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真是个好地方, 人杰地灵,寸土寸金,喝口水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破产,富人如鱼得水, 穷人举步维艰。
——来自眼下没有任何进项,只能在外卖店里打工的菲奥娜的感想。
她为了迅速离开哥谭可真是轻装简行, 行李轻到了什么地步呢?除去已经托运了的衣物还有大件物品和橘猫之外,她只带了一点换洗衣物和那副跟了她好多年的白巫术塔罗牌, 至于银刀、水晶球、双头分枝蜡烛和山羊头骨之类的东西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统统被打包好了,卷在衣服里一起送了过来。
别的甚至都不敢往包里装,没别的,就怕在安检被当成邪教教徒给扣下。
在搬家这件事上蝙蝠侠虽然没有出面, 但是韦恩集团的人却突然找上了门来, 说什么“恭喜你成为今天第一千位经过我们门口的顾客,我们将为您提供免费去往纽约的机票和包年的酒店”, 从天而降的馅饼直接把菲奥娜砸了个晕头转向。
自从蝙蝠侠出道这么些年来, 关于他和韦恩集团之间关系的留言那叫一个日嚣尘上, 说句不客气的,关于黑暗骑士和哥谭宝贝之间的八卦和各种似是而非的消息,能直接养活一个十八线小报。菲奥娜曾经近距离见识过蝙蝠侠的高科技装备,还有拿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价格不菲的战甲, 对韦恩集团自然也有着一定的了解, 但是了解归了解, 就这么让她接受完全陌生的人的帮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良心安生。
别看她长得又甜美又温柔,但是其实她骨子里犟得很,而且很有原则,绝对不欠这种非亲非故还没法还的人情,所以这就是她现在在纽约外卖店里打工的原因:
菲奥娜把来纽约的机票,还有行李托运、包年的酒店等等所有的花费全都折合成了钱,兑成了现金给布鲁斯·韦恩寄了过去。这笔钱可不是什么小数目,虽然菲奥娜手里有着丰厚的菲德丽丝留给她的遗产,但是她为了不坐吃山空,早就给自己列了个花费计划清单,当花费超过计划的时候就要开源节流了,比如现在。
当天被前台通知“有人给您寄了封挂号信说是支票”的时候,布鲁斯难得地和提姆一起在公司里,听到这个消息,他们对视一眼,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
是恐吓信还是炸/弹还是越狱警告还是犯罪预告函?
结果当那张被严严实实封在信封里的支票被拆出来,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这俩人同时沉默了,万万没想到还真是普通的支票。对于哥谭本地人来说,对韦恩集团的认知基本上就是“既然这么有钱那么他们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坚持原则不爱吃白饭的人。半晌之后还是提姆意有所指地开了口:
“看来她不想欠你人情啊布鲁斯。”
布鲁斯沉默着把这张支票夹进了书里,决定改天去纽约的时候顺便看她一下。
当一个人基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而对周围的人付出已经成了习惯的时候,不管是真心——对蝙蝠自家人来说,还是假意——对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伴们来说,突然见到一个这么锲而不舍要跟他划清关系的人,会觉得有些不放心也就很正常了,他超真情实感地担心菲奥娜会不会因此破产。
此时的菲奥娜还不知道她的财政状况已经被远在哥谭的蝙蝠侠本人惦记上了。她正在跟店里的另一位兼职小伙伴聊天,这位跟她一起打工的姑娘叫玛丽,比她略大几岁,最近刚得到了自家偶像有女朋友了的消息,沮丧得不得了呢,偶然看见了菲奥娜随身携带的白巫术塔罗,便缠着她想让她帮忙摆个牌阵算一算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爱能不能长久:
“拜托了菲奥娜,你就帮帮我吧。”
菲奥娜被缠得没办法了,问道:“你偶像是哪一位啊?”
“什么,你不知道他的吗?!他超有名的——”这时玛丽才想起来她面前的这个俄罗斯姑娘不是纽约本地人,赶紧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卖安利:
“哦对,你是从哥谭来的嘛,哥谭本地人似乎更喜欢蝙蝠侠一点,毕竟在之前的超英论坛专区投票的时候他的名次和我男神一直咬得很紧。但是你现在爬墙来粉他也不迟,我偶像是钢铁侠!托尼·斯塔克,‘当代达芬奇’,是个相当厉害的发明天才!”
正好眼下店里没啥生意,店长也就让她们先摸一会儿鱼,听到玛丽她这么盛誉钢铁侠,不禁也参与了进来:“你怎么不说他还是个花花公子呢?他真的能和佩珀小姐维持这段长久的关系吗,要我说,我觉得够呛。”
玛丽被他这么一问,陡然就沉默了一下,菲奥娜于心不忍,连忙帮她解围:
“一个人的价值是通过他的智慧和贡献体现的,而不是通过私生活,是吧玛丽?”
