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有人从背后拍了拍肩膀。
他机械转过头。
“我去,你这什么表情,好可怕,要吓死爸爸了!”
来人吓了一跳,抚着胸口。
“你……叫什么?”
他迟疑地开口,这张脸有点眼熟,名字就是记不起来了。
“司徒非,你别吓我,你只是昏迷,不是失忆啊!”对方使劲摇着他的肩膀,无比惊恐,“哥啊,我是你老铁,沈春江啊,一江春水向东流,你忘了?”
“嗯,忘了。”司徒非点了点头,“毕竟咱们有几百年没见了。”
沈春江:“……”
坏了,这家伙一定是昏倒时候把脑子给摔了!
他赶紧把人拉回去,得让医生好好检查。
司徒非的父母一听儿子醒了,立马去了医院,结果差点认不出来。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除了稍微消瘦,模样也没有变化,可是他们从司徒非身上感受到一种巨大的疏离与陌生,就仿佛,从头到尾换了个灵魂似的。
这个发现令两老惴惴不安,一再嘱咐沈春江,要他仔细注意司徒非。
沈春江跟司徒非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他自然也察觉到司徒非的异样。
“对了,哥,你说做另一个梦,是什么梦?”沈春江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喝着买来的冰可乐。
“嗯,一个美梦吧。”司徒非靠在窗边,低头看自己的手。
二十岁,真年轻。
他想了想,说,“江子,我结婚了。”
“噗——”
沈春江嘴里还未咽下去的汽水全喷了出来。
“哥你开玩笑的吧?你结婚?你可是个万年初哥,连小姑娘的一根汗毛都没摸过呢!”沈春江一脸震惊。
他的宅男哥什么时候背着他去勾搭女人了?
沈春江内心的小火苗熊熊燃起,他的八卦小天王人设要附身了。
“那个,对方是哪里人啊?”
他小心翼翼探听。
“唔,应该是青丘吧。”司徒非认真思考。
青丘?
沈春江有点儿蒙圈,华夏版图还有这个省市?
莫非是他高中毕业太久,地理知识全还给老师了?
不过也许司徒非说的是地名?
他不管了,继续问,“那嫂子多大了?”
“没估算错的话,应该有一千一百岁了。”
沈春江:“……”
别以为我读书少,你就可以这么任性骗我!
“好吧,一千一百岁。”沈春江擦了擦额头的汗,干巴巴笑了,“原来你喜欢姐弟恋啊。”
“更准确说,是祖孙人妖恋。”他眉尾上挑。
“……”
沈春江生无可恋脸。
他的宅男哥绝逼是坏掉了,睡得太久,脑子都糊涂了。
为了不刺激到人,沈春江还得做出一副“哥们我理解你,爱情是疯狂”的认同样子,“那嫂子一定很善良体贴吧,可以让哥忽略所有的外在压力,跟她恋爱。”
“呵……”
司徒非轻笑起来,修长的手指敲着唇沿,整个人都温柔深情起来。
“不,一点也不。”
那女人跟善良体贴一点都不沾边。
窗外的阳光映出了摇曳的树影,蝉鸣声不绝。他高大的身体靠着白墙,纱帘被风吹起,他的侧颜俊美绝伦,此时抿着嘴角,低头微微一笑,惊艳了岁月。
沈春江张开嘴,傻掉了。
卧槽,这笑容太特么犯规了!
还好他是宁折不弯的老直男,不然还不得被这妖孽掰弯无数次啊?
“我爱上的,可是一个蛇蝎美人。”司徒非用手掌挡在额前,遮住了那外面的光线,“就像吸毒上瘾,怎么也没办法戒掉。”
她太狡猾了,用一个最完美最得体又最伤人的姿态退出他的世界。
然后他用漫长的一生开始去思念。
“那……那嫂子现在在哪里?”沈春江问。
黑发青年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过去。”
“哈?”沈春江困惑挠挠头,感到自己不太能跟上对方的思维,难道是最近很久没看书,变得笨了?怎么这哥们说的话,他一句话都没听懂?
“她在过去。”
在千年之前。
在他永远也无法触摸得到的时间里。
司徒非往窗外伸出手,仿佛触摸着什么,怔怔出神。
沈春江刚想说什么,看到这一幕,又将话吞进了喉咙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弥漫的痛苦与悲伤,在空气中肆意撕扯着。
“江子,我好想她。”
司徒非喃喃地说,“我想待在过去,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沈春江还在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却见他往外探着身体,表情是冷静自若的,可就是这样,他才觉得害怕啊!
他立马跑上去,死死拖住了司徒非的腰。
“哥,你别干傻事啊,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嫂子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什么话说开不就好了吗?你想她,就打电话啊!她要是不接,你就买票直接飞去她那边嘛!”
司徒非笑了笑。
“江子,你不懂。”
有些思念,是无法传达的。
沈春江是不懂,他觉得司徒非自醒来之后就怪怪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稳定,他安抚了人,又瞒着他,赶紧请来了一个业内有名的心理医生。
“我没病。”
司徒非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置于腹前,一眼就看穿了这个伪装成普通医师的心理医生。
一旁陪同的沈春江咳嗽了几下,“我知道,不过哥你可能是精神压力有点大,跟徐医生聊一下吧,说不定能够轻松点。”
司徒非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颔首,“那你开始吧。”
他的气息沉稳绵长,眼眸清澈干净,的确不像是一个精神病人。唯一异常的是,司徒非表现的太冷静了,感情淡漠,与沈春江记忆中活泼又搞怪的少年不一样,仿佛看透了世间繁华,老成而睿智。
难道睡一觉会变化这么大?
而且在司徒非的记忆里,还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千年女友”。
沈春江心里毛毛的,这哥们该不会是鬼上身吧?
徐医生抬了抬眼镜,笑道,“司徒少爷,听说你做了一个梦,不知是怎样的梦?”在接手之前,他已经从沈春江那里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瞟了沈春江一眼,在对方抖了抖肩膀之下,司徒非淡淡解释。
徐医生发觉这个病人很棘手,他多次试图催眠他,均以失败告终,反而还被司徒非套了不少的话,连自己家里养多少只猫都知道了。
出于怜惜人才的心理,他忍不住问,“司徒少爷将来想要从事心理医生一类的职业吗?”
“大概会考虑的。”司徒非接下了他的名片,“有空联系。”
沈春江傻傻看着两人哥们好似的握手。
不是,他记得自己是请人来治病的,怎么搞得像是同好之间的切磋交流会?
“江子,这样的情况,我希望没有下一次了。”司徒非拉开门,回头看沈春江,似笑非笑,“我有没有病,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知、知道了。”沈春江觉得后颈冷飕飕的,顿时缩下了脑袋。
一周之后,经过各项的检查,司徒非可以出院了。
早早过来的沈春江打着呵欠,看司徒非在出院书上签字。他握笔的姿势像是写书法,字迹十分清秀工整。
沈春江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明明之前的司徒非写字跟狗爬一样,是兄弟们的重点嘲笑对象啊。
但沈春江很快将这码事抛到脑后了,一众老铁们听说司徒非出院了,纷纷赶过来要给他开一个小型派对,庆祝他“死里逃生”。
到了后半夜,派对的重头戏出场了。
司徒非哭笑不得看着床上的女人,她全身用粉红的丝带绑着,睁着一双水雾的大眼睛,楚楚可怜。难怪他一进房间那群人就各种挤眉弄眼。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解开了对方的束缚。
“对不起啊,他们玩得有些过火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丝带被他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女人抱住了他,暧昧地说,“没关系的,我们可以玩一点轻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