咱们也花钱买个岛，也建个大大的宗门。至于弟子……等回了洪都我就找人，找个千儿八百人加入上清道宗——咱不比任何人差！”
凌霄笑了。
他能感受到大家的关心和支持，他也知道沈霓裳不是故意的，这丫头一向都是没心没肺。
“刚才是我失态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经过这番发泄，心情反而平复了不少。
沈霓裳破涕为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上清道宗才不差呢！这次法道大会上，我们肯定会一鸣惊人，打得别派弟子满地找牙！”
“好一个一鸣惊人，有自信！”
她这边话刚落音，笑声从阁楼外的院子里传来：“不过……凌掌门可要手下留情，别把清微门弟子打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