玛丽:“……不菲奥娜你太抬举我了,我的思想境界没那么高,只是出于对男神的偏爱而忽略了这一点而已。”
菲奥娜:……弄错了,失敬,告辞。
“那你能占卜出来吗?”玛丽两眼亮晶晶地看向她:“我超喜欢佩珀小姐的,以前去斯塔克工业参观的时候跟她近距离接触过,是个相当好看的金发美人,要是她真的跟钢铁侠分手了我竟然不知道应该替谁难过……好烦恼啊,真希望他们可以一直好好地在一起。”
“不行。”菲奥娜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什么呢,你这是属于替不熟的人问他的私人感情问题,在双重的信息模糊之下想要得出正确结论的话难上加难,正常的塔罗师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那你是正常的吗?”玛丽问道:“我知道你肯定不是。”
菲奥娜:……不是,等下,请你等一下。虽然我的确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正常”的塔罗师,可是你这个问法搞得我像个变态一样?!
俄罗斯,圣彼得堡。
“怎么样怎么样?!”玛莎今天难得地没有一觉睡够十二小时,和尤金一起去迎接远行归来的达丽亚了,当她看见达丽亚穿着那套几乎成了她专用外出的黑风衣和黑色长裙出现在班提瓦门口的时候,激动得一蹦三跳从台阶上冲了下来迎接她:
“去补刀了吗,那个坏蛋终于受报应拉闸了吗?干得好达丽亚,我就知道战斗魔法有你出手就定能无往不利,别说一个小丑了,隔空咒掉整个阿卡姆都轻轻松松游刃有余——”
达丽亚微微摇了摇头,迎上两位同行震惊不解的目光,低声道:“进去再说。”
她一进门,就看见了在沙发上披着毯子看书的塔季扬娜。她现在还在怀孕期间,而且眼看就要生产了,因为诅咒这件事情不管出发点是单纯地为了咒人还是为了让人恶有恶报,黑魔法的性质都不会因为目的的不同而被削弱,而诅咒不仅会影响自身,还会波及到最没有抵抗力的胎儿,因此出于为她的安全考虑,她虽然身为女巫长,但是也是圣彼得堡九大女巫里唯一一位没有参与的人。
塔季扬娜合上书,向着达丽亚点点头问道:“怎么了?看起来不是很顺利的样子。”
达丽亚将手提箱立在门边,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我们的诅咒被提前触动了。”
她看向塔季扬娜、尤金和玛莎:“如果他现在死了,那这条人命就是九个人背着的。虽然我可以不管不顾地补上一刀,但是……我觉得我还是不能这么做。”
玛莎突然想起了自己几天前做的那个预知梦,那个梦虽然是以无边的黑暗和腥红的血为基调的,透着无穷无尽的压抑感和邪恶,但是中间却有一团明亮而温柔的白光始终在那个噩梦里保护着她。从来都在别的方面不是很擅长,但是在做梦和解梦上颇有一手的梦女巫陡然间便有了某种预感:“该不会是……”
“是的。”达丽亚点点头,确认了她的猜想:“是眼下已经很罕见了的白巫术。”
她与周围的人对视一眼,便在无声中达成了一致:
不管这第九个人的出手推动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她们身为遵守规则的女巫,都不能贸然破除她的保护。这不光是规则的问题,更是良心的问题,如果她真的补刀成功、杀死了那个恶人的话,谁知道这位从来都被白巫术保护着的人会受到怎样的伤害?到时候怕是诅咒都是她要面对的危险性最低的事物了。
在未知的同伴即将面对的未知的危险面前,圣彼得堡的女巫们并没有急于求成,而是一致谨慎地选择了退避。
“这年头还有受白巫术保护的幼崽。”玛莎的关注点分分钟就偏掉了:
“太稀奇了,我要留念发推,啊不行,发推的话容易被人解码……那我发论坛好了,毕竟论坛上的大家都更专业一点,不会去找被白巫术保护着的人的麻烦的。”
“玛莎。”达丽亚本来都打算回去放行李了,结果一不小心瞥到了玛莎的登录界面,那个“我的同事貌美如花”和“在梦里”搭配起来颇有转折奇效,她沉默了三秒钟之后和善地拍了拍玛莎的肩膀,露出个友善的微笑来:
“来,别紧张,让我看看你的签名。”
之前皮过了头忘了把签名改回来的玛莎:……哦豁。我怕是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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