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别看他现在脑子笨了,叫人头疼的本事倒还一样没落下。
温玹从小的时候就对喝药十分抵触,他对苦兮兮的味道很敏感,喝多了会觉得想吐。于是为了少喝两口药,他会背着宫人半碗半碗的倒在床底下,然后再捧着剩下的半碗装模作样皱着眉头喝上两口。
后来被发现了,要么就装作听不懂,要么就喊着头晕倒头睡过去。
不仅宫人拿他没辙,闵韶也拿他没辙。
临到最后,还是要劳烦国君亲力亲为。
温玹这段时间饭量实在太小了,照这样下去,根本不足以将他失的血全补回来,只有闵韶亲手喂着,加上态度再强硬些,才能让他多吃进两口饭。
然则,吃饭归吃饭,喂药的时候还是得另说。
起初,闵韶亲手喂的药,温玹还会给上几分薄面,全都眉头紧锁的忍着,一口一口喝了。
但戏台话本中演绎的情情爱爱到底和现实不同,即便是心上人喂的东西,该难喝它就是难喝,苦的也没法硬逼着自己想成甜的。
在连喝了两三顿以后,温玹有次终于还是忍受不住生理上的反胃,喝到一半便捂住嘴,面色难看的趴在床边干呕起来,险些将药给吐了。
闵韶那时看着,也觉得于心不忍,见他实在难受得紧,便狠不下心逼他多喝了,总归碗里的药只剩了小半,一时心软便干脆饶了温玹一回,让下人将那小半碗药倒了。
谁曾想,温玹得寸进尺的本事这就开始了。
许是觉得那次的呕吐颇有奇效,之后闵韶每次来喂药的时候,每每喂到一半,温玹便开始准时地皱起眉头,面色难受,捂嘴欲吐。
模样别提有多憔悴可怜。
当时他本就病得严重,闵韶忍了又忍,还是没狠心说他什么。
于是再到后来,刚喂了小半碗,温玹就开始捂嘴想吐。
刚喂了几口,就开始捂嘴想吐。
刚喂了一勺,就开始捂嘴想吐。
直到后头,宫人端着药碗和蜜饯进来,热腾腾的药汁冒着白气,苦涩的气味飘散在屋中。刚闻见这味道,温玹便皱起眉来,抬手要捂嘴……
“温、谨、央!”
闵韶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拍桌案,愠怒的盯着他,“你再装?”
“……”
闵韶冷着脸从宫人手里端过药碗,不管他再怎么装病卖惨,强硬地拿着勺子喂到他嘴边,压着脾气道:“全喝干净。再吐,孤就拿漏斗灌你嘴里!”
“……”
在这段时间里,闵琰也曾到广寒殿探望过几次。
他听说东靖殿下病得很重,还中毒毒坏了脑子,病情颇有些麻烦。而且他哥担心对方的情况,还总是要在百忙之中亲自照顾,闵琰十分担忧,怕他哥被政事和六殿下两边累坏了身体,便自告奋勇的到广寒殿去帮忙。
不过,多数时候他并没能接到活干,不是干坐着和温玹聊天,就是被莫名其妙的赶了出来。
直到半个月以后,温玹的病情终于缓解了些。
这些日期间,东靖的书信也始终未曾断过。这日暮色将尽,虞阳宫中再次接到东靖的书信,内容依旧是询问温玹病情如何的,并再次提到,想要将温玹接回东靖。
闵韶只看了一眼,似乎并没有回复的意思,将信搁下了,转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站起身,照常去了广寒殿。
推门进去的时候,屋内的石刻仍然转动着,散发着舒适的凉气,殿内没有下人在候着。
闵韶一如既往的走进屋内,刚一抬眸,便蓦地被眼前的画面惊着了,顿时停住脚步。
到今日为止,温玹已经可以下床了。
此刻屋内的铜镜前,温玹正光.裸着上身站在那里,将发丝全部拢到身前来,背对着镜子,扭头在照自己的背部。
他在细数自己身上的伤处,数得很认真。
雪缎衣衫半褪,露出大片白皙光洁的后背,从闵韶的角度,那片后颈到腰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肌肤在烛光下泛着白皙玉润的色泽,线条清瘦又极具韧性,连蝴蝶骨都生得极其漂亮。
闵韶喉结微动,走过去,轻咳了声。
温玹这才转过头来,眼眸微怔的看向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