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玩家的脊背上齐齐滚过一阵恶寒。
侍应生约翰的回答言犹在耳,他说,他们现在已经是梅里奥斯——欢乐小镇的居民了,当时他们还未能完全理解他的言下之意,眼下再看,这不就是被困在了午夜欢乐秀里,连生死都要任人宰割的意思吗!
“滚、滚开!”女玩家崩溃地疯狂尖叫,连瞳孔都涣散成了模糊的一片。她慌不择路,情急之下,便要掏出匕首捅向揽住她去路的快乐道森,但随即被对方轻松躲开了,快乐道森大笑道:“喔唷,可真是个连澡都不会洗的疯婆子!这个时候,就要有请本期助手——屠夫先生!拜托了,请你好好教教她吧!”
“明白!”屠夫的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他大步跨过去,“就让我来教你!”
但女玩家等到的不是言语的教导,也不是肢体语言的教导。一把寒光闪烁的刀锋朝她兜头斩下,她躲避不及,尖刀登时砍开了她的肩膀,鲜血顿时如喷泉般溅了出来,染红了她半边的身体。
女玩家汗泪淋漓,痛得狂叫,她发狠搡开屠夫,凭借瘦小的体型从他和快乐道森之间连滚带爬地挤了出去,在浅色的木质地板上擦出一道殷红的血色,跌跌撞撞地逃向门外。
窗外的镇民随即发出一片懊恼的叹息声。
两个人一边追,一边哈哈大笑,快乐道森对着镜头说:“天呐,真是个疯女人!她为什么要跑呢?镜头快点跟上,让我们看看她究竟要去哪里!”
女玩家似乎逃到了街道上,此时夜幕四合,天空中连一颗星子走没有,但电视机里的场景却恍若白天,虽然看不到天空中的太阳,可四下都白得发光。她捂着胳膊踉跄狂奔,绝望地嚎啕哭道:“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她哭得狼狈极了,泪水混着鼻涕一块往下淌,小镇居民好像笑得更厉害了,他们既为她丑态毕露的溃败表现捧腹大笑,同时也在不停催促主持人和他的助手,期望他们带来更加刺激的后续发展。
唯有会客厅内的玩家神情紧绷,浑身发凉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怎么救,如何救?
“……救得了吗。”陈飞鸾声调喑哑地问。
沉默之中,杜子君轻轻摇头,“放弃吧。”
“她跑得太快了!”濒临绝境时,人体爆发出的潜能也是巨大的。快乐道森和屠夫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了很久,不知道是为了节目效果,还是真的追不上。他丧气地嚷道:“疯女人跑得太快了,HappyDawson要累死了,怎么办,屠夫先生?!”
“叫她的男人来追她!”屠夫喘气道,“这就是屠夫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
快乐道森爆发出一阵大笑:“好主意,真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说着,他一面大步流星地追赶,一面高高打了个响指,“节目组,把狗放出来!”
闻折柳的眉心紧拧,联系到上下文,他突然生出了什么不妙的预感。
镜头跟着女玩家的脚步转动,这时候,画外音中遽然传出几声明显是男人装出的狗叫,镜头随之一转,一只长着男人头颅的狗朝女玩家的方向汪汪叫着追了过去!
女玩家下意识地回头,脸色惨白地喃喃道:“阿潜……”
玩家们脸色骤变,林缪眼中燃烧怒火,他捏紧拳头,豁然站起!
没错,一只长着人头的狗。
闻折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的的确确是一只脖子上长着男人的头颅,四爪着地,遍体生毛,身后还有尾巴的狗。
这猎奇的造物汪汪叫着——就连它发出的声音也是人类的声音。它的皮肤是僵死的青紫,满嘴长着人牙和犬牙参差混合的畸形齿群,眼珠暴凸充血,和快乐道森一样,一丝眼白也无,尽是无神的纯黑。待到它从镜头前飞奔而过,闻折柳瞥见人皮与狗皮的鲜明交界,以及脖颈上粗大纵横的缝线。
它在死后被强行改造,然后又被某种未知的力量起死回生,成了这副怪诞而恶心的模样。
女玩家不再逃了,从见到这只人头狗的刹那间,她最后仅存的理智似乎也随之崩碎。她恍惚地笑了几声,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它扑过来,朝自己露出交错丛生的犬牙。
“阿潜……”她呢喃着说。
女人垂死挣扎的微弱惨叫和兽类撕咬猎物的低沉喘息充斥着整个屏幕,时不时夹杂着血肉淋漓的水响声。快乐道森则在背景音里笑得快喘不过气,他高声叫道:“何等美妙的爱情!疯女人被自己变成狗的丈夫咬死了!何等美妙的爱情啊!”
阵阵如雷哄笑震响在梅里奥斯小镇的上空,所有人都在欢呼,用尖锐的口哨声表达他们的喜悦之情。
女玩家就这样被活活扯碎了,看见她尸体的瞬间,李天玉到底没能保住肚子里那个三明治,她冲到房间角落里大吐特吐,直呕得满脸是泪,几乎要昏厥过去。
闻折柳握紧贺钦的手掌,这双用来握刀的,修长有力的手掌。他面色苍白,声音低沉但清晰地问道:“哥,我们会宰了他的,对吧?”
“对。”贺钦也反手握紧他的手掌,目光闪动锋利的杀意,唇边泛着冰冷而优雅的笑意,“他确实该宰。”
他一挑眉梢,又缓缓道:“不过宰之前,还是先剜了眼睛,再搅碎他的舌根会比较方便。”
快乐道森的大笑声蓦地一顿,他揩了揩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冲镜头摇了摇手指:“喔喔喔,我们的客人好像在讨论什么不太幽默的话题,让我好好看看……”
他话未说完,杜子君抬手就是一枪,轰然崩在电视机旋钮的正中央。他狠戾地对上快乐道森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看什么看,你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