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路顺风。”
“嗯,好。”
她捏了捏行李箱的拉杆,开口,“离开之前,我其实有一个很冒昧的请求。”
曲锦文沉稳地说,“要是我能帮得上你的话,请尽管说。”
“如果可以的话……”
她为难咬了咬唇。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代替他,再吻我一回吗?”
曲锦文瞬间错愕。
他怎么也想到会是这种“难为情”的请求。
“你跟他长得很像,让我总有一种他还在的错觉。”琳琅苦笑,手指抵住额头,“对不起,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然而对着她那双波光粼粼的大眼睛,曲锦文一下子沉默了。
他居然听见自己说——
“可以。”
她不敢相信看他,结结巴巴地说,“真、真的可以吗?”
也许是被他拒绝太多次了,面前的女孩儿仍觉得不太真实。
曲锦文眼里闪过懊恼,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迷心窍了,竟然答应为陌生人实现这种愿望。
他深吸一口气,既然答应了,那就趁早解决吧。
算是他上次的赔礼了。
曲锦文这么想着,大步朝她走近,弯腰要动作。
岂料对方突然后退一步。
他疑惑看人。
琳琅将行李箱放平了,一双皮靴踩了上去,与他视线持平。紧接着,那纤细似春柳的手伸出来,温温柔柔搂住了他的脖子。
对方的脸近在咫尺,两人呼吸交缠。
他心头一滞。
“我一直,都想这样亲他一回。”
琳琅的手肘撑在他的肩膀上,手指似朦胧的雾气一般,轻柔得不可思议,慢慢划过他的眉心与眼尾,细致勾勒着轮廓。
她在认真注视着她的“爱人”,认真得令他有些不安。
这像是某场盛大的告别仪式。
“请你代我告诉他,我很想他,真的。”
她缓缓闭上了眼。
皎洁的月光之下,他们接吻了。
两人的唇瓣先是浅浅的触碰,一触即分,后来是一发不可收拾,他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抬起来,一手搂腰,一手摩挲着她的后颈,熟练到仿佛做了很多遍。
极致的缠绵。
初雪,姗姗来迟。
一瓣落到他的眉心,沁入冰凉。
“下雪了。”
他意乱情迷,听见她在唇边轻轻说着话,柔软如花的唇瓣开阖着,带着一股儿熏熏然的热气,忘记了周遭的冰寒。
曲锦文睁开了眼。
她活泛生动的眉眼近在咫尺,透着小孩子般天真的神态。
曲锦文扣住她腰身的手无意识收紧。
对方一无所觉,偏过头来,细长的睫毛上沾染了碎玉似的雪屑。
“我们这样……算不算一起白头到老?”
曲锦文愣愣看她。
钟楼上,古老的钟声无悲无喜。
钟楼下,他们在雪中一起白首。
“我们……是不是认识?”
琳琅垂眼看自己被抓得生疼的手。
这与男人失忆后第一次见她时那疏离的语气有着天差地远的区别。
对方不安的神情中带了一丝祈求。
他在等待一个解释,或者是,借口。
哪怕是一个不需要太多技巧就能征服他的谎。
放下一切,心甘情愿跟着她走。
然而她笑了笑。
眼里再无温度。
“不认识。”
“我只是认错人了。”
仅此而已。
第229章 失忆总裁前女友(23)
说出那句话的一瞬间,曲锦文脑子里飞快闪过她会有怎样的反应,唯独没想到,是如此平静到不可思议的表情。
在他愣神的时候,她低头解开了围巾,指尖衬得那颜色更艳。
然后,再亲手给他一圈又一圈缠绕上,温柔得令他霎时不愿从美梦中醒来。
“新婚快乐啊,哥。”
她脸上露出了一种很温暖的笑容,眉眼浅浅弯起来,细细如柳梢般的新月。
加上这次,曲锦文一共见了她三面,前两次基本以泪眼收场,他其实对于琳琅笑起来的样子并未留下多大的印象。
她笑起来真美啊。
他隐隐约约觉得,她天生就该是笑得好看的,也天生就该是被千娇万宠的。
他心底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只是对方不等他发芽便宣告了结局。
“再见。”
再也不见。
琳琅拉着行李箱走了,头也不回。
他眼睁睁看着她在大雪中走远,再也看不清了。
曲锦文摸了摸脖子上的红色围巾,尚且还有她的温度与香气。
她说,她亲手织了好几个月,是送给他的“新婚礼物”。
既然对方最终把他定义成“认错的人”,他一个准新郎接下这种东西并不算妥当,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晚上都在鬼迷心窍的。
曲锦文往回走,想了想,又把围巾取了下来。
万一让曼儿看见了,可能又要生气了。
然而曲锦文心里想的是,他不是怕曼儿生气,而是怕自己保护不了这条围巾。
只是没料到,他刚一扯开,有一个闪闪的东西掉落下来,犹如一道蓝色的焰火,栽到铺了一层薄薄雪屑的地上。
“叮——”
听到响声的他弯腰捡了起来,是一枚蓝宝石戒指。
曲锦文脑海里闪过某些片段,将他硬生生钉在原地,不敢动。
有一丝疼痛牵扯出来。
“什么时候给我量了?我怎么不知道?”
似乎有一个人在说这话,他看不清她是什么模样,却觉得她的声音熟悉温暖,好像是梦里的人。
她是谁?
为什么让他一想起来就头痛欲裂?
“乱喊什么呢,不害臊,谁是你太太了。”
“我说啊,我怕疼,你吃掉我的时候,温柔点,好不好?”
“行行行,到时候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清蒸红烧都随你,行了吧?”
她害羞到乱飘的眼神。
她喝醉酒时对着他痴缠撒泼。
甚至还有她娇蛮戳着他脑袋喊他曲先生你真行的模样。
这些……他怎么忘了?
怎么能忘了?
那是……他仅此一生非卿不娶的曲太太!
曲锦文呆在原地,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顺着脸庞淌进衣领里。那是温热的,可他全身如坠冰窟,再也感觉不到半分温度。
然而,他才刚刚想起,大脑就像被强制清空一样,有关于她的被统统清零。