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亮剑
修道者一向起得早。
清晨。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沙滩上已经云集了好几百人，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这些人分成两类，一类是各门各派的师长，在距离沙滩近百米的地方，搭建着一个面积不小的高台，台子上摆放着很多桌椅，这些师门长辈坐在高台上，喝着香茗吃着各种精致点心。
炎黄大大小小的道门超过百数，但并非所有道门都参加法道大会，没达到一定规模的不会过来。
即便如此，参加法道大会的门派依然有五十多个，高台上坐着的都是各派掌门和带来的二代弟子，总数量超过百人。
数量更多的还是台下。
按照太一派的规定，每个门派最多派出十二名弟子参赛，不过那些规模较小的门派凑不足十二人。
台下年轻一代参赛弟子，将近有四百人的样子。
比斗规则很简单。
昨天下去已经抽过签了，以两两捉对的方式确立对手，今天就按照抽签结果，在这片沙滩上进行比斗。比斗过程中的规矩只有两个，一是必须在划定的区域内，逃离该区域就算输，二是不允许杀人或造成重伤。
无论法道大会还是昆仑决，比赛都分三个年龄段举行。
总体要求是不超过30岁。
修道者和武者都是通过长年累月修炼，让修为不断提升增强，年龄对修为的影响非常大。
除非天赋差距极大，通常天赋差不多的两个人，年龄几乎跟修为成正比。
因此，比赛分成三个年龄段，分别是15到20岁，20到25岁，25岁到30岁。当然了，即便如此也不太公平，但是总不能每一年分成一个阶段，那样就根本没办法比了——就算同年还有不同月不同日，难不成精确到年月日划分？
上清道宗的四人分列两个段位。
凌霄和沈霓裳今年都是19岁，处于年纪最小的段位，沈暮云和李贺则处于，20到25岁的中间段位。
太阳从海平线上探出头，一缕红光照亮整个沙滩。
坐在高台主位上的，太一派现任掌门昊垣起身，朗声说道：“昨天下午已抽签确定每个人的对手，现在所有人排好队，由本门昊净长老验明真实年龄——倘若有人谎报年龄，直接驱逐出法道大会！”
昨天抽签之前，所有参赛者都已经上报了年龄，根据年龄分成不同段位抽签，但这个年龄必须经过证实。
怎么证实？
修道者有一种很简单的证明办法，就是用某种法器进行检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无法隐藏。
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有些门派为了赢得参加昆仑决的名额，故意让参赛者隐瞒真实年龄，以高年龄参加低段位比赛。
当然，验明年龄只是走个过场。
在明知道会有这么个环节，而且不可能隐藏的情况下，没有人傻到谎报——被发现了就会取消资格。
“凌掌门就不用去验证了。”
以上清道宗现任掌门身份，坐在高台席位上的凌霄，正准备下去排队，却被太一派掌门昊垣喊住。
昊垣是个看起来不到五十岁，留着两缕髯须的瘦高男子，他对高台上的各派掌门解释道：“我跟真灵子道兄也算故交，早已知道凌掌门的真实年纪——他到今年年末才刚满20岁。”
听到他这么说，自然没人反对。
作为道门领袖太一派的掌门，昊垣绝不可能为这种事撒谎。
“既然昊垣道兄这么说，我等自然是相信的，不过……”厉万山假装卖关子，瞄了凌霄一眼。
“大家都别搭腔，看他怎么接下去。”凌霄笑了起来。
“你……”
厉万山几乎当场吐血：通常情况下，卖关子的人说出‘不过’，就会等旁人问‘不过什么’。
凌霄却让大家都别搭腔，这让他这个‘不过’，根本没办法接下文了——那还不得丢脸死？
狠狠瞪了凌霄一眼，厉万山深怕大家真的不搭腔，直接说道：“上清道宗以符篆闻名修道界。众所周知，符篆之术跟各派术法有所不同，符篆皆在平日里制作，而且低修为也能驾驭高阶符篆，所以我认为这对其他各派弟子不公平——倘若上清道宗弟子拿师门长辈，制作的高阶符篆比斗，试问在场各派的三四代弟子，该如何抗衡？”
“我师父可没给我留什么符篆。”凌霄翻了个白眼。
“那是凌掌门自己说的，谁知道呢？”厉万山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行了，你就说要怎么办吧。”
“很简单。”
厉万山眼神里闪过一抹冰冷，说道：“但凡参赛的上清道宗弟子，除了验明真实年龄之外，还必须验证修为，最多只能使用跟自身同等修为的符篆，否则就算犯规——我这也是为公平起见，诸位觉得呢？”
其实这个要求不过分，他说的也都是实情。
比如以凌霄现在月品修为，完全可以驾驭日品符篆，倘若他拿师父给的日品符篆，别说是各派参赛的三四代弟子，纵然五大派的二代精英弟子，也没几个能跟他抗衡，这还怎么个比法？
