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生命尽头，情义无价
黑龙倒飞。
战刀倒飞。
战刀刚刚倒飞的瞬间，就由于力竭重新变成姜如仙，也就在倒飞的时候，她双手突然打出一个印诀。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即是命门又是全身最坚硬处的黑龙独角，尖端明显出现一道道龟裂痕迹。
同时，一个细小的孔洞往内延伸，黑红色的血液，从犄角尖端的孔洞渗出。
印诀幻化成一道猩红流光，在双方倒飞的那一瞬间，毫无阻碍钻进孔洞中去，消失不见。
噗……
以日品修为发动这一击，本就会导致反噬重伤，何况在三人接力加速的情况下，碰撞所产生的反震力道，又何尝不比一人之力攻击的反震强很多？姜如仙足足倒飞出二十多米，这边刚被安月臻双手接住，就张嘴连吐了三大口鲜血。
另一边，尽管黑龙身体庞大无比，却也被震飞出很远。
当然，震飞是因为力的相互作用，不代表受伤程度：以它的身体强度，除了犄角破了个小洞，其他地方根本毫发无损，而犄角上的小洞毕竟太小了，对它而言几乎不存在什么损伤。
它一个翻身就起来了，再次朝这边迅速扑来。
可是……它的身形突然停滞不动。
那双黑中泛红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随后它突然发疯似的，全身不断疯狂扭动。
噗！
刚因为施展断生刀和受到反震，而受伤吐血的姜如仙，毫无征兆的全身颤抖再一次口吐鲜血。
所不同的是，这次吐血是因为天蛊反噬——以她日品三阶的修为，绝无可能驾驭天蛊黑龙。
凌霄正要冲过来，脸色煞白如纸的小女孩，扭头朝他笑了笑：“哥……再见了……”
“不……不……”
尽管在行动之初就知道，一旦融合她就会施展燃灵术，以秘法跟天蛊同归于尽，可是当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根本没办法接受现实。
她在吐血，不停的吐血。
鲜血从嘴巴、鼻孔、耳道、眼角溢出，在黑龙的疯狂反噬下，她会在很短时间内死于非命。
一旦她死了，黑龙又会是无主状态，事态会变得跟先前一样，那样她的牺牲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她必须赶在自己被反噬致死以前，施展燃灵术跟黑龙同归于尽，到时候其他人就能活下来。
“怎么能这样……她……只有14岁啊……”凌霄的声音如泣如诉，泪水从他眼角滚落下来。
只是，他的泪水不再是晶体的透明，竟然是鲜艳的血红色——这就是极度伤心的血泪吗？
“等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雪滢突然大声喊道：“天蛊为什么会反噬？”
为什么？
这个问题现场只有两个人能回答，其他人根本不懂苗疆蛊术。
阮世杰一愣，急忙叫道：“蛊和蛊师是一体的，如果蛊师的灵魂力量太弱，就会被蛊吞噬。”
“灵魂力量……”
江雪滢眼睛一亮，嘶声大吼：“如仙！不要……我可能有办法，别使用燃灵术！”
这边在大声嘶吼的同时，她双手急速一摊，面前的虚空中凭空出现，由白色光芒凝聚的琴弦。
《镇魂谱》——观音咒！
雪白华光从琴弦中飞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释放，瞬间隐没到姜如仙的眉心中。
都已经准备跟黑龙同归于尽的姜如仙，听到江雪滢的吼声突然中止，紧接着她感受到一股神奇的能量：来自黑龙的反噬之力，正在侵蚀她的灵魂，而那股奇异的能量，却在修复她灵魂的损伤。
只可惜……
姜如仙苦笑着摇头，说道：“不行的……你修复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反噬的速度……放弃吧……”
“不！”
江雪滢一边弹奏观音咒，一边大声喝道：“快来人！给我更多更强的灵力，我一个人修为不行！”
一只手按在了她的后心上，那只手的主人是凌霄。
伴随着一股强大的灵力注入，从琴弦中飞出的白光明显浓郁，这就意味着治疗效果大幅增强。
然而，也就在凌霄把灵力注入后，观音咒威力提升的时候，一缕鲜血从江雪滢嘴角溢出。
“雪滢！”
作为江雪滢最好的闺蜜，沈暮云第一时间发现异常，赶紧惊呼道：“凌霄，不行！雪滢只有日品三阶修为，她根本无力承受太多灵力，何况你是辰品……这样下去，她会经脉断裂而死！”