事实上，多年前上清道宗参加法道大会时，就有这么一条针对性规定，谁让上清道宗太特殊了呢？
“我相信上清道宗不会有人，做出这种欺骗之事。”昊垣沉声说道。
当年虽然有这么一条规定，却从来不会真的去验证，这是最基本的信任，上清道宗不可能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但是！
今天厉万山刻意提出来，明显是要进行验证，摆明了不相信上清道宗，或者干脆说不相信凌霄。
“想验明我的修为？没问题。”
凌霄笑眯眯的看着厉万山，说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厉掌门不就是想在，杜绝我作弊的前提下让我输，让整个上清道宗丢脸吗？”
“凌掌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
“既然这么想怎么就不敢承认呢？索性就挑明了吧，我同样想让五行宗丢脸——这个答案厉掌门满意吗？”
“姓凌的，你……”
“厉掌门都已经暗中调换了号码，我上清道宗的所有弟子，对手都是你们五行宗的弟子，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是又如何？”厉万山脸色冰冷。
“那就不用麻烦了，我倒有个办法。”
凌霄嘴角挑起狂傲无比的笑，目光扫过台下的五行宗弟子：“我上清道宗参赛者共四人，而且没有年龄最高段位的，你五行宗却有足足十二人。这样好了，就以我上清道宗四人对你五行宗全部，也不用分什么年龄了，怎么样？”
哗！
台上台下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充满震骇的眼神看向凌霄。
这可是高达三倍的人数差距啊！
更重要的是，上清道宗参赛的四个人，分别是两个低段位和两个中段位，根本不存在25到30岁这个段位区间的。这就意味着不仅人数上存在差距，年龄上同样处于绝对的劣势上。
他疯了吗？
已经沦落到这步田地的上清道宗，真正自幼修习的弟子就他一个人，另外三个全都是半路出家刚入门的。
这么一个几乎快消失的门派，竟然胆大包天以如此劣势，挑战发展势头如日中天的五行宗。
他肯定是脑子烧坏了，否则绝不会做这种傻事！
不过……
这话听在厉万山的耳朵里，他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看不出来，凌掌门竟然如此轻视本门！”
对方提出这么一个，对五行宗百利无一害的比斗方式，厉万山不该高兴才对？
不！
厉万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对方提出这种比斗，让他感觉到的只有羞辱。此外，如果答应了这么一场比斗，在外人看来明显是他想占便宜——在人数和年龄都占便宜下，即便赢了也不光彩吧？
“凌掌门还真会算计……以人少战人多，即便输了也不丢脸，是这个意思么？”厉万山冷笑连连。
不是吧？
自己真没有想要占便宜的意思，而是真心诚意的要以四对十二，他怎么就理解成这样了？
“法道大会举办的目的，是为了从道门各派挑选最强精英，参加道门和武宗之争的昆仑决。”
凌霄死死盯着厉万山，沉声道：“道门之内理应同气连枝，法道大会也应该在友好的氛围下举行，然而厉掌门为了一己之私怨，把个人情绪带进来，并且用不光明的手段指定对手，这严重违背了法道大会宗旨，所以我决定——在法道大会正式开始前，把五行宗踢出法道大会。”
这厮真的疯了！
跟刚才他提出那么一个比斗方式不同，当他说出这番话之后，以厉万山为首的五行宗众人勃然大怒。
他要把五行宗踢出去？
凭什么？
别说是他这么个，已经沦落的下三流门派掌门，即便是太一派掌门昊垣，也没资格说这种话！
仿佛没听到厉万山和其他五行宗弟子，或愤怒或讥嘲的呵斥声，凌霄笑道：“别误会。我没资格要求五行宗不参加法道大会，不过……厉掌门，既然你觉得四对十二是我用心险恶，那么我以一人之力单打独斗，击败你五行宗十二名参赛弟子，这个要求你总不会不敢答应吧？”
一对一吗？
一对一当然是公平公正的，可问题是……他的年龄明明处于初段位，却要不分年龄挑战五行宗所有参赛者，这里面肯定包括中后段位，比他年龄大了一大截的对手，这种比斗公平吗？
当然不公平。
只要不公平，就可能被外界所诟病，即便凌霄输了比赛，也算不得什么丢脸吧？
就在厉万山准备出声反驳时，凌霄立马又加了一句：“如果我输了，上清道宗不仅会退出法道大会，而且我会解散上清道宗，从今往后不入道门——厉掌门，这么大的便宜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