江雪滢的修为是日品三阶，也就意味着经脉只能承受这种层次的灵力，多一个人帮她注入灵力，固然会让她的术法威力大增，可问题是她的身体承受不了。
“别管我，继续！”江雪滢大声叫道。
“我……”凌霄准备收手。
牺牲姜如仙救下大家的命，这是他所无法承受的结果，可如果要牺牲江雪滢去救姜如仙，这又怎么能够？
先不说他和江雪滢也有感情，纵然没有那层关系存在，难道说江雪滢就比姜如仙的命贱？
更何况，即便随着观音咒的威力增强，可以修复姜如仙的灵魂创伤，但黑龙的反噬会无休无止，只能暂时维持姜如仙不死——以牺牲江雪滢为代价，维持姜如仙暂时不死，这种事即便抛开感情因素不谈，在价值上也是不划算的。
说白了，暂时江雪滢能让姜如仙不死，如果等江雪滢死了，谁还有能力继续给姜如仙续命？
结果姜如仙还不是死路一条？
“江……”
姜如仙傻呆呆的看着，嘴角溢出一缕血迹的江雪滢，她的嗓音哽咽了：“雪滢姐，停手吧……”
以前，姜如仙和江雪滢几乎没多少交集，自然也谈不上多深的交情。
不久前，无意中发现拥有双魂的孟依依，恰好双魂人很适合继承她们的衣钵，于是两个人为了争夺弟子，差一点就大打出手。最终江雪滢以情动人，孟依依和她的家人都认可了江雪滢，争输了的姜如仙气得不行。
本来以前就没什么交情，再有争夺徒弟这么一出，至少在姜如仙心里，对江雪滢是非常不爽的。
可是现在……
这个被自己很厌恶的女人，竟然拼着性命救自己的命！
这一次，就连凌霄也觉得不应该：用江雪滢的命换姜如仙的命，这本来就是不对的，毕竟江雪滢并非贱命一条，更何况即便她愿意牺牲，也救不了姜如仙，只是稍微多维持一段时间。
“雪滢……你……不需要这样……”凌霄的声音很苦涩。
“雪滢，这样不值得！”
沈暮云满脸焦急，她跟江雪滢是闺蜜，然而姜如仙在沈家住了这么久，彼此又何尝没有感情？
可以说，姜如仙认可的人实在少得可怜，除了凌霄排第二的就是沈暮云了。
沈暮云没有站在情感的角度，因为无论江雪滢这个大女孩，还是姜如仙这个小女孩，对她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如果你牺牲可以救如仙的命，命是你自己的我没有权力阻止，可是……你应该很清楚，你就算死了也救不了她，这样真的不值得啊！”
“暮云，人活一世会面临很多很多选择，在做决定的时候……都能够按照值不值去选择吗？”江雪滢嘴角带血微笑道。
“可是……”
“我们这里人里面，只有我能治疗灵魂创伤，只有我有可能救如仙。”
江雪滢的目光变得温柔无比，看了一眼神情愕然的凌霄：“我爱这个男人，很爱很爱的那种。我对他或许没有你那么了解，但我知道他是个坚强的人，可是……他内心其实真的很柔软。今天是我第一次见他流泪，为了如仙流泪，可想而知如仙在他心里，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不是的……雪滢，没有谁不重要，你也一样重要……”凌霄急声说道。
这句话绝对不是谎言，之所以他最接受不了姜如仙牺牲，并不是说姜如仙比其他人都重要，而是因为她最可怜，她还是个小女孩，她没有过过一天应有的好日子——除了情感因素还有怜惜。
“我相信你说的话，可是有一点不一样……”
江雪滢温柔的看着他，微笑道：“你对身边的人都很好，我们每个人对你都很重要，但是关系却不一样。我是你的爱人，即便失去我，你还有暮云，还有其他爱人，可是被人当成亲人的人，除了师父就只有如仙……”
“雪滢，你……”凌霄惊呆了，他没想到江雪滢会这么说。
“其实……如果没有你救我，我早就死了，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好吗？”江雪滢盯着他。
“不行！”凌霄咬牙拒绝。
“如果你停止给我注入灵力，我就干脆陪如仙一起去死。”江雪滢的声音斩钉截铁。
“你……”
“你应该知道，我如果这么决定了，你阻止不了！”
“你们都在想什么啊？”
李贺突然双目放光，大叫道：“雪滢的问题跟如仙不一样！如仙是受到天蛊反噬，导致灵魂受损有生命危险，雪滢却是过量使用太强的灵力，损伤的不是灵魂，而是因为经脉无法承受——经脉受损是内伤！”
内伤？
沈暮云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了。
另一边，李贺立刻取出几张符篆，叫道：“我们上清道宗的符篆，就是最擅长治疗内伤的，还愣着干什么？”
呼啦一下！
铺天盖地的治疗性符篆，不要钱似的朝江雪滢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